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这教李三重身子颤了下。瞧主子这样子是非见到人家悲惨到底就是了。

主子为人冷酷寡情,平常日理万机之余,就是以折磨他人为乐,以前有大臣让他折腾,如今将玩腻的臣子丢在京城里,在万般无聊下,再不找些事让他过过瘾,他哪能欢快?

幸亏出现个谢红花,转移了主子的注意力,否则主子折腾的就会是他们这些太监、宫娥了。

「太上皇,除了这件喜事外,奴才还有一喜相报。」李三重想起另一件事。

他没支声,只是摊开了掌心。

李三重楞了一会后才会意,连忙由玉盒里取出一枚碧绿怀玉,这枚怀玉大有来头,是太上皇登基之初,亲自从万件珍贵玉石中挑选出来所制成的,他平时钟爱无比,常把玩于手上,众人见到此物如见人,几乎将它当成太上皇的分身看待。

岂料昨日发现透绿的怀玉上出现红点,以为是脏污,结果仔细一看却是自然生成,太上皇审视过后,便一语不发的收进玉盒里。

本以为依他要求完美的性子,必认定这是瑕疵之物,从此不再把玩,但这会瞧来,主子显然还不打算舍弃此物,这可真是难得得很。

抚着触感冰凉的怀玉,南宫策冷冷地瞧向贴身太监问道:「你所谓的喜,可是指二哥已下令在长沙为朕建造新宫安养之事?」

李三重不由得睁大眼睛。「主子真是料事如神!」

「哼,这叫什么喜?名为安养,实则是想盖座宫殿圈住朕,他怎么还是不长脑子,一座宫殿堵得了朕的心思吗?朕若后悔了,不管身在何处,都能教他的龙座垮台!」

日子过得太无聊、太太平,他才故意传位给他不成材的二哥,他好生期待,紟唐王朝在二哥的治理下会是如何的一番光景啊!

李三重愕然。皇上以为盖座豪华宫殿能讨太上皇欢心,怎知弄巧成拙,反而露出自己的心机。他苦笑。好像这世上任何事都逃不过主子的算计!

这时门外一颗脑袋畏缩的探进来。

李三重见了,心知小太监有话要传。「太上皇,奴才先出去一会,马上——」

「不必,要那奴才有事直接进来禀了。」他心情不差,不用这么麻烦了。

那小太监闻言,立即踩着小步子入内,头垂得都快贴到胸口,一双眼敬畏得连对上南宫策都不敢。

「什么事?快说吧!」见小太监紧张到没发声,李三重催促地用手肘撞了他的腰眼一下。

其实不能怪这些小奴才无用,普天之下没有人面对太上皇不惊惧的,他自己不也是这样,胆子练了快一年才大些,与主子对话时,不致说不出话来。

被这一撞,小太监吞了吞口水才开始道:「这个……刚……刚才获知,谢……谢小姐手臂上完药后,坐、坐在院里休息时,遭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野狗攻击……颈子被……咬伤了。」他紧张到严重口吃。

「什么,这么快就又出事了?!」南宫策尚未反应什么,李三重已经惊呼。有没有这么灵啊?那么,这应该不是巧合了!

南宫策犀瞳熠熠。「她伤势如何?」

「大夫说……伤及血脉,血流不止,眼下大夫正在想办法止血,不过情况不乐观。」小太监见他脸色和善,说话就不再严重结巴了。

「是吗?朕想探望她,慰问伤势,让她过来吧!」南宫策忽然说。

「让她过来?」小太监愕然。若要探望伤势,也该请太上皇移驾,如何教歹也垂死之人过来让他慰问?

太上皇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他傻在那,不知如何动作。

「太上皇关切谢小姐的伤势,有心探视,你还在发什么楞?快去要小姐前来谢恩!」在主子将厉眸射向小太监时,李三重赶忙拳头朝着后者的头砸下催促。

这小子再发傻下去,需要「谢恩」的就是他了!

小太监这才惶恐的回神,拔腿办事去。只是,他烦恼着要如何让一个正失血过多的女人,在来的路上不会半途昏去,甚至,就此一命呜呼?

李三重心下至少叹了一百个气,同情的眼泪也大概流了不下三大缸。

太上皇有意整人,更有意往死里整,而这果真是最心狠手辣的做法了。

谢红花被搁在太师椅上给搬来了,她颈子上缠着的白布完全被鲜血浸红,甚至大量滴落至白衣上,宛如雪地染红,异常触目惊心。

这还不打紧,被抬来后,为方便太上皇探视,她必须展示伤口,一声令下,绷带被拆卸了,颈上再无束缚,鲜血更加肆无忌弹的汩汩流出。

他见了胃都纠结了。太上皇这是见血心喜啊!

「太……太上皇关心臣女伤势……真心探亲,臣女谢谢太上皇恩典……」血都快流光了,这女人竟还笑得出来。

南宫策面孔带着微笑,嗜血地欣赏她红血染白衣。很快地,这女人又可以是一身红了。

他越笑越阴佞,尤其在发现胸口并没有异状后,不禁更加畅快了起来。这么瞧来,那回的剧痛是意外了……

「你这伤势不轻,可要多休息、多静躺才好啊!」他竟有脸说。

到底是谁将人强迫绑来的,说这话不是要气死人吗?!她勉强露笑。「太……太上皇说的是,那臣……女这就……回去静……静养了。」她顺着他的话要离去。再让他折腾下去,真要死在他跟前了。

「嗯,回去吧,不过大伙可不要挡了她的路,碰了她的伤口,让她的伤势恶化了,朕绝不饶人!」这话摆明要她自己走回去,旁人不得帮忙。

她连站起来都有问题了,如何自己走回去?众人瞧主子笑得「怜悯」,心知肚明,这女子是没法活着回去了。

「太上皇……我想,难得有机会与您说说话,还是……不急着走了,臣女……就在这里多留一会可好?」她气若游丝的问。对于对方的打算,她也心里有数,索性不走了。

他笑得宽容。「好啊!」他正想亲眼见她血流尽而亡的模样。

「太……太上皇,我大哥身体不好……这事就先别让他知道以免担心了……」

「嗯。」他允诺了。

「还有那个……行馆请您收回去或另派人管理吧,谢家……在我之后……大概是担不起重责了……」

这是在交代遗言了。他悠然的颔首听着。「好的,行馆朕会另做安排的。」谢家凋零,又无继承者,这支脉注定要灭了。

「多……多谢太上皇……成全。」

「还有话要说吗?」他可是难得的大方啊,让她尽情安排后事。

她想了下。「有的,臣女养了只宠物……想将这只猫……送给您。」

「送猫给朕?」这倒令他讶然了。

「嗯……这只猫陪伴我两年了,牠的性子跟您……很像……」

他脸色一变。「你说朕像猫?!」

见他翻脸,她虚弱一笑。「不是的,我是说……您这性子与猫儿相同,不都多变难以捉摸吗?」

他哑然。

「你们性子相像……我才会想将它交由您照顾……我管牠叫小花,你们可以相处得……很融洽才对。」

南宫策脸沉下。他有答应要收了吗?这自以为是的女人!

「朕不——」

「好冷喔,太上皇……为什么您变成两个了?我已经双眼昏花了吗……」她发出的声音几乎是气音,到后头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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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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