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六子(下)
罗云散和罗云邑就这样在聂瑶的踏雪轩住了三日,湘馆里的架子桌子都要重新打,所以二人还得在踏云轩多住些时间。那日小厮来禀报聂瑶说碎梦小筑空了,聂瑶听后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在原地站了一个时辰。
方桥送来了牌位,是上好的木料,安远那边祠堂还没有完工,于是牌位暂放于石述院里,日日让院子里的婢女上香供着。
萧祜的脾气越来越坏了,之前和罗云散同批进宫的已经死的没几个了,极乐宫二楼水池是一日两次大清洗,安福都累老了好几岁,整个后宫都笼罩着一层血色的阴霾。聂瑶把少隹安到了康和宫里,虽说是想历练他但是在这个非常时期还是保命要紧。聂瑶知道萧祜在急什么,也不敢在拖着,便开始计划让赵绍景同意西征。
晚上,聂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酒,从前在宫里不敢多喝,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聂瑶疲惫不堪,聂瑶已经连续两天失眠了,她想大醉一场,醒来后就当楼子瑕、王瑟娘从来没有遇见过没有来过。
“昭仪为何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罗云散一身青衣,坐到聂瑶的对面。
“云散,你知道你想要什么吗?”聂瑶支起头,双颊有醉酒的红晕,迷茫的看着罗云散。
罗云散被问的一愣,思考一番后回答:“成家,治国,平天下。”
“若国不将国,家不将家呢?”
“昭仪何意?”
“云散认为何谓亡国何谓亡天下呢?”聂瑶微皱眉头,面有疑惑的追问。
“昭仪...”
聂瑶没等罗云散回答,又道:“云散你说我是不是不配处此高位呢?”
“在其位,谋其政,做到了就没有什么配不配的。”罗云散安慰道。
聂瑶闻言转过头,红了眼睛,道:“若是谋其政要舍弃很多东西呢?”
“舍弃什么?”
“一切。”
“昭仪若愿详说,我也愿为昭仪解惑。”
聂瑶撑着脑袋,愣愣的看着罗云散,有几份憨厚可爱,道:“还是罢了,我何必劳烦你同我一起苦恼呢。”说着又继续喝了起来,三杯酒再下肚,聂瑶就昏睡了过去。
聂瑶这一醉,倒是让罗云散手足无措了。聂瑶院里没有丫头,小厮都是外院的,今日喝酒赏月,聂瑶早把人给遣出去了,这一时竟没有人能搭手将聂瑶扶回屋。
“昭...仪?”罗云散试着把人推醒,但是聂瑶本就是装的,又如何能推醒。
最后,罗云散还是心一横,将聂瑶打横抱起,回了屋。罗云散用头抵开帘子,将聂瑶轻轻的放在床上,正欲起身,却发现聂瑶一只手死死的拽着他的袖子不脱手,罗云散怎么掰都掰不开聂瑶的手,又怕弄伤了她,便只好将外袍脱下来。
晚春的夜晚还有有些凉的,罗云散脱下外袍后,便只剩下一件薄薄的春衫了。罗云散觉得有些凉,想着帮聂瑶掖好被角后就走。
“唔...”聂瑶轻哼了一身,蹙着眉头,乱踢开了被子,抓开了衣领,肩膀脖颈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
罗云散只以为聂瑶是喝酒发热,不愿意盖被子,本已经转身又折返回来,替聂瑶重新盖好,手一不小心触碰到了聂瑶的肌肤,本来屋里就黑,罗云散不注意看根本不会发现聂瑶现在是何姿态,但是这一碰吓了罗云散一跳,借着月光,一瞬间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了。
一霎那,罗云散只觉得脑子一懵,小腹燃起无名火,难受不痛快。罗云散被自己心中突然起的邪念吓到了,正准备赶紧离开,聂瑶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猝不及防的将手钩到罗云散的脖子上,两人的肌肤隔着一层春衫,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真舍得就这么走了?”聂瑶拖着长长的尾音,凑到罗云散耳边低语,睫毛轻轻扫过罗云散的面颊。
“你是装的。”罗云散话里带着愠气,将聂瑶的手掰开。
罗云散从床上猛的站起来,只觉头有些发昏,顿时警铃大作,问道:“你做了什么?”
“屋里的香,迷情的。”聂瑶风轻云淡的说到。
“你居然使这样下作的手段,亏我...”
“我决定开始全部都舍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罗云散一时有些错乱,他不知是不是幻觉,竟觉得聂瑶眼中尽是伤感,但是这些伤感却比媚眼而更让罗云散感到致命,他快控制不住了。
聂瑶洁白的脚,踏在酒红的宫毯上,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聂瑶一步步的靠近罗云散,快速褪下了外衣,卸下发饰。
聂瑶鲜红的寇丹指划上罗云散的胸腔,击溃了罗云散最后一点点理智。
罗云散那日发现,聂瑶是如此的瘦,仿佛他一用力就会把她弄折了一样,明明手看上去那么富态,之前也一直是宽大的衣服遮着,才没想到聂瑶腰身如此纤细。
翌日,罗云散醒来后,便觉得昨日像一场梦一样,但是房间的陈设告诉他那些不是梦。
“你再不起身,待会云邑下学回来,你是一套什么说法。”已经是午膳时间了,聂瑶让人在花厅布了膳,烧了热水。
聂瑶将新衣裳捧到罗云散面前,笑道:“你先去沐浴更衣,再去花厅用膳。”
罗云散沉默着,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聂瑶面对罗云邑,自己好像真的成了男宠,但自己却没有任何羞耻感,反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和满足。
良久,罗云散洗漱完毕,到花厅用午膳,却见聂瑶微蹙眉头。
“怎么了?”
聂瑶惊讶罗云散会这么快就和她说话,轻声道:“你妹妹被杭州知府送进宫了。”
一刹那,聂瑶察觉罗云散的手瞬间攥紧了。
“云丽才十三岁。”
闻言聂瑶的嘴张了张,始终没说出来,沉默良久,道:“我尽力保她平安。”
“那……云莲呢?”罗云散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派去的人说罗家二小姐被卖进了乐妓馆,不过好在她才九岁,但是还是会吃些苦头的。”
“消息这么快?”罗云散可不信这是聂瑶早就打探好的。
“是安如意排人去的。”
听到这个名字,罗云散脸上突然多出了厌恶的神情,桌上的气氛一下就尴尬了起来。
“兄长安,阿瑶姐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