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龙凤成行
()129
再从如意那儿问得信已亲自送到李诏言手里之后，文晴就要下暗道去看两名死者，熟料这个时候，李检来了。
她有些意外：“皇上，您不在郑妃那儿，怎么……”
李检让左右退下，方才告诉她：“朕过来是想知会你一声，明日，朕打算让郑尚书和尚书夫人入宫见郑妃，到时你在一旁，还多敲敲边鼓。”
“您决定让他们见面啊。”文晴尚且有些不大赞同的样子。
“见了也好，”李检一声叹息，“说不定见过之后，郑尚书会重新考虑考虑自己现在所走的路。”
“原来皇上是有这方面的考虑。”文晴了然，继而认真道：“只是他们见面，得找个合适的地方。郑妃宫是万万不行的，臣妾想，在皇上的清和宫最合适。”
李检思量一阵，觉得可行，就同意了。
“皇上，您还有什么事要吩咐？”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文晴就试探。
“没有了。”李检淡淡说完，却是突地直直看向她问：“怎么，朕在此多坐一会儿，你不高兴？”
“没，没有啊。”文晴作笑，心念这李检心思也太敏感了，不禁提醒自己，日后在他面前定要加倍的注意。
“走，带朕进那个暗道看看。”
文晴石化，没有这么巧？不过转念一想，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便应声答应了。
两人下去没有带任何人，小桃和如意都留下来把风了。
看文晴轻车熟路的样子，李检就问她：“你是不是经常从这里跑出宫跟……”
不知为何，他突然不问了，将后面的话噎在嗓子眼里。
“臣妾没有经常从这里出去。”不管怎么样，文晴都忙着辩护，“总共也才两三次而已。”
“两三次？是吗？如果把你跟诏言私通书信的情况加在一起，就不止两三次。”
“传书信的事，我都交给小桃做的。”文晴跟在他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
“皇后，”他蓦然回头，郑重其事道，“身为皇后，你可曾觉得跟一位王爷私通书信，有违纲常礼法？”
文晴木然吓一跳。
“臣妾知错。”她先且顺了他，见他转头继续走道，她才解释：“不过臣妾写信给十三王爷，并无什么越矩的言论。何况，臣妾如果不跟十三王爷联系，又怎么会知道后来这许多事呢。”
“罢了。”李检并无怪罪之意，转移话题说：“朕之所以没让人填堵这条暗道，也是想看看那些人究竟有何种阴谋，如今知道了，也便没有留的必要。回去，朕自会让人将其填堵。”
文晴于是告诉他，自己已写信让李诏言来做这个工程。
“你倒会自作主张。”李检看她一眼，不是很高兴。
130
文晴没有顶嘴，只是又告诉李检书房被人翻弄过的事：“臣妾以为，他们屡次从暗道进凤安宫书房，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李检不禁想到上一次在宫中被发现的刺客，“他们想找什么东西？”
“不知道。”文晴也是蹙眉，而后便不想了，只说：“不重要了，把暗道堵起来，他们想找也没门。”
“不，朕倒想看看，他们到底想找何物。”
“那万一他们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怎么办？”文晴问。
李检沉默。
“不过，臣妾想他们应该没有找到。”文晴突然转了话头，“因为臣妾检查过书房，里头似乎什么也没少，包括各类书籍。”
“那我们就等着看。”
李检都有这个想法，文晴就更无异议了，本来揭开未知事物的谜底就是她热衷爱干的事。先前因为顾虑太多，把宫中安全看得太重，她才写信给李诏言，让他填堵暗道，想来是多此一举了。
她只怨没有早点得到李检的支持。
快出得暗道抵达静园假山的时候，两人便看到了莲香和王斌的尸体。
由于文晴还没有跟李检说起这件事，因此，在李检看到的时候，他免不了惊讶。
“这不是宫中的护卫和宫女吗？”李检拿着火把照明，看他们的服饰便认出他们的来源。
文晴注意到，他们的尸身早已干硬，死亡时间应该比较早了，边上还有他们的行李，结合自己了解的情况推断，她肯定这二人是知晓了暗道的秘密，而后想从此地私逃出宫，不想倒霉得很，竟死于非命。
“皇上，我们先出去，让十三王爷派人将尸体抬出去再。”文晴提议。
李检点头答应了，一路猜：“你说这两人，该不会跟袁焯他们也有些关系？”
文晴摇头表示可能性不大，她的理由是：“看他们还带着行李，只怕真的是想私逃出宫，至于他们是怎么知道暗道的……只要有心又有胆，臣妾凤安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有可能知道，毕竟当初发现书房有机关的时候，很多人在场看着。”
李检便否定了自己的无根猜测。
很快走到假山口，看外面没人，李检就搬开了那块大石头，先行跳了出去，再回转身举手便要接文晴。
文晴还没那么娇气，本想拒绝的，但忍了忍还是觉得应该做做戏。于是，她抓住他的手，任由他将自己扶到地上，却不想这样反而没站稳，脚一歪险些跌倒，幸得他搀了一把。
“没事？”
“没事。”她不无尴尬地笑了笑，再抬眸，却是看到李诏言远远伫立的样子。
131
