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真实的身份

第一卷 第八章 真实的身份

晌午时分,云晴万里,大雄宝殿高悬的铜镀金双重匾额上,“妙庄严域”以及“大雄宝殿”八个大字金光夺目。广场上,各个江湖门派的人士已分着数十个阵列排好。正殿门前,依次呈直线摆着五顶罗伞,由左及右列上座,分别为太傅庾子嵩、太尉谢安石、主持智空大师、镇北侯恒元子、骁骑将军王楚忠。

上座几人相视一眼,均示意主持智空大师先来开场。

“今日,中原江湖各派豪杰侠士齐聚飞来峰,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一次盛会。老衲很荣幸,灵隐寺可以成为此次朝廷挑选贤才,以保护万民、报效国家之所。各位不远千里而来,我佛门之地,粗茶淡饭,招待不周之处,烦请见谅。”空智大师微笑说着,起身双掌合十施了个礼,便坐下了。

“空智大师,您太客气了!”众人纷纷恭敬答话。

恒元子喝了口茶,示意张孟宾一眼。

张孟宾会意,小跑至谢安石身侧躬身道,“太尉大人,昨夜镇北侯府发生大变故,我家侯爷身体不适,有所不便,请您来说几句吧!”

谢安石略一点头,起身抱拳道,“谢某代朝廷感谢空智大师以及灵隐寺上下,对朝廷招贤纳士之举措的大力支持,感谢在座的各位江湖好汉不辞辛劳,远道而来!”

抱拳环顾一圈,谢安石接着道,“谢某一介武夫,不懂凡俗礼仪,有话就直说了。自从胡狼外族扰乱我大顺中原疆土,北境之民深受暴虐,农商颓废,无时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然而危急存亡之际,竟然有不思进取之奸佞小人,私通雪狼国,敛财害民……”

听到这里,广场众人中已是议论纷纷,“太无耻了”、“竟有如此汉奸”、“一定要严惩”……

张孟宾凑近恒元子耳边,耳语道,“观其气色,中气浑厚,四肢自然,武步生风……不像中了见血封喉,他不是凶手。”

恒元子听完,略有同感,又恨恨道,“加紧调查,天底下就这么几个大天位高手,哼!”

张孟宾点头退下,来到僻静处,左右环视无人,取两只信鸽发出传书。一个面无表情的白衣男子已悄然看到了这一这一幕!

“今日在此,朝廷特招募江湖中文才、武杰入朝效力,助大顺清除内患,驱除胡狼,复我山河!有志者,或有举荐者,均可以荐书送至太尉府!”谢安石义正言辞,接着道,“另外,如有提供正道教危害社稷之罪证者,查实后,朝廷必会论功行赏!”

场中众人开始热闹起来,有忙着跟和尚取笔墨写荐书的,也有议论正道教的,有的则相互寒暄,有些门派徒子徒孙则聊飞来峰哪里好玩……

温太真、曹叔宝等人在广场边上观察了一阵子,便径直向正殿前的恒元子走去。

“草民温太真,见过镇北侯!”温太真作揖道。

“原来是近两年江湖上以俊美与忠义闻名于世的温少侠,你今日到此,即有报效朝廷之志,本侯愿意荐你为官……”恒元子又看向一旁的曹叔宝,点点头接着道,“曹叔宝,运筹帷幄之才,本侯素有耳闻啊。”

曹叔宝、温太真二人齐抱拳道,“谢谢侯爷赏识。”边上的楚觅云不屑的转脸一边。

“夏侯莎见过镇北侯!”夏侯莎上前颔首蹲身,行礼道。

“哦,夏侯姑娘你也来了,一别多日,气色变好了许多啊……”恒元子回想夏侯莎当日丧父的恸哭情形,再想自己丧子之痛,悲从中来,不自觉叹息。

“民女今日前来,是为当面感激侯爷为亡父鸣冤之恩,请侯爷受民女一拜!”夏侯莎向恒元子行了个跪拜。

恒元子连忙上前扶起夏侯莎,“快快起来,你言重了,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侯爷,我等还有一事相求……”曹叔宝向恒元子抱拳。

