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侍寝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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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诏言本能地加快步伐走向花圃,厉声问:“谁在那儿?”
“王爷,”冯贡生也跟了过来,疑惑道,“有人吗?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自己乖乖地出来,”李诏言又喝,“别等本王进去抓到你,你活罪难逃。”
“咳。”冯贡生重重地咳一声,而后语重心长劝导:“快点出来,我都看到你了。惹王爷生气,这是多么不识相不识时务的事啊。如此偷偷摸摸的也有辱……”
言及此,只见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手执一把树枝修剪刀,从花圃中慢慢地拱起了身。
“王爷……”他畏畏缩缩地叫了一声。
“洪老伯?”冯贡生一惊,问:“你偷偷摸摸地在这里干什么?”
那洪老伯便走出花圃来到二人跟前不远的地方,扬扬手上的树枝修剪刀,怯怯道:“我做点园艺。”
“适才可是你偷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偷看了什么不该看的?”李诏言眉头尚且没有舒展开来。
“我……”他惊骇跪地,诚恳道,“王爷,我是无意看到这边有人,一时好奇才过来……王爷放心,我年纪大,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很快就将它烂在肚子里,绝不出去乱说。”
“最好如此。”李诏言方才有点放心,恢复一贯谦谦君子的风雅脸容说:“你起来,日后在静园好好做事,做得好,本王必有重赏。”
“是,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洪老伯啊洪老伯,”李诏言离开之后,冯贡生便走上前去,做出几多恨铁不成钢的态势说,“你日后在静园当差,可要事事小心啊,怎能像今天这样乱闯乱入呢?你要是闯了什么祸,我也逃脱不了干系的,知道吗?毕竟那天你昏倒在街上,是我用一颗那般仁慈,那般善良的心,才将你带到静园,让王爷给你饭吃,给你工作……”
原来,这位洪老伯,即是那天当街被冯贡生说晕过去的人。
这老人家晕过去了,自然得有人管啊。冯贡生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就把他带到王府,待到他醒来,却听说他无儿无女,是个孤老头。而这孤老头发现自己还真在王府的园子,更是问冯贡生要差事。冯贡生先是为难,但终究还是答应下来等十三王爷回来帮他说说看。李诏言一回来听说此事,生性平易近人,又有博爱之心的他,自然爽快答应,让下面给老人家安排一些轻松活儿干。
之后便如此这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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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从这晚开始,凤安宫夜巡的人手被削减了一半。不过与此同时,李检也带了林广和林阔二人过来,让他们暗中留意书房周遭的动静。
由于林阔几次救自己性命,文晴就多看了几眼,发现他剑眉凤眼又不爱言语的冷峻样子,心底倒有几分喜欢。她让人将他昨夜为挡那三菱镖留下的短剑拿来,亲自还给他,只说“拿好”两个字。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心底打了什么样的小算盘。只是林阔眸光闪烁间注意到她对自己笑盈盈的样子,心脏像是受到了一下食指推,有些不自然:怎么觉着这皇后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啊,跟有企图似的。
“你们下去忙。”李检一声吩咐,二人便闪身消失了。
文晴永远不习惯的,还是他们出现和离开时惊人的速度。
“林广,林阔,他们二人是双生子吗?”文晴随意问。
“哪来那么多双生子?朕跟诏言就是个奇迹了。”李检笑笑说,而后解释:“他们来自江湖,系出同一师门,故而名字相似。”
“他们的武功真是厉害啊。”文晴叹出心中所想。
李检还是那般若有若无地笑,转移话题说:“好了,时候不早,歇息去。”
说罢,他便迈步出门。
“是。”文晴在后头拘礼道安,“恭送皇上。”
李检却是回头,颇觉新鲜反问:“谁说朕要走了?”
文晴木然:你不走,干嘛去?
“朕今晚在此过夜。”他不是要走,而是要去凤安宫寝殿。
文晴忙跟上前,低声规劝:“皇上,郑妃那儿只怕还等着您呢。”
李检思虑少刻,倒有几分不高兴的神气,终于侧脸问她:“怎么,朕有了郑妃,就不能在凤安宫过夜了?”
“您就不怕对不起郑妃……还说什么一片痴情呃。”文晴嘀咕,尽管她知道,一位王者根本不会认为自己有宠爱的妃子就不该去碰别的女人。
李检听了心里也有些不舒坦,只说:“一码归一码。”
其中意思,不就是心爱是一回事,身爱是另一回事么。
文晴没有做声,只是内心很发愁。
不知不觉,跟在他身后,寝殿也便到了,然而,她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情愿,给李检宽衣解带的时候,她就大着胆子说:“皇上,您执意要留下的话,您就自己睡。臣妾身体有些不舒服,只怕不能伺候您。”
“你这是何意?”李检知道她这是借口,不免疑惑,“别的嫔妃日夜盼着朕的恩泽都是求之不得,你倒好……居然拒绝朕,岂有此理?”
