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赵子铭很想说,不是很疼,是非常非常的疼!
但路靳声那一脚踩得太狠,他疼的龇牙咧嘴,更别说还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好在,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太显眼,因而只要动作不是很大,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路靳声看着疼的面容扭曲的赵子铭,嘴角勾地好不内敛。
“实在抱歉,鞋跟太高,又跳了太久的舞,脚有些不听使唤~”
路靳声云淡风轻地说着,抱歉成分极低,毫不忌惮赵子铭察觉他的不良居心。
甚至说完这句话,也毫不给赵子铭开口的机会。
他又道,“跳了这麽久的舞,想必你也累了吧~我先去走了,等脚没事了,你也早点回去~”
赵子铭好不容易才忍住抱脚痛呼的冲动,听到路靳声的话,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什么叫等脚没事了?
为什么说的不是脚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去医院呢?
而且。。。有没有搞错,她这是打算把他这个伤患一个人留在这里?
赵子铭颇没好气,就要去扯“苏沫”的衣服。
一副不给他个交代,就不让走的架势。
只是,伸出手时,才后知后觉发现,“苏沫”穿的是抹胸长裙,仅腰上一条装饰的细带。
能否扯住不知道,但万一将裙子拽下来了。。。
虽然赵子铭平日里大大咧咧,跟苏沫之间,更是哥们儿般的友谊,但到底,男女有别。
何况,他看上去纨绔,却也有粗中有细的地方。
世家公子,从小礼义廉耻的教育不会少。
凡是只有个度,不会随便翻越不该触及地界限。
赵子铭那伸出的手,到底是收回来了,站着身子,身躯微有些佝偻。
“苏小沫,想障事逃逸是不是~”
对于赵子铭的威胁,路靳声显然没放在眼里,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后者,嘴角一勾,提着裙摆朝苏沫所在的地方走去。
赵子铭连哎了两声,但嗓音又不敢大了去,因而毫不奏效,只好苦着一张脸,在周围几人探寻的目光中,“礼貌浅笑”,尽量让自己一瘸一拐的姿势看上去不那么滑稽,甚至还要保留几分每时每刻都必须具备的帅气,往休憩区走去。
。。。。。。
苏沫抿着唇,尽量让自己的神态看上去自然一些。
只要“他”表情自然,不担心这事圆不过去。
“他”轻咳一声,假装以为她的话对方没听懂,故而才“多此一举”再解释一次。
她说,“也就是今天网上热度持高不下的那家杂志社,曾在几年前就很有名气,我,咳,我太太苏沫就在这家杂志上上班,这位是她的上司高兴主编~”
“哦~原来是高主编,久仰大名,我是寰宇市场部的总监蒋雨柔,这是我的名片~”
于是,新一轮官腔式的寒暄拉开帷幕!
苏沫将事圆了过去,并成功转移了两个人的注意力,心里暗喜,不禁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终是她把事想的太简单了。
只要有“路靳声”坐在那里,就意味着另外的两个人是不可能独自晾下“他”的。
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适的。
何况,高主编和蒋雨柔的目的,本就在他身上。
两人简单闲聊之中,总会时不时地带上她。
令她更郁闷的是。。。她和路靳声的八卦,竟成了重中之重。
高兴问,“路总,您和小沫多大认识的?”
她答,“自记事起~”
蒋雨柔问,“路总,竟然您和苏小姐从小便认识,为何迟迟才结婚呢?”
她答,“小沫还是玩的年纪,还没做好当妻子和妈妈的准备~”
高兴又问,“路总考虑地如此周到,小沫好福气~那路总和小沫领了证,想必也是觉得她足以胜任您心里对妻子的要求吧~”
苏沫脸不红心不跳的瞎扯,“不存在这一说,她从小在我的心里就是最好~”
蒋雨柔又问,“可以理解~情人眼里出西施,想必在路总心里,苏小姐哪怕有再多不足之处,您也可以包容吧~”
苏沫隐隐察觉到了几丝不正常的气息。
高主编明显是极力的在蒋雨柔面前“炫耀”她和路靳声。
而蒋雨柔话里,却明显带着几丝酸味儿,分明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想到这,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之间不由动了动。
极短暂的思量,心里已有了计较。
无论从何种角度考虑,站在高主编那边,都是没错的。
就算还不足以让蒋雨柔这个狗皮膏药死心,好歹也卖了高主编一个人情。
何况,高主编是“自己人”。
无理可辨的情况下,当然是择亲而从之。
苏沫定了定神,微有踌躇,才开口道,“那是自然,每个人都不可能是完美的。但琴瑟和鸣,宜室宜家,不过都是夫妻间的包容和互爱之道。说来你们可能不信,其实在生活中,与其说我包容小沫,不如说她包容我~”
“哦?”
