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
()宽大的玉雕出来的床榻,镶金嵌珠,珍珠为席幔纱为帘。壁上有琉璃灯罩内点着烛火,柔柔传出来的光晕居然是七彩的。触目所及的东西都华丽异常奢华。
神游的思绪渐渐清醒起来,微微睁开眼睛,一张华丽的席纱幔帐印入眼帘,铺着一袭绣满凤歙龙翔的丝质薄被盖在身上,床头点着檀香,幽幽几缕弥散在显的空旷的房里。
懒懒起身,横靠坐在墙沿对着帘外的淡淡烛光出神,寂静的夜里,我最近总是难以入眠。搬来这景阳宫近一个月,简直就像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周岁礼到现在,也没能见到小母亲一面。少了小母亲常常嘟着嘴一脸不悦的从书房把我抱出去时的亲腻,没有愁怅惘然的声音在耳边自说自话的苍茫,我反而有些睡不着。
呵呵……习惯这东西还真有些可怕,有些过份依赖她了。
想起她时而娇嗔的佯怒与宠溺时的笑颜,我无奈的笑了。蓦然间,一股冷冽的气息自帘幔外传来,微微眯眼,席纱幔外模糊的看到有三名黑衣人身手灵敏的四下张望着,轻盈的步子却渐渐向床边摸索过来。
无奈的摇摇头,心下叹道:‘这都是第几批了?’才一个月,这平素阴沉寂寥的景阳宫居然因为我的入住,变的人气渐旺,当然尤其是晚上,更让我啼笑皆非的是,甚至有一回直直来了三批不同路子的黑衣人,一个罩面都还没见,这三拨人竟然当场在寝殿里开打了起来,竟然很是嚣张的打到寝宫之外的院子里。
当然,多多少少有些好奇,于是那天我很好心的只是坐在窗沿吃着香软点心,一边欣赏难得的武艺表演。当时除了一个宫女一个太监,听到打斗的声音时吓到立马冲到我的寝殿哭哭涕涕的叫着五殿下外,其它的宫人居然全然没有动静,宫殿外的侍卫们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别人设的暗桩,这景阳宫还真正是任由这些黑衣人来去自如了。
放下的帘幔被一只手撩开,光线照了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有些不悦,打量着那双一闪而逝的诧异幽瞳,淡淡一挑眉,兴味的笑了,这个杀手的眼睛很单纯。
“魉?”盯着我没有动作的黑衣人,身后传来同伴一声低沉的询问。
我好笑的看着黑衣人明显因为同伴的询问而身体一僵,似乎有些紧张的握了握右手泛着冷冽寒光的长剑,依然站在床前没有动作。心底一叹,毫不意外,抬眸见到他眼底的挣扎。
这个人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杀手。杀手该是无情,无心,怎么还会有悲天悯人的良知?真正的杀手会因为目标是我这么一个周岁大的小孩子而下不了手?
轻轻一叹,“动手!”淡淡说罢,我将头靠在墙上。
闻言,蒙面黑衣人一阵惊异与难以致信的扫了我一眼,便足尖轻点,眨眼之间便以轻飘飘如飞絮般荡了开去,三个黑衣人背靠着背,紧紧盯着如鬼魅般出现的五个暗卫。这五个暗卫皆是小母亲在我出生时便为我留下的,金,木,水,火,土。
才入住景阳宫的头一天,在书房遇袭时,才见到这五人现身。是以才知道我身边一直都是有人监视着,这也是南宫家对小母亲与我的保护方式。可也对自已年幼无法自保而颇觉无奈,妥协之下只得吩咐没有我的召唤不得现身。
离床位不远的金面无表情的走到床沿,单膝跪地,低下头,平板道:“少主。”
我知道他想问我如处置那三个家伙。懒懒看他一眼,摇晃着这小得可怜的身体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扶住他伸来的手,下了床。
看了看被围着的三个黑衣人,指了指适才盯着我的黑衣人,“留下他。”说罢便走到靠窗的紫檀木精心雕刻而成的镂花凉榻躺下,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复杂看着我的杀手。
“是,少主。”金给我拿了件薄被,轻轻盖上,顺手端来旁边桌几之上的葡萄放在我手边。
金是这五人之中的老大,颇有些头脑,行事冷静果断,冷酷,嗜血。而他的身手却并不是五人之中最好的,一时无趣拿他们打发时间时,不论我怎么问,四人皆面无表情的回答,主公的命令。仿佛除了主公的命令是他们必然尊从之外,没有一点自我意识。
三个黑衣人显然没想到我会有暗卫,更没想过我会留下刚才那个没有动手的魉。一时之间皆有些怔愣惊讶的看着我。
金安排好我便淡淡转身,冷着脸,抬手轻挥,围住三人的四名暗卫立刻飞身守在我的身侧,不动。想来这次来的三人只需金一人就足以解决了,不免让我有些感到无趣。摘了粒葡萄丢进嘴里,只见金犹如一道闪电一般,迎面朝三个黑衣人跃去。
瞬间一道寒光一闪而过,至腰身抽出的软剑,剑身宛若灵蛇出洞,时而弯曲,时而挺直,锋如雪,气如澜,流云轻移身形,微转手腕,软剑立即有灵性似的舞动起来。被围住的三个黑衣人,互视一眼,极为默契的迎击而上。
我盯着那个名唤为魉的杀手,兴味的笑了。黑衣如墨,此时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眸子里卸下了不忍与挣扎,深然透着倔强与张狂、愤怒,衣袂翩飞,招式游走若行云流水,金对他的招式却只防守不攻。
在三人围攻之中,金的身形变换如惊龙浮云,软剑蜿蜒似蛟龙,回身脚尖跃起,避开腰身,胸前突刺过来的两柄冷剑,金冷冷扫了一眼魉,气势凌人凛若虹,忽一跃而起,抖臂间,寒光挺直,侧面劈去,刀剑戗然作响,金嗜血的软剑已斩断冷剑直直刺入一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尚来不及出声便以倒地抽搐起来。
名唤魉的黑衣人,看到这一幕,陡然间睁大的黑瞳,激烈旋身击上。金不屑的回身低腰,档过身后两人同时刺过来的冷芒,在空中划过几个翻转,银光闪动,剑气错插骄横旋转间便结果了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手抚着金刺入腹间的软剑恐惧的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在吃葡萄的我,金轻皱眉头,一晃身,金已回剑站定。那把嗜血的剑已然插入腰际,一气呵成。同时那黑衣人顿时被劲气弹飞出去,倒地不醒人事。金冷冷的看着剩下的魉,不语。
名唤作魉的黑衣人这时居然沉默的扔下剑,直直向我走了过来,倔强的看着我,“为什么留下我?”那双瞳里隐隐透着难以致信的情绪。
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微微一笑,吐出嘴里的葡萄籽,“将黑巾取下。”那么好看的一双黑瞳,跟本就不适合做杀手,里面的情绪太多,想什么全都让人一目了然,还真是与众不同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