“哦,说来听听!”恒元子看向曹叔宝道。

“我们有一个同行前来临安的朋友,前日晌午独自出门办事,之后便失踪了……”曹叔宝委婉道。

“既然是人口失踪案,你们可否报知官府?”恒元子疑惑道。

夏侯莎见曹叔宝言辞委婉,不愿直接戳穿楚觅云潜入镇北侯府的事情,于是抢上一步道,“回侯爷,失踪的人是我的结拜义妹,姿色俏丽,我们遍寻临安城后得到确实的消息,她是被谢家一个公子强抢而去,后又听闻,她有幸得镇北侯府小侯爷出手相救,现正她正在侯爷府上……”

恒元子一听这话,瞳孔一下放大,目光环顾几人,神情异常,若有所思。

“我义妹年纪尚小,出门一天一夜没有音讯,我作为姐姐的很是担心,恳请侯爷能让我们将其接回来。”夏侯莎接着恳切地说。

“昨夜,侯府之事,你们是否已经知晓?”恒元子面上厉色道。

几人面面相觑,楚觅云偷偷憋笑。曹叔宝接话道,“回侯爷,我等也是早晨刚刚听江湖上的朋友说起,还请侯爷节哀顺变。”

几人一起作揖。

“嗯,曹叔宝,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果然不假。确有这么一名妙龄清丽的女子在本侯府上,晚些时候,你们可以随本侯回府见她以便确认,但是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她只能继续呆在侯府!”恒元子收了收神色,看向曹叔宝道。

夏侯莎、温太真等人相互对视一眼,向恒元子抱恭敬颔首,就在此时,他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庾太傅,多日不见,您真是越发精神啊!”大饼脸钱员外,一脸奉承跪舔的小跑到庾子嵩跟前。

其实,庾子嵩当时正四处观赏灵隐寺内的美景造化,而且他对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吓了自己一跳的大饼脸死胖子没有任何印象。

“……哦,好巧,你是?”庾子嵩一脸疑问的笑道。

“吴兴钱贤邵啊……哈哈哈,今日钱某在西湖采茶,听闻灵隐寺有英雄大会,便前来观摩,不想遇到了太傅大人啊……”钱员外一脸尬笑,又补充道,“来得匆忙,这是钱某早晨采摘的‘御前十八棵’,权当赔罪,还请庾太傅收下啊!”

“哦,此茶叶如此贵重,本官怎么好意思啊……”庾子嵩欲拒还迎的伸出手去。

“钱员外,别来无恙啊!”夏侯莎故意拉长嗓音道。

“啊?”钱员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曹叔宝、温太真、夏侯莎几个,一脸惊恐喊道,“鲁比烈!”

一个黑袍道士疾跑上前,抱拳道,“老爷唤我?”

“他……他们,就是他们?”大饼像炸出了油一般,钱员外脸满头冷汗,一下子躲到鲁必烈身后。

鲁必烈立即拔剑指着曹叔宝等人。

旁观的庾子嵩、恒元子两人莫名其妙起来,周围众人的视线也都被吸引过来。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为何在佛门清净之地动武呢,有何过节讲清楚就是了。”空智大和尚走上前来,合十道,谢安石、王楚忠也跟上来。

“大师误会了,我们并没有动武的意思,只是凑巧遇到了钱员外这位熟人,所以打个招呼罢了!没想到,钱员外反应这么大……”温太真笑着说道。

“既然是误会,那这位道友可否先将兵器收起来?”空智和尚向鲁必烈笑道。

鲁必烈点头,刚收起剑,钱员外慌忙拉住空智和尚的手臂,并言辞凿凿的告状道,“大师、各位大人,你们别被他们骗了,他们简直就是强盗,哼!”

曹叔宝等人相互看了一眼,面露笑意,想看他继续表演。

钱员外见对方没有辩解,一张大饼脸像气球鼓了气一样,仰着头唾沫哔哔道,“前些日子,就是这几个人跑到吴兴城捣乱。他们仗着武艺高强,不仅将我府上数十人殴打一顿,还调戏我那如花似玉的女儿,最后还强抢了我府上的两万两银票。真是胆大妄为、目无王法啊!”

“此事可否属实?”庾子嵩惊奇道,环视了一下温太真几个。

“千真万确啊,太尉大人!您要为我做主啊。”钱员外跪下拜倒,并揪住庾子嵩裤腿。

“温太真,这钱员外的话,是怎么回事?”恒元子好奇地问道。

同时,空智和尚、谢安石、王楚忠以及各派人士也都都好奇事情始末。当然,在场除了空智和尚六根清净,其他人都是各怀心事,当然也有纯粹看热闹的。

“哦,你就是温太真?我倒想听听你对此事的说辞。哼哼!”庾子嵩点点头,一脸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一只手拍了拍抱着自己大腿的大饼脸,道“好了钱员外,你先起来吧!”

