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作者有话要说:掩面,发现居然帖漏了一段。。。。“小叔叔不必拿粮草来挟朕。朕先见之明,前几日便悄悄着人带了书信住并凉要粮。就是锻城不供粮草给养,也无所谓。”皇帝抬着下巴冷笑。“况而锻城军晌里,小叔叔私下已经挪用了部分。突然间再要供出一万军士的粮士,只怕也是难事。私用军晌的帐,朕还未同小叔叔算呢!”
容暄听他话里冷意,脸上淡淡退了分血色。下座来轻轻跪好,只慢慢低声道:“臣日前同皇上所提之议,不敢有开脱罪责的意思。”
小皇帝似乎要伸手来拦,想了想终是握紧了衣襟坐好,只张着黑不见底的乌溜溜眼睛,定定的瞧了他一会儿。略略朝前一倾身,低低道:“只要小叔叔莫管朕这一件事,军晌的事就不予追究。日后别的事朕也件件依着皇叔。好不好?”
这番话里意思就有些古怪,小皇帝说来却是央求的语气了。容暄微微一怔,只是低头淡淡应道:“皇上聪慧,必能分清事情轻重。臣违了法度,自当领罪。还请皇上回城。”
皇上见他跪着,早就心疼,不过勉强按捺着。狠下心来不去瞧他
反而是容暄跪了一阵,径自起身告退。临出去时,又回头问:“皇上若不退军,不知粮草可有安排妥当?”
粮草调度,素是军国大事,须得经中书户部一应手续。即便是皇帝,也由不得他一人说了算。若无粮草,自然久拖不得。
“小叔叔费心。”小皇帝一昂头。“朕出京之日,便暗地里着使臣前往并凉,并洲产粮,玳贵人家想必也是当地富户,有这两项,林府郡水患都平得了,若同朕说筹不来这点粮草,必是欺君。”
“林大人清明之人,未有户部指令,未必会依言而行。”府郡既非糊涂之人,小皇帝胡闹,他那里会就跟着胡闹。
“他自然精明。”小皇帝看出他心中所想,偏了脸冷笑。“朕着使臣前去之时,同时送去玳贵人孩子的生辰去玳贵人本家。玳贵人送选上京,他自然也有所经手。由着他愿意糊涂朕便跟着糊涂。他或是想要清明么,朕同清明起来,这可是个足够抄家问斩诛九族的罪。”
又道:“便是跟他没有关系,玳贵人本家原是忠良之辈,朕于此事不予追究,只提这一点小小要求,自然想方设法补偿于朕……”
容暄听他一一道来,显然是早有算计。倒是半天无话。
“皇上果真是长进了。”容瑄瞧他一阵,终只得叹息一句,出得帐去。
小皇帝也不留,坐在座上生闷气。
一边心下恼愤。他在几位叔叔瞧来尚且年幼稚嫩,实则早不是良善可欺之辈。朝野上下各处俱有耳目,容暄军中用度,他大约得知,只是朝上朝下绝口不提,虽知容暄必是物尽其用。但军中粮晌亏虚,若是落到朝臣中有心人手里,着实是可治他重罪的罪证。
他私跑出宫,便留了这后招。本意是要替容暄补上空缺,奉上以显巴结讨好之意。谁想一到就遇上了钶笕。他自个身陷情中,一看钶笕的神色便有所知觉。暗里早气歪了肺。
他性子实则狠烈,所争夺的又比不得常物,一丝一毫都寸步不能让人。当下第二日便不动声色的调了这只兵马来,那粮草正好派上大用。定是要千方百计亡了那同他争夺之人。
