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枚铜钱 思慕

十九枚铜钱 思慕

什么百花沙沙沙,那是老牛吃嫩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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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容易定定神摇摇头,试图挥走那些不对劲的念头。

这家伙头脑发了昏,我不能一巴掌把人打发了,得苦口婆心试试:“风流他是臭名昭著不怕人糟蹋,你这还没上天庭呢,别落下个什么污点才好。”我低声吼,外头赶车的可是四喜。

四喜若听到,不帮我倒忙就算不错了,估计还得奉送小仙我一个“噗嗤”。

梁颂轻笑:“那么为我着想?”手上紧了紧。

靠!这算什么:“风流那家伙疯言疯语惯了,你也一道跟着疯?”

人答得全无一分愧色:“谁疯了?我不觉着我是疯。对风流,那叫大恩不言谢。”

调戏能调得这么泰然自若的,我还是头次遇到;被调戏反闹了个脸红心跳的,娘的,我这更是头一遭啊。

真它娘的鬼使神差了,别说我没想着破口大骂,连小骂一句都不曾,只晃了晃教他握在一块儿的手,依旧挣不开。

手上作了罢,我佯装镇定:“喂,你也忒不客气了点儿罢。我才来这儿几天?”

这话……小仙我刚说完,就悔得肠子青。

然泼出的水收不回,眼下也就是没个地缝,要有,多小我立马钻。

梁颂大笑,笑完凑到我耳边:“那你说,要我再等几天?全听你的。”

我躲了下,蹭蹭被他弄痒的耳朵,试着平心静气:“梁颂,你昨儿给我吹的天花乱坠的,什么故人什么未婚妻,你那些个情深意长都喂狗去了?就算你藏了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使得也忒不是地方了罢?哪怕不给小仙我面子,好歹看在老赵的份上,打狗还看主人呢。撒手。”

他依旧不撒手:“让我再握会儿。”真他妈理直气壮。

对上他一瞬不瞬的注视,望得我心里发虚。仿佛这无赖行径掉了个,是我施他身上的。

夜春风打窗子里钻进来,吹得我发丝拂面,拂得脸痒痒,赌气重重挠了两下。

心依然扑腾扑腾跳得剧烈,忍不住又问:“喂,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呢?”

梁颂却答非所问:“你不要荔枝酒,那这酒……是要给谁?”

这厮居然敢盘问我。

我就不该理他,分明看着哪哪都不对劲,手被紧紧纠缠着,心也扑通得不行,却一下一下的跳得踏实。

至少我听得甚分明。

按说一个小仙,撞的哪门子邪,可我竟偏生被这厮蛊惑了,老老实实答:“那是带给阿思的,我一姐们儿,说起来……还不是盘算着为你打听地府里的下落。所以你现在赶紧撒手,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理解,你个大财主守着空闺甚是寂寞难耐,可也不带这么整人的,你说你这么着对得起谁?”

说到后来,有些激动。

我以为世间真有那情深似海,这厮就颠覆给我看。

我被摸两下小手,全当被风吹了教蚂蚁咬了,可当真幻灭起来,那才叫一个冷水瓢泼。

什么是棋逢敌手?敢情过去,我真是没遇上过高人。人家继续答非所问:“善财是你哥们?什么样的哥们?”

我徒劳地动了下那只手,道:“什么样?反正不是你这样,我们都认识几千年了,再亲近不着调你我不分,好歹凡事都循着礼数。你也看出来了,我是个有人缘没本事的小仙娥,平日里就算被多流气小仙欺负了去,也没见过你这么强凶霸道理直气壮的家伙,我没破口大骂……那是给玉帝和老赵留面子。”

开头说得挺委屈,差点气哭了都;说到后来,却心虚起来。我没破口大骂,那是给心里的鬼面子。

那只手紧了紧:“几时?谁欺负的你?”

这厮听话会不会抓重点?

我好气又好笑:“喂,轮到你抱不平了么?如今欺负我的人是你好罢?梁颂,求别逗我了,我都五千岁了,你伤不起啊。”

梁颂一本正经道:“我又不嫌弃。”我嫌弃行不行?

我奇了,这人到底是人不是人呐?

我不打算再客气:“我再问一遍!我好像没做梦罢?记得昨天我说了通歪脖树之类的不知轻重死活的话,还把谁气得扬长而去来着,你怎么能忽然间判若两人?变脸的速度忒快了点。你和我往日里有冤还是有仇?这般吃了秤砣,要和我过这招?”