“我们当时的确是拿了钱员外的两万两……”温太真解释道。

钱员外起身一听这话,立马机灵打断,“大家听听,他自己承认了,都听见了吧!”

“钱员外,你光说我们打了你府上的人,拿了你的钱,你怎么不说说你勾结人口贩子的事、欺压百姓的事,还有啊,你那个女儿……哎,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而且口出狂言,仗势欺人的,除了你,真想不出有谁会觉得她如花似玉!”曹叔宝一针见血的驳斥道。

温太真和夏侯莎闻言,相视一笑。

“你……”钱员外一时语塞。

“那两万两银票,如今已经记在黄河赈灾款中,如果诸位大人要查,可以随时找经办官员刘越石问一问。我们还得感谢钱员外呢!”温太真抱拳环视一周,耸起浓眉对钱员外挑衅道。

“素问温少侠行侠仗义,而且仪表堂堂,就连皇帝也常常在《江湖百晓生》中念起你的事迹,老夫早有相交之意。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杰,不错啊,哈哈哈!”庾子嵩点头道。

“温太真不敢受太尉大人的夸奖啊,毕竟我可没有一位喝着一百两黄金一杯茶的大官朋友!”温太真盯着庾子嵩手上的茶叶饼,面上有嫌色。

恒元子、谢安石、王楚忠几个看了看温太真,又望着庾子嵩,都各有所思。

“温少侠责备的是,老夫也是一时糊涂,以为下了朝堂自己就是普通人,才收了这别有用心的人的茶叶啊!”庾子嵩啪一下把茶叶摔到钱员外怀里,接着看着温太真几个笑道,“老夫还是那句话,欣赏你的品行为人,想跟你交个朋友,如果温少侠你不嫌弃的话,改日请到府上一叙,相互交流为民办实事之心得。”

“庾太尉深明大义,如有机会,草民几个一定登门拜访。”温太真抱拳道。

众人望着讪讪而去的钱员外,不禁相视一笑。

温太真心中明白,自从三年前踏足江湖,由一名藉藉无闻、四处漂泊的浪子,到如今成为《江湖百晓生》上热门的少年侠士;从憎厌炎凉世态而无能为力,到打抱不平,力所能及的维护百姓利益,其中转折与个中滋味,确实很少人能明白。而今,他更加意识到,就算是在污秽恶劣的情况中,人性依然存在那一面的光辉。他默默望着身边的红颜知己夏侯莎、好朋友曹叔宝、楚觅云,心里暖洋洋的。

会稽王府书房内,司马道正向心腹段伟健询问英雄大会的情况。

“段先生,今日灵隐寺那边可还算正常吗?”司马道(吮)了一口茶道。

“回禀王爷,暗哨来报,英雄大会一切正常。当然,特别之处和怪异之处也是有的。”段伟健一脸儒雅,说话也周到。

“哦,所谓特别之处和怪异之处,先生可否细细道来?”司马道放下茶盏,一副倾听的样子。

“王爷,我所指特别之处,即是江湖上进来炙手可热的青年豪杰温太真、曹叔宝,庾子嵩和恒元子都在争取与他们拉近关系……”段伟健边在心里分析,边向司马道描述着。

“哦,这两人不过是江湖侠客,有何特别之处吗?”司马道好奇道。

“王爷,您是否记得您之前提过,皇帝最近一直在关注一些江湖奇闻?”段伟健提醒道。

司马道点点头道,“嗯,想起来,当时我还以为皇帝年少无知,盲目崇拜一些江湖的个人英雄主义呢……”

“哈哈哈,王爷睿智,这确实是一个主观原因!不过还有一个可观原因,那就是现在民间关于恢复中原,驱逐胡狼的声音越发响亮,而且朝野官员也有相同的声音……”段伟健向司马道竖了个拇指,分析道。

“你是说,朝中有人想要以北伐之名招兵买马,向皇帝投其所好,趁机增加发言权吗?”司马道似乎想通了什么。

“嗯,王爷果然才思敏捷!”段伟健赞同道。

“那奇怪之处,又是指什么呢?”司马道兴趣一下子高起来,接着问道。

“小生这就道来,据暗探来报,昨夜镇北侯府两位公子与谢家一远亲小子在青楼之地怡红院,因争夺一名女子发生冲突,当晚恒家大公子就死在了自家卧房之中……”段伟健陈述着。

司马道一下惊奇,不自觉打断道,“这当真是大消息啊,哼哼!凶手可否抓到了?”