再听六叔言及那厮竟敢公然求亲,新醋老醋混作一处,酸意浸得入心入肺。心里早是恨之入骨,定要赶尽杀绝一番,只教再无肖想之意,这小霸王才甘心痛快。此时那里敢罢手。
当下压下心思,细细思量一番,如此大好时机,箭上弦自然要发。当即便布了数对精兵,四下埋伏。意欲直取高原大营。
斥候来报,离原中挂了白幌,阵营巡查却不见丝毫松懈可乘之处。
小皇帝到底也不糊涂,当下压下阵脚,隐于群山之中,再做观望。
便在他这一观望之间,山岭里杀出一列人马,马匹神骏迅捷,马上人员彪悍,骑术精湛,负强弓劲弩佩弯刀,所持兵器各异。只是衣着乱七八糟,全无整齐之处。
小皇帝遥遥见了,不由得一呆,对方人马不等他回过神来,流星一般正指高原阵营,待得近些,齐齐放了一次箭矢,这一瞬的工夫,便切近了大营,手中也换过兵刃。如一柄利剑般切入大营。
此事来得突然,然而离原军中一时混乱过后,应对却不慢,左右阵营军士立即掩杀过来。这一队突如其来的人马似乎无意久长,冲杀一阵,拨转马头突围而去。
小皇帝上次占了奇袭,此时方才真见着离原军士悍然之处,且军中指挥调度,全不像是。然而那一队马骑亦非同小可,杀伤百数人,不过丢下二三人,竟还能掳了些物事扬长而去。
悍匪!这才是真正的悍匪,且不论来得这般巧!
小皇帝冷了脸色,下令收队回营。却不提收军回营,容暄再劝,也只管赌气不应。
埋伏的人马也未有钶笕消息,。小皇帝一腔火没处发,谁知第二日消息来了,却是那批粮草顺顺利利出了城,半途里却遭山匪劫了去。
闯完了离原军营再劫中洲粮草,偏就这样巧了!小皇上大怒,却是直接找上容暄。冷笑便道:“小叔叔好本事。”
“皇上出来数日,胡闹下来的这事情,总不能一直不露面。还请皇上先回锻城再议。”容暄见他看出,当下也不辩解,只耐着性子哄劝。他那桩手脚难免有明眼人瞧出来,唯今计也断不能让皇上背这名头。容卓不知起了什么性,半分不肯听劝。明里既不能阴着他,只得暗里替他周旋。
“朕胡闹?你说朕胡闹?”小皇帝怒极。“朕偏不回去!”
当下摔帘出去,便要点齐三军。容暄便是容他使性子也有个限度,早吩咐下去按兵不动,他在军中积威甚重,军中数半曾出自他手。虽有皇帝在此,亦是令出如山。军士对着皇帝有所忌惮,却是行军打战过来的,知此时发军天人地三利不和,各将领相顾一眼,口中喏喏应了,底下却全无丝毫动静。
“肃亲王教得好!”小皇帝回去身去,小叔叔也改口不叫了,咬着牙对着容暄冷笑。“倒是把朕都不放在眼睛里了!”
他这话一出,跟前几个将领神色都有些不安起来。
“卓儿。”容暄看他越发失了威仪,也微微沉下脸来,却只想着众人面前不至于驳他的面子,捺着性子息事宁人,拉他回帐去,压着声音,语气却重了。“将士背井离乡,抛头颅洒热血,皆是为家为国。却不是来陪皇上玩闹的。”
小皇帝这便是第二次被他说是胡闹了,方才还可以憋着气去发号施令。此时只能气得发抖。狠狠甩开了容暄还拉着他的手。“你反正就是拿我当小孩子!你反正就是不把朕这皇帝看在眼睛里!你反正……你反正就是想着那蛮子!想着那蛮子!”
