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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殷怀蜷缩在地上,像一坨烂泥,他浑身酒气,形容憔悴。
“太子这样做,让跟随太子的人怎么想?顾先生现在就站在门外,你打算让他走还是留!”
南宫珉自然是恨铁不成钢,有前太子北殷昭灵前殉葬在先,南宫珉不由后怕,难道北殷怀要补此后尘吗?
北殷怀撑着自己,弱柳扶风般坐起,对着门口的顾东开口便来:“顾先生,你也是识时务之人,为何愿意屈居我太子府上?明王骊王,一个有财一个有德,你该知道大治没有人看的上我这个太子,你可不要跟我说什么家国大义,太假。”
顾东跨出一步,站在门中央,拱手向北殷怀一拜:“因为我知道,只有太子爷可以让我名利双收,可以让我的宗族成为名门望族,让我的子嗣飞黄腾达,世世无忧。”
北殷怀听到“无忧”二字鼻子一酸,一股液体从鼻腔滑下,他抬手一抹鼻子,红着眼望着顾东:“你就这么信我吗?”
“我师父无上先上有三大弟子,玉阳子,易竹翁和我。玉阳子不必说,他选择了守住先帝的平衡之道,住在首阳山炼丹。两耳闻得山下事,又怎么样?还不是,一心只练长生丹。而我和竹翁师兄打赌,三年后,我们要为各自的选择拿出一份交待。他选择了骊王,在云州做参事。我选择了太子爷您,在您跟前做幕府。”
“看来是我让你输了~”北殷怀此时心中憋着火,高高在上的他,瞬间成为这些纵横家棋盘上的棋子,这种感觉让北殷怀很不爽,甚至一股杀念从脑海中飘过:“不过没关系,我输了,你就可以去找别人了。”
顾东的脸上毫无波澜,他挺直了脖子垂着眼皮,似乎憋着一股气:“一个纵横家一辈子只能选一个主,这是我们的门规,我将我的唯一一次给了太子爷,除非我死,负责不会让你输。”
北殷怀愣在地上,他看着眼前这个身型不算单薄的老先生的身影,忽然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只把他吞没在这太阳投下的黑影之中,他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再睁开眼,他一骨碌坐起,忙向四下寻找顾东身影,直得到一旁侍奉的水莲回答顾东与南宫珉在书房候着,立刻光脚下床,走出屋子,直奔书房。
啪!
书院门被从外面推开,撞到墙上又弹回了半圈的半圈。北殷怀一声“先生”喊着,便冲进房内,他拉着顾东的手突然又松开,向后退了半步。
北殷怀双手抱拳向前划出,朝顾东鞠下躬去:“是我不懂事,还是先生不要放弃我。”
这一拜拜的顾东眼泪快要掉下来,他眨了眨眼,将眼泪复又吞噬在业已浑浊的眼眸里,上前抓住北殷怀的手,无比激动地喊了声:“太子爷!”
南宫珉站在一旁,见此松了口气,水莲提着鞋进来,太子上前两步,坐于椅上,朝蹲下的水莲抬起一只脚。
水莲见脚底沾上灰蒙蒙一层尘土,转头望向一旁的婢女。
“不必了,你们都出去吧。”
水莲抬起碧水青的衣袖在北殷怀抬起的脚底蹭了蹭,为其穿上靴子,又同样擦了另一只脚,给北殷怀穿上鞋。
“门外的东西不要撤,继续摆上,明日我还要卖。”
“是~”水莲起身,行礼退出,将门从外面带上。
“太子这是要?”南宫珉将心中猜测问出。
“对,就是要给明王他们看看,看看我北殷怀是如何烂泥扶不上墙。”
“好!”顾东早知北殷怀并非痴顽之人,如今这一招更是合了顾东心意。
“两位先生放心,我不会因此倒下,只会逆风崛起。即便我只是颗棋子,也将会成为独一无二的定盘之棋!”
南宫珉将石长庚案前前后后所有线索证据梳理一遍,认为以石长庚行伍出身的功夫,想要近身一剑将其封喉毙命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凶手为亲近之人,另一种则是石长庚是自愿赴死的。
南宫珉说出后,并没有得到北殷游顾东的答复,他以为是自己说的不够明白,开口正欲补充,却被北殷怀打断。
“石长庚是自杀的。”
北殷怀看着前方门窗,躲开南宫珉质疑的眼神。
“太子爷是如何知晓的?”南宫珉小心问出。
“是王行,王行本是我派到石长庚身边的绣衣,谁知道他竟然与明王珠胎暗结。”
“那他会不会撒谎?”
“我本授意他去说服石长庚对付明王,可谁知明王也想拉拢石长庚,他知道了王行的身份,以此要挟王行帮他将石长庚引出,再将杀死灾民的推到石长庚身上,可谁知石长庚自杀了。王行为此给我来过数封信,而我并未回他,可能他觉得是我害死了石长庚吧,所以才帮助明王烧毁了账本。我不怪他,虽然他背叛了我,但我也确实让他失望了。”
“这不能成为他背叛信仰的理由!”顾东有些气愤。
“不说他了,说说现在的案子吧,你们认为这个证人为什么要说谎?”
“必是明王许给他承诺。”
“什么样的承诺?假设顾先生现在还没有选我,那么顾先生在我和明王之间会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