“目前凶手不详!”段伟健答话。

“嗯……这样一来恒家与谢家之间结了不小的梁子呢!”司马道仰头道,若有所思。

“王爷,因当晚之事,小生意外发现出事时间内,同时出入怡红院的还有漕帮、盐帮、吴兴首富钱贤邵,还有……正道教的人!”段伟健望着司马道一脸吃惊的样子,接着道,“小生根据之前收集的情报,可以大胆推测,正道教往外邦的生财渠道就是漕运、私盐,而中间流水洗钱是这个姓钱的。谢家远亲小子也有嫌疑负责提供情报,至于是否为谢家主家人指使,还得进一步调查!不过照此局面来看,王爷之前的计划会更加的顺利!”

“好啊,哈哈哈,这一切还得先生从中多多费心啊!”司马道自得并赞扬段伟健。

午后,镇北侯府一个偏院。

“茄子……茄子,我们来看你了!”夏侯莎敲了敲房门。

“啊……姐姐!”司马茹推开房门,激动地一把抱着夏侯莎,一对杏眼眼眶已经崩出两行泪水。

“我给你带了一些李子,还有两套换洗衣物……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夏侯莎轻抚司马茹云鬓,关切道。

看到曹叔宝、温太真、楚觅云也一起来了,司马茹忙摇摇头,擦拭眼角,微笑道,“咱们进屋说吧!”

众人进屋,温太真一双浓眉耸了耸往外看了一眼,确认院内没有守卫,便合上房门。楚觅云一进屋就在屋里转悠,一双贼眼到处扫描。

“你没事吧?”曹叔宝打量着茄子一身。

“没事,你看!守卫只是说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准许我踏出院子一步,每顿都有人按时送饭……”司马茹笑着,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眼光从曹叔宝身上移向夏侯莎接着说。

司马茹身着一套精美的湛蓝色裥裙,正是当日雪怡所赠的,依然是窈窕身段,但俏丽的小脸上略显疲惫。

曹叔宝点点头,接着道,“你得把当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我们,我们才能尽快查出凶手,否则镇北侯不会让我们接你出去的。

司马茹愣了一会,脸上有歉意的环视了几个人,最后看着夏侯莎,低声说道,“我有件事情,其实一直瞒着你们。”

夏侯莎抓住她的手,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理解的。如果你真有难言之隐,就说案件相关的事情就好了……”

“温少侠、曹少侠,侯爷有请两位书房一叙。”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

“那你们先说说话,我们先过去应付一下。”曹叔宝深深看了一眼司马茹,然后与温太真相视点头,边走出门去。

“哎,哎,我也去,等等我!”楚觅云见只剩两个女孩子,赶紧追出门去。

司马茹突然一下抱着夏侯莎,“谢谢你,莎莎姐!”

夏侯莎笑着轻轻顺抚她的后背,好一会司马茹才松开定下神来。

“我的生父是大顺先皇孝惠皇帝,生母是大顺前皇后羊艳容,我单名茹,封号青荷。”

“啊……”夏侯莎惊讶,连忙要行礼,“青荷公主!”

司马茹连忙拉住夏侯莎,并“嘘”做禁声,接着道,“姐姐你不是外人,不必如此,何况此事必须机密,这也是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的原因。”

“嗯……难怪,你当日吹奏西风问的曲子,那可是宫廷乐曲,只有皇室的人与公卿大臣才有幸得听!”夏侯莎叹起眼前这位落难的金枝玉叶。

接下来,司马茹将当日情形跟夏侯莎细细陈述了一遍。

“我醒过来的时候,随身的皇家玉就找不到了……”司马茹有些失落。

“你别担心,我相信即使没有那块玉佩,温太真和曹叔宝他们也一定会想到办法帮你证明身份的!”夏侯莎安慰道。

“嗯,我相信你们!”司马茹想起曹叔宝的样子,睁着大眼睛一下把小脑袋靠在夏侯莎肩头……

“不是你们,是我们大家!”夏侯莎见她走神,轻轻摇了一下她的手臂。

“嗯,我们大家!”司马茹看着夏侯莎,两个人舒心地笑起来。

听到这里,张孟宾拨弄了一下手上的扳指,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悄悄离开窗边,与侍卫示意禁声,静步地走出这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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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柔情西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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