梁颂总算正面答了两句:“说对了,我是当真吃了秤砣。哼,你若嫌弃我在歪脖树上吊过,不是纯白的纸一张,我也没得可辩驳。只是你说的这规矩,不知是玉帝定的还是赵爷定的,思慕他家一个小仙子,还非得结了冤生了仇才成?我还偏生不信了。”这个幽怨哟。

我的右半边身子都快被他的话给麻瘫了。思慕……我呸。

呃,我在心里呸的,因为被噎得无旁的话可说,光一个呸显得心虚词穷,也忒没底气了些。

梁颂接着笑道:“你绕来绕去,寻的都是些不甚像样的理由。可见仙子,对在下亦是中意的。”

我还想呸,这一趟是没了立场。

在这样的暗夜里,他的笑容不住晃动,晃花了我的眼睛。

因为车被四喜驾得益发不稳当了。

我立时被晃得泄了气,竟觉得他说得挺对。哎,凡人这样子,许是鬼上身;然小仙我又哪里招鬼去,难不成……是风流作的法术?

我也就是胡猜,那邪神刚才忙着擦汗,哪有工夫照应我。

我虽嘴硬,但内心……实在是个老实巴交的小仙,只晓得我那点鬼心思,让人家窥见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沮丧。

那只手,我也只好不动弹,默默充作了理亏的那个。

梁颂探过来,柔声问:“还寻不寻借口了?”这无赖,听着倒很忐忑小心。

好,那都是我找的借口。昨夜蔷薇花苞的幽幽淡香里,他诉得那般哀婉的绵绵往日情,也他妈都是我幻觉。

我……我欲言又止,倒教他又来一句:“有我在,更不用忧心赵爷怪责。”

就说这人混蛋不混蛋,连这他都考虑到了!

我再没说话,试着动了动那只手,却教他轻挠了好两下手心。

心底那个自己怎么也挠不到的地方,被轻触了两下。我慌神瞪了瞪他,他便咧嘴笑,笑得理所当然,不带一丝无耻神色。

你说这人混蛋无赖罢,他一言一行一点儿都不猥琐。

当然,更混蛋的是我……被挠得非但没点脾气,还就这么受用了,臊眉耷眼的受用了。尽管受得自己更心虚了。

呃,有脾气又怎样。再虚的心,它经不住……这春风荡漾不是?

一时间,我那初来乍到的不安,心底里那块挠不到的痒痒角,打算背靠大树乘凉的无赖打算,样样都有了着落。

倒霉的还不知是谁呢。

至于梁颂过去怎样交待,他又是一个什么心思,真的没甚紧要。闲来无事他愿说几篇书打发我,我且洗耳听几篇。

旁的我是一概不管。

老君常说与我,能做个糊涂仙,那是福分。

就是那句话,放着眼前轻飘飘的好光景不过,思虑那些没影没边的玩意,又不能当饭吃。

我对上梁颂笑吟吟的眼睛,这般人物,小仙我难道就不是赚到。

什么是朗月如玉,什么是暗夜星辉。

忒有艳福了我。

车底下轱辘转的声响,心底里百花绽放,沙沙沙。

里头还有小人在纠正:什么绽放,这叫怒放。

还有个更老到的小人跑出来纠正:什么百花沙沙沙,那是老牛吃嫩草的声音。

想着嘴角就再憋不成笑,没能瞒住他的眼睛。

老人家我害羞万状地低下头去,却被他用探过来的另一只手,挽了一记发丝,因为挽得不甚到位,于是又挽了两挽。

天算不如人算。

这小子要怎么算计我,我实在没什么所谓。他若寻到了我什么便宜,但占无妨,他的便宜且让我占了便好。

梁颂想来眼光独特。我能有什么便宜可占,我倒真想知道。

如今我忧心的惟一桩事,只是这事,说出来有些滑稽。

我担心的,是这事正中风流邪神的预料,若教他知道了去,往后我如何还有脸在他跟前圆说、胡混。

“咱瞒着风流便是。”梁颂轻道。

“嗯?”我猛抬头。这厮难不成能读心?

“我也嫌他啰嗦,教他知道了,免不了被他一通编排。他若编排我一人还自罢了,可他若编排起你来,你俩少不得斗一番嘴,伤了和气不说,对往后要办的差事更是不利。”

嘿,这家伙,会不会吐象牙。

我点点头:“哎哟,难得你只觉我与他会斗嘴,没造出个斗殴、械斗之类的来。您真给我们留面子。”

梁颂得意地笑:“这面子必须给。”手里又轻挠了几下。

这厮就没会儿正经。可我心头上那瓣花,又开始那么拂啊拂。

我打起精神,正色问:“梁颂,从我昨天来到现在,短短二十来个时辰,还得捎上吃饭睡觉,你那样古里古怪地怠慢,难道是憋着勾搭我?回头想想,我怎么觉得一点都无迹可寻呢?心里怪瘆得慌。”

财主他再俊俏,他也是个财主,昨儿还白你老大一个势利眼,今儿冷不丁说:爷瞧上你了,爷想同你温存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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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给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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