他的神色，除了突然见到皇上皇后在自己园中的诧异，还有愣愣的一抹黯然。
恐怕他从昨晚回来之后心情就不好，文晴同情地想。
“诏言。”李检微微笑叫了一声。
他方才大步走过来，鞠躬行礼，却是打不起精神道：“皇上都知道了。”
“是啊，所以才来看看。”李检为自己这样出得宫来，似乎别有一番惬意之心。
李诏言从袖袋里拿出一包炸药，无意看一眼文晴，方才低眉道：“幸亏你们出来得及时，臣弟还正想将这假山炸了。”
李检听了发笑，也是看一眼文晴。
“现在不用炸了，”文晴会意，忙传递旨意，“以后。”
“这是为何？”李诏言不解。
“皇上说，这暗道留着还有用途。”文晴也不便细细解说，之后就告诉他里头有两具尸体的事，要他派人处理。
李诏言一听就要去喊人过来，文晴却是叫住他问：“冯贡生还在静园吗？”
“在。”
“那王爷也把他叫来，让他看看尸体。”文晴说。
李诏言点头。
“诏言，此事别太声张，找两个信得过的人就行了。”李检嘱咐。
“臣弟明白。”
他走后，李检就问文晴：“冯贡生是谁？”
“他啊，可厉害了……”文晴趁机夸大赞扬，将冯贡生吹得比牛还大，只望李检能够欣赏，日后留用。
“他果真这么厉害？”李检不信。
“呆会您看看就知道了。”文晴对冯贡生倒是很有信心。
不多时，李诏言便带着冯贡生和两名小厮来了。
还没到跟前，冯贡生就首先伏地不起，跟见了神明似的，估摸着他是知道李检和文晴的真实身份了。
他左看看，又看看，发现没别人，就开始猛磕头，磕了三五个方才抬起来，压低声音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另外两名小厮也跟风学着他的样子做，很是滑稽。
“朕还以为他有多么的气宇不凡。”李检不无嗤笑在文晴耳边悄言嘀咕。
得，冯贡生一出场，就把自己的形象给毁了。
文晴不免在心里骂他，面上也无好脾气：“快起来冯鬼医，叫你来，是想让你露一手的，呆会好好表现。”
冯贡生一听蹭地从地上爬起来，大步流星来到文晴跟前，再无先前的谨慎和恭敬：“文晴姑娘……呃，不不，皇后娘娘，娘娘……娘娘您要在下露什么手，表什么现？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娘娘办事，是在下毕生的荣耀。”
文晴看李检脸色不好，忙将冯贡生扯到一边：“你能不能正经点儿？皇上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娘娘，在下知错，在下现在就改。”冯贡生说着站得毕恭毕敬，嘴巴也闭紧紧，不再说话。
李诏言见状倒被逗乐了，暗自偷笑一阵便吩咐两小厮进暗道办事。
李检则是厌恶得很，就像当初李诏言第一次认识冯贡生一样。
132
莲香和王斌的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冯贡生就大叫：“哇，谁做的缺德事？竟然将尸体藏在假山里头，啧啧。”
没人理他。
只是文晴不说，他自己就先凑近尸体，开始给他们“望闻问切”了，一边还嘀咕：“这少说死了也有三五个时辰啊，看伤口，又是一剑封喉？”
“你那些工具呢？”文晴问。
“嘿嘿，”他谄然一笑，“方才听十三王爷说皇上和娘娘来了，心里高兴忘了拿，在下这就去拿。”
于是大家又等了片刻，方才见他不急不慢背了木头书箱回来。
准备就绪，他便开始验尸了。
李检等人虽不知他在忙活什么，却是见他十分投入和专注。
“有尸斑，翻动尸体，尸斑犹在，切开尸斑，有血液流出，但流速颇缓，据此判断，死者已死四个半到五个时辰。”
说罢，他又开始像上次一样处理尸体脖颈处的伤口，完事了又接着洋洋洒洒道：“伤口长约一寸，深约三分，右窄左宽，中间深两端浅，杀他的人……跟上次是同一个人，用的同一种凶器。”
“你说杀那个车夫的人？”文晴不无惊讶。
“一点没错。”
“你们先将尸体抬下去安葬了。”李诏言吩咐两名小厮完毕，方才看向文晴，缓缓道：“是袁管家，他有那样的匕首，我见过……上一次，是我不想说，还望娘娘见谅。”
这个收获倒是挺意外的，本来一切杀人的事都被自然安在袁焯身上，并无证据证明，这回倒得到了一个。
“这么说，”李检对文晴道，“昨晚进凤安宫书房找东西的人就是他没错了。”
“嗯，十有**跟他脱不了干系。”
“皇上，娘娘，要不要进堂中喝杯茶？”让两个最尊贵的人这样站着总是不好，李诏言便做出提议。
“不了，”李检答，“朕今次出来，本来只想特地看看那暗道。”
他又看向文晴，接着说：“我们出来也有这么久，该回去了。”
“是。”
二人便要离开。
李诏言也不挽留，只是看到李检先行进入假山，而后反身接文晴——和出来时一样“恩爱”——的姿态，眼睛有些刺痛，内心更是充盈着满满的无奈和遗憾。
“这里有条暗道通往皇宫？”冯贡生观摩着觉得很是稀罕，半天没听到有人理会于他，他才回头，这一回头，却是看到李诏言怅然若失好不阴郁的脸，不禁问：“王爷，你怎么了？一张脸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李诏言美眸一瞪，还是不理会，反身要走，一刹仰起头，却看到一个青黑色人影很快消失在不远处的花圃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