第19章 公演
李幼仪兴冲冲地回到后台,手舞足蹈,迎面差点撞上玉导。
玉导皱了皱眉,“什么事这么高兴?哎呦,这是谁给你化的妆,怎么打了这么多腮红?”
李幼仪张口结舌,一想到白引警官就在台下看自己演出,她就紧张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早知道就应该选一件漂亮点的戏服,早知道就把台词背得再熟一点,早知道……诶,白警官要是提前告诉自己该有多好。
玉导教训道:“别老冒冒失失的,上了舞台可就是现场直播,一点小小的错误都会毁掉整个演出。”
李幼仪嘴上唯唯诺诺,心里却想着一会儿怎么才能让自己更出彩一点。
公演马上开始,所有观众入场完毕,省文化厅能容纳1000人的多功能厅座无虚席,甚至有的学校制作了自己的灯牌和应援棒,现场气氛极为热烈。
音乐剧按照之前抽好号码牌演出,观众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有的同学还站起来为自己喜欢的演员呐喊。
李幼仪掀开帘子偷偷瞄白引,只见他倚在靠背上,两眼一直注视着舞台。眉头时不时微微拢起,似乎还不是很能理解这群新兴人类演的内容。
他看得好认真……李幼仪心里砰砰直跳,自己一定要加油!
大幕缓缓拉开,一阵毛骨悚然的虚幻男声缓缓传来。身穿黑色燕尾服、头带面具的魅影藏在暗处,如同猫头鹰的眼睛,窥视着灯光下的每一片影子。他是地下迷宫的“幽灵”,也是礼堂的幽灵。
人们违抗了他的旨意,一场无法预料的灾难将会降临到歌剧院的头上。他将鲜血和生命平息自己的怒火。
周晏辰独有的唱腔发挥得淋漓尽致,虽然此前并未跟于佳文合作过,但二人却心有灵犀般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奇特的二重奏。
昏暗的蓝光笼罩着整个舞台,每一个节奏都如同耳边恶魔的低语,回荡在窒息的多功能厅里。观众屏气凝息,忘记挥舞手中的荧光棒。
观众渐渐沉湎于歌剧魅影所带来的恐怖,李幼仪下台飞快地补了一下妆,全剧的第一个小高点即将来临。
相比于周晏辰和于佳文的进退自如,李幼仪显得有些紧张。雨点般的舞步落在剔透的黑石地面上,舞裙圈圈飞转,李幼仪浑身每一根肌肉都在使劲儿,高音唱得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四面八方的聚光灯把她晃得睁不开眼,巨大环绕音效效果下,她只能隐约听见台下的哄闹声。她能感觉到身边每一个人都在尽全力歌舞,每一个人都对舞台注以疯狂的热忱。
身边的男伴轻轻挽住她的手臂,一个微步转体,两人呈圈圈对峙着。李幼仪抬头以欢喜、热烈的目光望向男伴,幽蓝色的灯光把他映得诡异虚幻,极为不真实。
李幼仪感到一丝异样。她脚下飞快地变换着各种角度,却始终看不清这位男伴的脸——仿佛灯光也随之变幻。她的这位男伴,始终带来幽深的阴影。
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慌袭上心头。李幼仪再也顾不得脚下舞步的优雅,冒险转了两圈,直接倒在了对方怀里。这回她终于看清了男伴的脸——他带了一张黑色的面具,优雅得像黑暗的王子。
他不是《剧院幽灵》的演员。
可是没听玉导说要临时换角啊。
男伴的唇间无笑亦无悲,稍作停顿后,领着她重新起舞。他跳跃于舞台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宛若黑色的音符,独舞,具备了世间可以想象的一切美感和韵律。
台下一片哗然。
那个人是谁?
恍惚间,男伴的舞步停了下来。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脸上的面具,唇间挂着恶魔般得意的阴笑。李幼仪瞪大了眼睛,仿佛灵魂也被黑暗的空洞所吸引,本该说的大段台词都被抛在了脑后。
周遭嘈杂的音乐停止了,男伴缥缈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吟。
“幼仪——”
“——跟你说过,礼堂有鬼。”
……
台下的白引看着李幼仪跟魔怔一样,也不管剧本安排,就自己在那手舞足蹈地乱舞,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倏地站起身来,顾不得身后观众的埋怨,飞快地往舞台冲去。
然而他还没有到,李幼仪缓缓闭上眼睛,犹如一朵凋零的百合花般倒在黑暗中,与此同时,“啪”,所有的灯都灭了。
诡异的音乐继续,目之所及一片黑暗。骚动的观众犹如烧开的沸水,一下子炸开锅了,谩骂声、哭喊声不绝于耳,谁也没想到新建的多功能厅会出现如此突然的停电事故。
但是,这一切的哄闹都被来自于舞台中心的、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穿散了。
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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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州25所学校戏剧公演日,发生了一场影响恶劣、社会破坏力极大的凶案。
顺序号为19的南州戏剧大学公演剧目《剧院幽灵》时,忽然全场停电。随即一具热乎乎的尸体从舞台天幕上吊了下来,黑暗之中吐舌凸,引起了观众们的慌乱。
吊死者正是剧目中的演员张克凡,南戏三年级学生。刑警队的邢松队长及警员们都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凶案的全过程。吊死鬼出现后,潮水般的观众哭着、喊着、踩烂门框,争先恐后地从文化厅冲出来,有十几个人都在混乱中受了轻伤。
多功能厅中到处都是鞋底子、饮料瓶、呕吐物,鲜花被踩成烂泥贴在木地板上,到处皆是一片狼藉。
这已经是近期邢松等人接到的第三具尸体了。真的,真的,已经到了心里接受的极限了。
吊死的尸体眼睛圆瞪,晃晃悠悠地飘荡在舞台正中央,礼堂黯淡的灯光映在尸体的脸上,处处皆透露着一种可怕的诡异氛围。文化厅的几个保安早就吓傻了,战战兢兢地守在警戒线之外,眼歪嘴斜被吓得语无伦次。
警员完成对现场的拍照工作后,法医才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尸体解下。
邢松带上手套翻过警戒线,在多功能厅的天幕走廊细细查看,硕大、空洞的一排排座位变成死气沉沉,就像一座巨型的坟墓。
死者生前应是正在此处备演。不知为何,被一大长段粗麻绳绕住脖子,随即从近5米高的天幕走廊跌下,巨大的拖拽力之下,被麻绳活生生吊死。
麻绳一端以3根粗铁钉固定,另一端空放在天幕走廊上。令人奇怪的是,这根麻绳根本没有任何支撑或固定作用,就是空放这儿。
邢松叫来了保安处长和南戏的辅导员王玉,问:这里有没有监控?
保安说:监控有,但是天幕这里光线太暗,可能看不清。
邢松问:这根绳子是干嘛的?谁放的?
王玉:是旁遮普套索。
邢松:那是什么?
王玉:就是剧本里的道具,本来是要吊假人用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邢松:凶手一定就是你们学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