“皇上,”文晴一脸正经之色,申明道,“臣妾以前愿意伺候您,是因为您心里虽然装着郑妃但却不能跟她在一起,如今你们在一起了,臣妾还有必要做伺候您的事吗?臣妾也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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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检大为惊诧,心想这个姚薇儿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毕恭毕敬,今晚怎么吃了豹子胆一反常态了?真是让人恼火。
而文晴,她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她想从李检那里得到权力,但她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她接受不了他在已经拥有爱情的基础上,再来找自己寻欢取乐——仅仅是寻欢取乐而已。如果这样,她也许会瞧不起自己。
“皇上,”文晴又道,“您在有郑妃的情况下,再找别的嫔妃臣妾不管,别的妃嫔是否乐意这也是她们的事,只是臣妾,万万接受不了。”
“你的意思,”李检锁紧她,定定而问,“是不是说朕以后都不能跟你同房了?”
“是这个意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不怕更直接点儿。
“你是朕的皇后……”
“皇后帮您打理后宫,”文晴打断他,“解决后宫纷争,让您处理完国事有个安宁的家,能做到这些不就够了吗?您有那么多女人,又何须再加一个臣妾。”
“荒谬,”李检要怒了,“荒谬。”
他绝对想不到这一生竟会听到这样荒诞的言论。
文晴倔强而立,不再言语,只等他龙颜大怒的下一刻。她决意:这一次他想不通,下一次她就接着给他灌输自己这套思想,直到他不耐烦为止,至于自身今后的地位和权势,她自然会想办法在很多其他的事情上多费心思。
孰料,李检没有爆发,平息了龙颜怒火。
他看着她,命令式冷冷道:“宽衣。”
文晴蹙眉将脸倔强地侧向一边,依然抗拒。
“朕让你宽衣。”李检再说一遍,见她还是无动于衷就走近她,吓得她后退一步,他再进,伸手便抓住她的臂膀,满口霸气道:“朕适才好好的兴致都被你搅乱了。你哪来那么多怪理歪念?还有做皇帝的不能碰自己的皇后?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你这是好女色,”文晴挣了挣大声说,“是对郑妃爱情的不忠!你就不觉得愧疚么?”
听言,李检愕然松开她,想了想还是惊诧问:“那你的意思,是说这辈子都不准朕碰你一下?还有别的女人,朕若是碰别的女人,就是对郑妃爱情的不忠?”
“如果我是郑妃,也就是说,如果你爱的女人是我,我就不会允许你上别人的床。管你是皇帝也好,普通人也罢,到我这里,什么三妻四妾都不准存在。”文晴皱着小脸,将话讲得明明白白。
李检只是为她这番言论感到不可置信。在这个一夫一妻多妾制的社会,有几个男人一辈子只爬一个女人的床?女人越多,那是男人地位尊贵的象征之一啊。
然而,不管怎么样,他一气之下,终于拂袖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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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晴这次虽很好地保护了自己,却在事后不得不考虑,要怎样弥补今天的冲撞?正发愁之际,小桃从外头跑了来,告诉她:“娘娘,适才有人从暗道进书房,被抓了。”
“是吗?”想不到第一天就有收获,文晴都有些不相信。
“皇上在书房亲审呢,您也过去看看。”
来到书房,却是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李检坐于案几旁,思索着看他。
“皇上……”文晴走过去,更是不相信问,“他是从暗道进来的?”
李检看她一眼,尚且为先前的“房中之事”耿耿于怀,因此没有答话。
文晴吃瘪,正要开口亲自寻问那老头,却听如意说:“娘娘,此人名叫洪太常,在静园当差的,确是从暗道而来,不过他说,是白天不小心撞到你们在静园的谈话,夜间好奇才从下面上来的。”
“好奇?”单纯这么说,文晴倒不是很相信,但看他畏畏缩缩又一把年纪的样子,又有点信,只是仍旧怀疑,毕竟那暗道也有上下的机关,他一个静园当差的,就这么轻易上得来?
李检突然起身,对洪太常道:“你回去,今日之事,不可外扬,否则要你脑袋。”
“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上不杀之恩。”洪太常伏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走。”如意提醒。
他方才颤巍巍起身,走至暗格处。他本想触碰画幅转轴的手,却突然收了回去,四下看看,终于装得一脸迷糊问如意:“姑娘,我这……这要怎么回去啊?”
如意就要过去教他。
文晴却是将他一刹的失误看在眼里了,拦住如意便冲他笑笑道:“你不是知道吗?”
“我……”他脸上显然闪过了一抹惊慌,只是很快用糊涂掩饰过去,“草民不知啊,草民愚昧,是真的不知。”
“别装了。”文晴正色,“你适才伸手要碰的即是下去的机关。说,你是什么人?从暗道进来想干什么?”
“冤枉啊娘娘,”洪太常惊吓跪地,“草民实在不知……下去的机关在何处呀。”
“你不说是?那你走不成了,本宫一定磨到你说为止。”文晴说着就要让如意将他扯出来。
“让他走,何必为难一位花甲老人?”李检却是发话。
“皇上,他……”
“让他走。”文晴的话被打断了。
她看李检果断的眸子里,似乎装有某种策略,不禁想:难道他是故意放嫌疑人走?
而在洪太常走后,她再问其中缘由,他却爱搭不理的,只说:“夜深了,皇后早点歇息。”
显然,他为先前的事,不是一点点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