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没打算把人给弄死了
饮尽杯中酒,再满上,往地上倾了。我干了,你随意,余生不见,一路走好吧。
老燕王也饮了一杯:“你家小三媳妇,先好好看看吧,要和那姐姐一样,是个好的,几代受益。”老话说,贤妻一个,出息一窝。
定远侯想想,坐不住了,起身要走:“我回去瞧瞧。没一个省心的。”
可不是没一个省心的。
定远侯回了府,进了书房,还没坐下,世子许绍谦就闪了进来,扑通跪下了。
“父亲,小—三媳妇失踪了。”
定远侯不耐烦地把手一挥:“我知道,铁七没让你去带回来?”
许绍谦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带带不回来,二弟妹那里,也找不见人。”
“什么意思?人不是老二家的弄走的吗?”
许绍谦再害怕也得说啊:“是。不过,人被带出府后,办事的人没看紧,又把人给弄丢了。儿子派人去查了,现在还还没有消息。”
定远侯抓起桌上的笔筒就朝许绍谦头上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怎么叫定远侯不上火呢!
这事儿其实也不复杂,无非是二太太不甘心娶这么个媳妇,奈何不了定远侯的铁腕,就想着把舒德音给整没了,拖个几年,风声过了,再给小—三张罗一门媳妇,既不得罪公公,又能给小—三寻个得力的外家,美滋滋。
家贼难防,二太太要想不惊动护卫夹带个人出去,小菜一碟的事情。人弄走了,再来个贼喊捉贼,谁会怀疑到新鲜出炉的婆婆身上去?
然而,世界上最难缠的对手之一,莫过于没有分家的妯娌。二太太那边才亮相开嗓、满府里找人,世子夫人这边就把这事儿分析得底掉。
世子夫人那个恨啊!虽然也想不通定远侯怎么就往家里娶个罪臣后人,可也知道,既然上前揽了这桩婚事,就不能出差错,不然,就该有人往深里嘀咕定远侯的动机,嘀咕里头的阴谋,嘀咕些莫须有的利益。虽然现在也不缺人探头探脑吧,只要婚事是真的,就有说话的底气。
这个没脑子的二太太倒好,才拜完堂,连洞房花烛都不等了——虽然新人年纪小,洞房没法洞——就朝新妇下手。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
二太太的戏都开唱了,世子夫人总不能砸了她的台子吧!但配合二太太演出?世子夫人脑子并没有进这么多水。
于是,火速找回了许绍谦,商议出一个完美的计划:让老头子管去。嘻嘻。
铁七就是这样,在世子夫妇亲自操刀的剧本里扮演了最重要的角色。名为请他协助调查舒德音下落,实际要借他的口,向定远侯打小报告。
谁想得到呢?定远侯身边如此得力的暗卫,他本人,是没有脑子这个好东西的,根本联想不到内宅心机的那些弯弯绕绕。接了任务,就真心实意出门找人去了。
那么小的孩子不见了,会去找谁,家里人呗!嗯,爷爷和爹在菜市口被砍脑壳呢,小姑娘家,一定不爱看,排除;奶奶和堂弟流放琼州,又远又苦,娇滴滴的大小—姐能遭这罪?排除;就剩下被卖到妓—院的娘和姐姐了,走着!多少年了,就数今天思考得最多,等找着人了,要多吃几副猪脑补补
就这么的,打了个时间差。
等铁七从老燕王的别院回来,再让世子爷去找,人,这会儿是真的丢了。
定远侯上火归上火,儿子再拎不清,是自己图一时快活生的;儿媳妇再蠢,也是自己脑子瓦特了点头娶进来的,只能忍下内心的妈—卖—批,先下禁口令,再布置人手,几拨人迅速汇入京城的各个方向,找吧!
许绍谦两口子那个委屈啊!
要说这事,两人还真冤枉,耍了心机不假,这计划说来不算坏,许绍谦也派了人一直盯着二太太那边,掌控着事态发展。
唯一的变数,就是舒德音。
她是全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对祖父最是孺慕,打死不信祖父是别人口中的国鼠、有罪之人。眼见世间断不肯给舒家一个公道,小小的少女怎么都不愿离开家人独活。
被关进新房后,也没人来管她,她自己还想跑呢,二太太的人无意中倒帮了她的忙。
被带出府后,她双手被绑在躺在麻袋里,办事的下人也不怕她听见,大喇喇谈着怎么转手、怎么送到外地去。要说还得感谢二太太,她到底也只想弄走舒德音,没打算把人给弄死了。
两个家丁赶着马车聊得痛快,舒德音在麻袋里挣扎,累出一身热汗,把没人顾得上给她换的囚服浸透了,被风一吹,死蛇皮般贴在身上。正蜷缩着喘息呢,感觉到了车厢板上,有个位置进的风格外猛烈。扭着身子挪过去,手指隔着麻袋摸索,是个小破口子。
为了做得干净,这些人特地在外头寻了辆不起眼的破车。之前用的人不精细,厢板都蹬得不结实了。就有个地方板子翘起来,舒德音被丢进来时一压,砸断了一小块木板,就留下个小口和一段参差不齐的断齿。
舒德音被绑着的两手在背后相合,攒成个拳头,挪移到破口上,拳头隔着麻袋,硬生生挤进破口里,深吸一口气,用力往上一提,扎进袋子的断齿在麻袋上留下几条细缝。再挤进去,拔—出来,挤进去,拔—出来
一个动作反复不停,随着双手被撕拉得血肉模糊,麻袋也被嘎啦开一个小洞,能容许拳头伸出来了,舒德音选准角度,把绑手的麻绳小心地挂在断翅上,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似的,磨,扯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这是舒家那个被热茶烫到舌头,都要花式求抚摸求安慰的小丫头。
等马车停下时,舒德音迅速把手缩回麻袋,从里头把麻袋的破洞捏住,免得人看出破绽。紧接着,就被提出车厢,进了个破旧的院子,被丢进一间房里,门咔擦一声,从外头锁住了。对方要等人带她出城。
听着没人守在门口,舒德音从破口伸出手,卷曲身体,拉扯麻袋,调整在麻袋中的位置,用手去够扎住麻袋口的绳子。得亏她年纪小身量不足,体格又柔软,在大大的麻袋里有发挥空间,不然这种骚—操作,是不可能实现的。。
绑手的麻绳已经被磨松了不少,舒德音费九牛二虎之力反手解开了麻袋,地上都积了一滩的汗。她从袋里钻出来,挣扎着爬起来,背对着桌角,又是血肉和木头的一番赤—裸—裸较量,浸透了血珠子的麻绳,终于断了。
磨绳子的时候她已经观察好了,房间有后窗,解开插销就能翻出去。翻窗前她还没忘了,往麻袋里塞了两个炕上的垫子,扎紧口袋,造了一切如常的假象,聊胜于无吧。至于麻袋和窗沿上触目惊心的血手印,就实在没时间去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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