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皇……”看他只顾怔着出神,容瑄只得过来低唤他一声。
“九叔。”小皇帝压着满心怒气,急忙打断,一边伸手拉了他,却再不肯放。压低声音道。“我偷偷跑出来的,不要让人知道的好。”
“可……”容暄自是聪明人。一点则明,想来六哥传信的私访云云,不过是在为小皇帝遮面子。一时恼怒不得。唯有苦笑不言。转眼看向跟来之人。
小皇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冷哼一声。那人面容端方,眼目深邃俊逸,发眼皆非常色,一望便知非中洲之人。他神色间隐隐尊贵威仪。偏偏投向容暄时,有种说不出的淡淡温和。一时指着同来的容懋,却看着那人向暄王爷低声道。“就跟他说我是懋哥哥的弟弟。”
“是我一个侄儿。”容暄一时别无他法,只得依着他的话。朝那人道。
还要再说,小皇上一把拉住,恨恨低声:“他是谁?”
“你也旅途劳顿。不妨先去休息。回头再同你说。”容暄慢慢道。容卓既不表明身份,于是也不便把那人身份当面挑开。一手牵着小皇上,又向那人道。“我先去安置他,还请自便。阿懋,好好招呼着。”
那人也不多言,颔首目送着两人出去。
容卓听他走时还要同那人招呼。又见得那般外族相貌。心下正自猜测。想着方才那人神色,暗暗却是大为不悦。只气鼓鼓的动着心思不作声.
“也太胡闹了!”一出门,暄王爷便松开他,语气里微微有几分责怪。“若是出什么事可怎么好。”
小皇帝滴溜着眼睛,心里正暗打着主意,一时也乖乖的不作声。
暄王看他来也来了,再多责怪的话也是无用。他能够平平安安的到来,倒也比什么都重要。加之这许久不见,也有千头百绪的事要说。要责怪的话只能先收住,微叹了口气,遂也不再说他。
此时已是初春时节,京都随处可见杨柳吐芽。边地冷寒,近日虽有些回暖,也不过使得春冰初融。尚是寒气迫人。眼见容卓缩着脖子。只当他是不惯寒意,动手替他理了理衣领。“不曾带得小阮跟来么,也不知道替你多着些衣服。”
“我不冷。反而是小叔叔穿得单薄,冷不冷?”小皇帝道。他是常年被人伺候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当,乐得舒舒服服的由着九叔拢了领口。笑嘻嘻的去拉下他的手,将手指捂在手心里。
“这些年早是惯了的。你初来乍到难免水土不服,自然要小心些。”暄王爷反手牵了他,朝他温和的笑了笑。
小皇帝见他眉眼舒展,自也是高兴,一时丢开方才不快。一双眼左右乱瞄。突咦了一声:“好漂亮的马儿。”
容暄顺他目光看去,见一旁拴得匹黑马,立在半融的雪地里,正略有些不耐的刨着蹄子。较之寻常马匹皆要高挑,又见四肢修长健硕,体态均匀优美。一身皮毛光亮得泼了油一般。一双眼更是大而黑亮,脉脉看来,竟跟通解人语似的,极是动人。正应着乌云踏雪之景。
叔侄几人皆是爱马,小皇帝那马平日容懋几人也曾□过。今日才能出声阻止。容暄转眼见了,也不由得一笑。见容卓伸手就要去摸,忙拦下来。
“性子野着呢!”
果然那马不动声色的,待他近前,突而张口咬过来。幸得容暄挡在了前头。偏偏见到容暄它却柔顺,讨好似的轻轻踏前两步,将头凑了过来。
容暄伸手摸摸它的鼻头,立时听它欢快的打个响鼻。将头凑过来,极舒服的在掌心里蹭来蹭去。小皇帝看得心痒,也想摸摸,那家伙却不领情,一侧头让开了。容卓撇撇嘴正待要说话。又听得方才那声音跟在身后。
“容暄。”那人唤了一声,接下来的话却是用离原之语说的。“我早说过,若你喜欢便把它送给你。”
容暄在它头上拍拍,收手回过头来,也同用离原话摇头笑语了几句。
小皇帝在一边看得着恼,拉着他的手往自己方向拉一拉。“不要同他说话。”
有容卓从前得罪人的前科在那儿,他也怕小皇帝当场作怪起来。只得引他先走。果真不再同那人答话。
皇上的小心眼这才刚舒服点儿,却的得那人在后头慢慢又说得一句。声音虽不大,却也刚好能让他听到。
“……反正,它也早拿你当了主人。”
当下心里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拉着容暄快走。
煅城里有专门的将府,地势虽广,房舍却简洁朴素。暄王爷在里头住的是个单独的小院,倒也宽敞清幽。
“卓儿且自个儿安分些,也不要闹得太过分。”才入了院,暄王爷便先微叹口气道。“钶笕总是离国的皇子。日后朝上或而会有同皇上相见的时候。免得到时候场面难看。今日明里虽没挑明皇上的身份,然他也不是易与之人,如何会想不出皇上是何人。如今不过是隔了层窗户纸,彼此心知肚明却不好得捅破。”
“他好端端的离原不待。这么个兵荒马乱的时候,跑这儿来做什么?”小皇帝冷哼了一声。虽没见过这人离原皇室之人,但名字总是知道的,此时一听就明,在一旁凉凉的道。
他自方才瞧见那马儿,这般神骏之姿,便是域外良种里,也应当是万里挑一的。那人的身份地位,竟能够理所当然的直呼小叔叔其名,而小叔还也礼相待。再看那人容貌态度,这般的马也能轻易许人。这人是谁,不必直说他也猜着了两三分。到底心里头酸溜溜的,讪讪噘嘴小声道:“那马也没什么了不起,你要是喜欢,我找更好的来给你,才不稀罕他的。”
“离原今帝年迈,旁支系出野心之辈不少。又兼民风悍勇。左右贤王皆是嗜杀喜功之人。稍有动荡变故,难免战乱混乱。能否犯及中原还在其次。十年生息击下的一点国力必要毁之一旦。钶笕意同中洲议和,大半是为此。”容暄倒没留意他后头一句话,待要他细同他解说。却见小皇帝心不在焉的,其中要紧关节只得一时收了不言,少不得底下多打算些便是了。
“小叔叔。”容卓拉着他蹭了蹭。见四下无人,索性凑近去搂了他腰。突而低声闷闷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