容暄先容让着他,听这话刺耳至极。神色一肃,脸上跟着上了一层霜色,忍了半天,强抑下来不去理会他。
小皇帝一句狠话出口,想想倒也真怕他心里有那蛮子。脸色阴晴不定的站了一阵,容暄也不理会他。由着他自已掉头冲出去。
容小皇帝其实不是真的没人可用,军中有五百禁卫军,皆是他亲卫。他点了这番人马出营。容暄当即知晓,也不拦阻。反而吩咐全军拨寨回城。
皇帝虽然气愤,倒也真没想就这么送上门去。只不过拉着这一干人等,没头没脑的溜风。在这山里头走了一圈,也无人来追阻。小皇帝猛然醒悟过来,大是恨恨。难怪小叔叔不来追他,这山势瞧着平淡无奇,似乎处处有道路可供通行,身在其中却处处有如迷局。
前两次有锻城守军带路,这一次全是京中禁卫。
所以,小皇帝,他迷路了。
迷路事小,不多时遇上一群山匪,分明就是那日的悍匪。冲营之日尚且明目张胆,此时竟黑巾蒙了面。双方略略过了几招,都挂了彩,却是无甚要紧的伤亡。足足五百禁军,竟让人当先把小皇帝掳去,横扔在马背之上。
小皇帝原本身手不差,可瞧这阵势,心里跟明镜似的,只冷下脸来,由着他们把自己捉去。
众禁卫军作势追赶一阵,便大张旗鼓的回锻城报信。
“朕禁卫军里也有你的人手?”捉他的人只扣了他穴道,也未下重手。待马跑过一段便放开他,小皇帝坐直了身,冷笑着平平问道。
先前马背上一纤长人影扯下黑巾,眉眼清俊英朗,回过头来朝着他微微一笑,既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小皇帝闹这别扭,少不得要由他先退让。
小皇帝瞧他眉眼里神采,心神一荡。又一想到他只当自己小,不知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冷着脸转过身去。
捉他的人哈哈一笑,也不拿他当皇帝看。
小皇帝瞧见容懋更是来气:“原来你也有份!”
“小叔叔挑出这些人马来,其中有部分马术还是我训练的。”两人同乘一骑,容懋低眼瞧了瞧他,见他脸色阴沉,收了笑,向他低声道。“九叔也是为着你今后想,这一干人等,本来也是要交到你手上去。你都不知道你这两日弄出的是什么事,都乱成个什么样子了。你就乖些,不气了,好不好?”
容卓听他口气也是哄孩子似的,一扭身让开他,冷着脸不理。转眼再去瞧容暄,竟然没看自己,已经回过头去,同那干匪类有说有笑,居然也不大理会他了。顿时酸意上涌,脸上又阴了几分。
一行人七折八绕,行到山林深处临时落脚,竟有些简单的房舍。原本容暄安插这些人手混在流寇里,本就是打着匪寇的名头,有些不方便明里出面的事,便着落在这些手下。平时偶而也真做些无关紧要的买卖。此处倒真有些土匪窝的样子。
容卓待众人见过,也一直沉着脸。
这般人马打着山匪的旗号劫下皇帝,离原在匪寇手里折个右贤王这事便暂时可以堵回去。虽是个幌子,可场面上皇帝到底是丢了,做戏自然也要做得十足,少不得安排了一番剿匪的戏码。反正这些人露了面,自然也不能再充冲匪寇留在山中,到时借着剿匪,顺理成章收编入军中。有这许多事要安排,容暄一时也顾不上理他,
小皇帝这脸拉过一阵,任是谁也看出他不快来。容懋便不去招惹他,同九叔知会过一声,自是折返锻城。各人自去做事。此处原只是个小据点。一时众人走空,只留下数人留守。
容暄随意寻了间屋子安置,这才有空好好同小皇帝解释。没等说话,正眼一看皇帝脸上一片阴沉冰冷,分明是气坏了。
正思量着怎么开口,小皇帝先发了话,声音里倒是平平的:“这样的埋伏,还有多少?”
容暄怔了怔,这支伏兵本就是为着小皇帝日后睥睨天下而布,早晚要交到他手上,此时也就不瞒他:“这一支人马比较多些,其余的在各地州府,也有安插。一来可以暗中查看各地动向,二来朝廷不便出面的差遣,也可由他们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