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二)
“嗯嗯,那这下就明白了!”黎庆儿吁了口气。
“有我们,我们会保护你的!”三人齐声点头。
“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电视,里面说的是几个女孩子一起抚养大了一个小孩,我们也…”米帛帛正不假思索地说着,安姿阳用手肘噌了她一下,示意她停止这个话题。
“放心,我没这么糊涂。”珊瑚把她俩的举动全看在眼里,反而宽慰她们道。
“就是,你以为这是演电视呢!这是现实,活生生的现实,亲爱的帛妞!这里没有王子,也不会发生奇迹,你少做点白日梦,好不?”见珊瑚还算清醒,安姿阳放下心来,随即数落起米帛帛。
“我不也是在替珊瑚着想嘛!只是找错了方向,使错了劲。”米帛帛摸着头,一脸无辜。
珊瑚看着没露痕迹的肚子想起和常轩的种种,那时候的他们怎么进展得如此神速,她一向其极传统保守,同异性讲话常常都令她面红耳赤,遇到他为什么会……内心深处,珊瑚隐约的发现,是常轩把层层包裹着的她抽丝剥茧出来,然后霸道温存的将她彻底征服,他像一个启蒙老师引领着她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探险历劫。珊瑚对自己这样的发现,一时羞愧难当,多么悲催,她把头埋得更低了。
“既然决定了,我们就先去你家乡,把那家伙叫出来让他表个态,这件事他有知情的权利,同样还有承担责任的义务,两人做事自然由两人来当!”安姿阳和黎庆儿、米帛帛一致赞同商量出的结果。
“谢谢你们,若是没有你们几个为我考虑替我周全,我真不知怎么办!”珊瑚泪如泉涌,紧紧拥抱住了三人。
第二天上午,珊瑚把这件事告诉了表姐慧翠,慧翠得知后说算她一个,她也要一同回去。但就在下午,慧翠又来了电话,她和珊瑚商议,不如让卫丽亚把常轩带来A市,只要他愿意过来,任何事大家都好商量好解决。而且这样还神不知鬼不觉,既不用大动干戈地跑回去县城,又不会惊动到父母,更不会搞得满城风雨。
珊瑚把变动告知了其他三人,姐妹们正商定着这两天的请假事宜,听说常轩会来A市,更觉得完美周详,于是又连忙重新申请告假日期。
常轩听完卫丽亚的一通电话,一百个不愿意,还扬言明明珊瑚甩他在先,现在要他去善后简直太可笑。卫丽亚终于憋不住,把藏在心里几个月来的怨气通通撒了出来,噼里啪啦给他一顿臭骂。
“好你个常轩!当初我是看着你好才介绍姐妹跟你认识,后来弄成这样,珊瑚半字没说,我自觉现在都没脸见她,你就害我失去这个朋友吧!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还有没有一点男人该有的担当,真有你的还耍上赖皮了你!我早知你是这么无赖的人,早跟你绝交了,爱祸害谁,祸害谁去!但现在是珊瑚有难了,她没找我,是她堂姐给我打的电话,你趁还有机会道歉,赶紧把你俩的事妥善处理好,做个彻彻底底的了结!不然……叔叔阿姨回来看饶不了你!”
“行行行,我跟你去就是,不就是赔偿嘛?我会去好好谈,包你们满意!我的姑奶奶,你就别告诉我爸妈了,求你!啊,让他们在国外好好享受生活,咱们别打扰,行吗?”
常轩没其他软肋,唯愿逍遥自在不受约束,而这,远离父母便可获得,所以他不能让父母知道这个事。
常轩和卫丽亚如期而至,来到了A市,他们在离人民医院不远开了两个房间,并且约见地点也是在房间,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谈事安全又安静。卫丽亚提议先让珊瑚和常轩俩人心平气和地单独聊一聊,她把他俩安排进了自己住的那间房,其他人都在常轩的房间等待着。
两个月后再见面,两人却是静坐在房间两把大靠背的商务椅上,就这样久久的缄默着。
期间常轩偷偷瞄着珊瑚,内心对于珊瑚怀孕一事倒显得格外淡定,他了解以珊瑚的性格是决不会把属于他的小孩留下来。但他多少还是有些心虚,他不知道珊瑚会给他来个什么下马威,现在的珊瑚让他有点吃不准,这吃不准的东西最没谱最没底,会让他产生莫名的恐慌。
珊瑚则一直低垂着脑袋,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她正眼都没瞧过他一眼,此时的她早已没有了当时的满腔怒气,但那看似平静无波澜的表面下却藏着极速翻滚起伏跌宕的浪潮,什么滋味她也品不出来。
珊瑚的思绪又回到了他们相处的那段时光,那时的珊瑚正自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为可以与他谈婚论嫁而沉浸在幸福快乐之中。他们的小镇子不大,满大街无不是亲朋好友,有他七大姑也有她八大姨。不久,她的耳边开始传来七嘴八舌的非议,多是说常轩的闲言碎语甚是尖酸刺耳,当然,正意乱情迷的她压根不相信这些看似疯狂又经不起推敲的言论。她怀疑难免有些人是燕妒莺惭眼红而已,她相信自己的感觉也坚信常轩的为人。
