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她想留在这里,想留在她爱的男人身边,不行吗?

非得要这样对她,让她回到现代,当古代的那段日子是场梦?

不……

她不要……

虽然在现代她有爹有娘,不,该说是有爸有妈,但,她爸妈很恩爱,少了她一个女儿就算会伤心,时间也可以治愈一切吧?何况,她已经死了一次,他们要伤心也早伤心完了。

这里,却还有她的牵挂。

她的娃儿,她的无梦,她的赫连麒……

少了她,他们也会好好的吗?

或许,也会很好的吧?

她告诉自己。然后感觉身体越来越飘忽,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就在她终于要昏迷过去的那一刹那,彷佛见到水面上一道巨大的光,耀眼到让她不自主地把眼眯起,然后,她的身子开始急速的往下坠……

【第十章】

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她不属于这个年代,她来自不知名的未来,这里的生死簿里没有她的名字,她要去哪儿想去哪儿会去哪儿,全都在她的一念之间……

如果她愿意留在你身边,她就会选择留下来,如果她不愿意,那么她就会回到她该回去的地方……

凡事莫强求,一切随缘……

这是她昏迷过去后的第四十九天。

赫连麒静静的坐在绣床边看着她,一张原本美如仙人的俊颜竟然蓄了小胡,沧桑不少,却也更添一股仙风道骨之味。

那一日,阎浩天事先告诉他她将要做的蠢事,他因此没真的将她备给他的酒喝下肚,单纯靠着他过人的功力展现假死状态,否则,他或许无法及时从假死状态中清醒过来,在她被送到赫连山庄之后亲自出手治她……

他没想过,在他被扔下湖后,她也跟着跳下了湖……

幸好,金宿小子不是真要她死,在她跃下湖之后,速速命人跳进湖中把她给捞起,更速速送往赫连山庄……若不是他有此举,事发之后,他早派人把那个昏君给砍了。

但,他终究还是晚了好几步,没能及时发现她为他做了傻事,而她也完全不给他这个神医一点面子,到现在还没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

为此,他还抱她上了山求助有通仙本事的道长,没料到对方竟对他说了一段话,叫他一切随缘。

该死的一切随缘!

他不知她何时发现他就是无梦的,但她在他假死的那段时间里对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爱着他,却又不信任他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和金宿那小子玩心机,差点命丧黄泉……

她傻呵。害他这阵子心痛频频,一想到她就疼。

再下去,他就真的不必像过去十几年一样装病了,因为他真的病了,还可能一病不起。

「如果你胆敢就这样死在我面前,上天下地我都会去找你!你听见了吗?」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深浓的悲痛。

如果他知道这傻丫头会为了怕连累他而跳下湖,说什么他都不会配合她这个烂计划!

当初要不是阎浩天怕事有万一,终在是夜之前先告诉了他关于她的计划——假装帮金宿小子除掉他,让他以后用无梦的身分过日子,这样就可以让他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这个美梦吸引了他,因此害他一起犯了傻,想成全她。

不该的……

他不该让她去见金宿小子,他应该直接把她绑起来带走,亲自会一会金宿,或者干脆把那小子杀了换人做皇帝,这样,她就不会是现在这个一睡不醒的模样。

想到她可能选择离开他,离开他们的女儿,他的心就整个纠结在一块儿……

蓦地,他咳了起来,这样的病状已经持续二十来天了。

「庄主,喝药了。」刀叔亲自把丫头们熬好的药给端进房,见他在咳,赶紧把干净的布巾送上。

「说了不喝……咳咳咳……」赫连麒接过,朝他挥挥手,边咳边盯着床上的女人。「这女人一日不醒,我就一日不喝药,看是她先死还是我先死……咳咳咳……」

「庄主,你不喝药,这病要是再加重起了到时夫人就算醒过来也瞧不见您了。」刀叔拧眉道。

「是啊,我就是要这样,她要见我,就得快点醒来,真不想见,那也见不到了。」赫连麒淡淡一笑,低头,瞧见白色的布巾上已染了血,触目惊心地很是吓人,却只是略微敛眼,把布巾对折塞上腰带,不让刀叔给瞧见。

刀叔是个明眼人,更何况庄主的病症以他待在赫连山庄十多年的道行,也能推估个一、二,每日照三餐盯着庄主,又怎会不知庄主的病近日又加重了些,那血,一天也会吐上几次了。

他朝他跪了下来,闷着声不说话。

赫连麒抬眸,冷笑。「你这是在干什么?」

「求庄主喝药吧,就算庄主你医术高超,但不服药又不休息,这样一天到晚守着夫人,病只会越来越严重,到时,连神仙都救不了,那娃儿怎么办?她连个名字你都还没帮她取呢,难道就要她没了爹又没了娘吗?」

赫连麒瞪着他。

跪在地上的刀叔根本无动于衷。

外头,突然有娃儿在哭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那声音已然接近房门口,然后就在赫连麒蹙眉想要起身一探究竟时,房门却陡地被人用脚使力给踢开——

砰地一声,娃儿哭得更大声了。

赫连麒瞪着抱着他家娃儿的赫连千彤,也就是阎浩天的现任夫人,自己胡乱给收的义妹,对她这样「粗暴」的行径感到不可思议。

「你干什么?」不知这样会吓坏娃儿吗?

赫连麒想要伸手把娃儿抱过来,赫连千彤却不让,反而对着他冷冷一笑。

「不是死也不在乎了吗?一个死掉的人怎么管得了娃儿怎么哭怎么闹怎么被欺负呢?你就当你自己死了吧!还有……」赫连千彤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抱着娃儿走得更近些,然后把一直哭一直哭的娃儿放到那女人身边去,对着那娃儿说——

「你就在你娘身边哭吧,看能不能把你娘给吵回来,不然,你又要没娘又要没爹的,我可没打算收留你,还有,如果你没爹没娘的,连当我家媳妇也都不够格,知道了吗?」

赫连麒知晓,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说给他听的。

虽然她所说的画面都曾经在他的脑海中重复过千百遍,但,当她就这样在他面前像是想要抽他皮吸他血似地狠冽指责他时,他的心却在瞬间被撕裂开,痛得他几要吐纳困难。

他触摸着胸口,感觉一股气血直要往上涌……

千彤见状,担忧的想上前。「哥哥,你怎么了?很不舒服吗?」

「不要过来!」

「哥……」

赫连麒看了满脸担忧的千彤一眼,朝她笑了笑。「我没事,别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他这口血真要吐出来,恐怕就真的药石罔效了……

他静心凝神,倏地落地而坐,运功提气,让体内真气迅速流动,贯穿四肢百骸,疏通气血,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硬是把那股一直往上冒出的气血给压下……

四周,却安静得令他意外。

娃儿不是在哭吗?是千彤怕吵了他,所以把娃儿给抱走了吗?

想着,他这才缓缓地睁开眼——

莫寻静静的坐在他身边,正抱着娃儿喂奶,不过,与其说她在喂奶,不如说是为了安抚娃儿的哭泣而让自己的奶头给她当奶嘴吸。

见到他醒过来,对他浅浅一笑,腾出没抱娃儿的那只手,拿着绣花手帕帮他擦着汗。

「你又作恶梦了?」已经不知第几次了,这男人都在梦里咬牙切齿的对她吼,然后一直摀住胸口,像是很疼很疼。

她知道,是她太晚回来才害他得了重病,不只身体,连心也得了重病,就算她已经醒过来数月,娃儿也六个多月大,可以自己偶尔靠着东西坐着,用她的牙龈磨啊磨地啃烤饼了,但,他心口上的伤却还没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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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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