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道歉
她启开嘴角，一时半会儿连想说的话都忘记了。
自她有记忆以来，她的朋友少之又少，甚至连能够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像今日的这种邀请，她还是第一次收到，以至于段小川意外极了，甚至忘记了应该怎么回应。
夜凌曦见她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有点儿沮丧的垂下头来。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年龄相仿的小伙伴……
夜凌霜拍拍夜凌曦的肩膀，然后对段小川说道：
“如果你要学习的话，那我们就等你忙完了，再来找你玩儿吧。”她细心的发现了段小川手里拿着书。
段小川见她们有要走的趋势，忙道：
“没有！”
她猛地站起身来，一股劲儿推得椅子往后拖，椅子腿儿磨蹭在地上，发出了吱呀的一道刺耳声音。
她的反应太过于激烈了。
段小川反应过来后，有点儿窘迫，
“我……我先学习了。”
说完，她迅速的转过身去，手里的书慌忙的翻了好几页，低头看去。
夜凌曦挠挠头发，看了姐姐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对姐姐说：
“姐，我怎么觉得她有点儿奇怪，她明明是想和我们一起玩儿的，却又怎么不去呢？”
夜凌霜抿着小嘴，认真的思索了一下，低声道：
“我能看得出来，她应该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而且她还有心事。”
她观察的很仔细，
“方才我们过来的时候，你可有瞧见她独自一人坐在那儿发呆？除了走神之外，眼中还有悲伤之色，她心中有事，即便是和我们一起玩儿，也不会畅快的。”
“不如等她敞开心扉了，我们再来寻她玩儿。”
小丫头跟在夜御呈身边五年之久，夜御呈身上的优点，她可是继承得妥妥的。
沉着，冷静，善于观察和思考，敏锐，分析。
相较而言，夜凌曦则是比较顽皮的那一个。
她待在秦挽妖的身边最久，言行举止更像秦挽妖。
姐妹二人各有优缺。
夜凌曦听完，会意般的长长的‘哦’了一声。
姐妹二人正说这话呢，不远处，有人来了：
“曦儿，霜儿~~”
是秦挽妖寻了过来。
两个丫头忙抬起小手挥了挥，应了出声，表示自己在这儿。
不一会儿，秦挽妖闻声走进宫殿里，
“你们两个小丫头，到处乱跑，怎么跑到别人的宫中来了？未经别人的允许，要礼貌小心，这儿不是东阳国……”她一边走来，一边叮嘱。
曦儿嘟起嘴吧：
“娘，我知道啦！有姐姐在，我是不会闯祸的。”
霜儿闻言，低笑了声，
“娘，您放心，我会看好妹妹的，我们有分寸。”
秦挽妖揉揉孩子的小脑袋，霜儿沉稳懂事，有霜儿在，她自然是放心的，但毕竟这里是西秦国，人生地不熟的，又不是自家的地盘，还是要收敛一些为好，以免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一左一右的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带着她们往外走去。
一边走出，一边叮嘱道：
“以后要玩，记得叫上你们的苏阿姨，或者楚叔叔，要不然就叫你们爹爹，或者叫上我……总而言之，想去哪里先跟大人说，万一我突然找不到你们了，会很担心的。”
两个孩子懂事的点点脑袋。
“娘亲，您放心吧，我们乖乖的，不乱跑，一定不会跑丢的。”
“嗯！娘亲在，我们不会走远的。”
三个人说着话离开了。
屋子里，段小川望着母女三人离开的背影，听着那温柔慈祥的声音越来越远，逐渐到听不清楚，她的眼中模糊了，她的视线恍惚了……
羡慕极了。
此时，除了羡慕，她心中的复杂百感交集，苦涩的一点儿都不是滋味。
曾经，她也有这么一个幸福的家庭，也有一个宠爱温柔的娘亲，可是后来呢，后来，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娘亲为了谋害姨姨，利用她，在她的身上下毒，过度给姨姨，甚至亲手将她推进池塘中，差一点儿就要了她的性命。
娘亲当着她的面，谋害王祖父，甚至作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父亲当着她的面，背叛了母亲，怀抱着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父亲死在了她的面前……
过往的一幕幕清晰的在眼前回放。
无论是哪一件事情，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而言，都是无法承受的沉重。
随便一件事情，都能够令人心态崩了般的无法接受，更何况还是那么多事情一起发生？
当他们全部压在段小川稚嫩的肩膀上时，段小川紧紧的握住了双手，抿紧了嘴巴，用力的强忍着这一切。
没有哭，没有闹，没有愤怒，也没有质问。
她默默地承受着。
“小川……”
空气中，是一道微颤的，嘶哑的低唤声，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
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段小川愣了愣。
出现幻觉了吗？
或许是的吧。
这几天，她无人问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在过往的悲伤之中，无法自已，也许是陷入的太深了，都出现幻觉了。
“小川……”
那道颤抖的声音再次响起。
段小川的呼吸紧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竟见到一抹意外的、忽然出现的身影。
她……
段小川双眼微睁，只觉得鼻尖发酸，眼睛控制不住的浮现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水雾。
段宁辛见到孩子，泪如雨下，连呼吸都是疼痛的。
她迫不及待的箭步冲了上去，用力的跪在了地上，跪倒在孩子的面前，握住孩子的双手，悔恨不已的低下头来，
“小川，是娘亲对不起你，是娘亲导致了今日的这一切，都是娘亲不好啊！”
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眼泪掉下来。
她紧紧的握着孩子的双手，声泪俱下的道歉。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我甚至不配为人母，小川，你惩罚我吧，打骂我吧，将心中的一切怨恨都发泄出来，娘亲绝对不会有半句的怨言！”
段小川眼眶通红，泪如雨下。
一个人的时候，她可以很坚强。
可是当看见娘亲的时候，她心中竖起的堡垒轰然坍塌，眼泪就像是断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往下掉，怎么也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