直到一天下午,珊瑚和常轩像往常一样做着爱做的事情,一下午的时间他们淘气的从客厅转到厕所,厕所进到厨房,又从厨房窜到卧室,两人折腾到精疲力尽,最后虚脱的并排瘫倒在床上。珊瑚呆呆仰望着天花板上精巧细密的米白色暗纹,琢磨良久,她感觉到了饥肠辘辘。她想像上一次那样做两份蛋炒饭来吃,于是,赤裸的她慵懒地翻起身,在床旁弯腰拾起裙装麻利的套上。正当她半蹲着身子捡起被乱扔一气的内衣袜时,无意间在床脚架和床头柜之间小小的罅隙处,她发现了几条皱巴巴脏兮兮风格迥异的女性内裤。一看明显是被遗弃了很久的一堆垃圾,也许她以前从没注意到,或者是那地方从前并不曾有这些东西,而这实际是什么情况她并不清楚。她突然发现其中一条正是自己丢失已久的黑色蕾丝边莫代尔棉内裤,她拿起它打量了一会,这种形式的失而复得显然没有令她感到惊喜。珊瑚呆滞在原地,一时六神无主,她拎着那些衣物不解地望着床上的他,只有他才能解释出这所有的现象。可长久的缄默过后,充分的理由让她抛下那堆东西夺门而出。
此时常轩也想起自己与珊瑚最后分手的场景,那时的他仰躺在床上无任何表情,他就那样无动于衷的看着一旁焦躁不安的珊瑚。而那一切自己早已心知肚明,不用多说,本就是他故意设好的局,但却是真实的内裤,每个女人也都真实的存在。对于常轩这种包租公房二代来说,这种泡女孩子屡试不爽的雕虫小技只是他日常打发时间的消遣项目之一,而这种小把戏哄起涉世未深单纯如白纸的傻女孩来说更是绰绰有余。他从来看似蜻蜓点水,但每每用不了多久便能水到渠成,他也惊叹自己的魅力,叹自己总能不失时机的掌控住全局,包括到最后的得鱼忘筌,所以他处之泰然。
游戏人生是愉悦的,但他又不想被人冠一个始乱终弃的骂名,恰好这一幕不迟不早地到来,又一个女人主动以如他所愿的方式离开,不吵不闹不争不辩,决绝而洒脱,于是他连假装挽留的样子也懒得做,只是冷笑了一下:她……是该离开了!是的,是时候了!可现在突然后院起火,珊瑚怀孕了!想到这,还是常轩开了口,
“对不起,珊瑚,真的对不起,我不知会弄成这样,我……”
珊瑚强忍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断了线似的直往下滚,泪滴顺着脸颊掉落在紧握着双手的突起的关节上,接着又四下飞溅到衣服上。她是恨他的,若不是检查出这个,她绝不会再见他,不对,即便检查出她也不想见他。她只是拗不过姐妹们的坚持,是她们劝说她不能便宜了他,双方犯下的错,不能让她一人默默承担,她也知道,她一个弱女子根本就承受不来。这个事不是主观上愿不愿的问题,若真的逞强称能,只会平添倔强和自讨苦吃的艰辛,是的,凭什么?
以为在演电视剧里的傻白甜、受气包吗?而且搞搞清楚!人家苦尽了还有甘来,还有完美的大好结局等着!现实中有什么,有贞节牌坊?歌功颂德?还是浪子回头?什么也没有,只有碎不完的嘴,听不完的闲话,去不掉的伤痛,无助且渺茫的未来。那么,凭什么?所以客观分析一下于情于理该与不该吧,可是!常轩道歉了,他居然也会道歉!珊瑚以为他来都不会来,他不会再待见她,这是她早就知道了的。
可!他来了,而且还跟她道歉,只是……这个歉……是为玩弄了她所道?还是为那天的态度所道?亦是为了这个意外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听到道歉的话语止不住地想哭,而再也听不清楚他后来说了些什么。也许她更多是为了委屈而哭吧,爱是没有了的,总之他毕竟是道歉了,不管多么不情不愿或言不由衷,够了!这就够了!孩子她会自己去解决,也无需他陪同和负责,她打定主意后,抬头正式的看了看他。他神情木讷,静静地端坐在旁,搓着手,一点也没有了认识时的洒脱。
另一间房,米帛帛靠着安姿阳的肩膀双眼眯眯地打着瞌睡,她很困,昨晚一夜没睡好,可能空调温度开太低,让她肚子受了凉,一晚上不停地往厕所跑,好容易熬到天亮,买了药吃下才立竿见影的好起来。安姿阳拿出手机玩着,手臂一动一动的,弄得米帛帛压根没法安稳的入睡。米帛帛不耐烦的抬起头准备用手定住安姿阳的手臂时,她无意间看到了安姿阳收到的一条短信息,于是问她,
“安阳,铭洋是谁?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安姿阳完全没注意到米帛帛在偷看她的信息,她慌里慌张地跑去了房外。
黎庆儿心系隔壁房间的情况,她担心珊瑚见到常轩会心软,又担忧两人意见不和而失控吵起来,她在廊道里来来回回的走着。
房间另外两个人是慧翠和卫丽亚,她俩毕竟相识,由于多年不见这会聊起了家常。。
突然,旁边的房门开了,珊瑚逃似地冲了出来,守在外面的黎庆儿忙拥上去把她带进了房间,卫丽亚看着情形不对劲,跑去隔壁询问常轩。慧翠见珊瑚哭得如此伤心,便要带她离开,临走嘱咐安姿阳她们,有事电话里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