“这话怎么说?”
某两个人显然不嫌事大,一派追根接底的模样。
苏沫见此,不禁觉得好笑。
这般场景,她怎么觉得,像是自己在接受两人的采访呢?
不过,好在路靳声不在这里,她胡吹海编也没有人拆穿她。
只要她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就不会有人怀疑她。
而且,这边区域,她呆在这里这麽久,说不定就是路靳声的专属休憩区呢~
不然怎么其他区域的人偶尔会朝这边看,但并没有过来坐呢?
思及此,苏沫完全放下心来。
跟两人解释,“我不进厨房,也不做家务、东西随处乱放,经常满房子地瞎找、周末要睡到自然醒、有严重的起床气,不爱运动。。。”
苏沫专挑自己的坏习惯说,简直是信手拈来,话都不带结巴的。
尤其看到两人脸上尴尬下去的神色,更是及其快意。
如得到鼓励般,继续说道,“还挑食,不吃蔬菜,每餐必须要有肉,脏衣服存在一起洗~”
苏沫正说的起劲,突然感觉到空气有些凝滞,不疑有他地回头,就见路靳声站在她身后,距离她不过两米。
路靳声听见了,一定全都听见了。
以她对他的了解,从那眼神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
苏沫微不可见地缩了缩脖子,薄唇呡的生紧。
眼下情景,若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自是不可能的。
证人摆在这儿,有理都难辩,何况还是没理~
眼下之际,苏沫唯一的期望,就是高主编和蒋雨柔不要再火上加油才好。
天知道,她方才真的只是想打消蒋雨柔对路靳声的非便之想而已。
要是路靳声误会了,以为她在吃干醋,通过诋毁他的形象,让对手望而却步,那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沫的心,在哭泣!
还是泪如雨下,大雨瓢泼的那种!
她暗自咬着腮帮,敛住脸上的神色,选择暂时性地失忆,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般~
唇角上扬着极好看的弧度,“不跳了吗?你同事呢?怎么没一起过来?”
路靳声神色无波地看了一眼“缩头乌龟”的某人,嘴角轻压着,好不内敛。
抬脚朝沙发处走去。
见路靳声明显是奔着她这边的方向来的,苏沫若不经意地朝蒋雨柔那边移了移。
将自己方才坐的位置让出来给他坐。
她这一移,蒋雨柔也不得不朝没人的那侧移了移。
不过看那神色,倒是毫不在意。
苏沫瞧着,细想也是,蒋雨柔的醉翁之意在“他”,而并非“苏沫”。
到底是她自己的心理问题,总觉得“苏沫”若坐到蒋雨柔那边了,就等同于和路靳声坐在了一起,并且还是将她和路靳声分开的那种。
女人心啊,到底是,让人捉摸不透!
路靳声坐了下来,见脸上端的是一本正经,却明显在走神的某女,唇角抽了一下。
路靳声“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蒋雨柔,假做不认识,学着“苏沫”的口吻问苏沫,“路靳声,这位小姐是?”
苏沫:“。。。”
她就奇了怪了,为什么一个个的,长了嘴不直接问别人,要来问她呢?
她是百科全书还是咋滴?
倒也是,蒋雨柔多漂亮,气质多出众,就算是站在万人堆里,都是极起眼的那个。
关键还是寰宇的总监,有颜有有能力~
想必起初看公司员工简历时,都特别注意了的吧~
只是苦于还没有见面的机会。
这不,现在就等到了~
呵。。。有的男人不就是这样,看到合眼缘的异性,就假装问女人身边的人!一来初步了解了对方,二来,婉转地向对方表明了意图。然后心照不宣的两人,进一步了解后,一拍即合,或是一拍两散。
当然,这个套路还是赵子铭跟她讲的,虽然不见他实践过,但她觉得,挺合理的。
如今,真实的案例,在眼前上演!
苏沫不由在心里哼了一声,嘴上回答,“是寰宇市场部总监,蒋雨柔小姐~”
苏沫话毕,就见路靳声似明了地点了一下头。
“蒋小姐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总监的位置,果真是年少有为~”
“苏小姐谬赞了,多亏了寰宇的提携~”
“蒋小姐过谦了~”
苏沫听着两人一口一个苏小姐,一口一个蒋小姐的,好想翻一翻白眼。
不得不承认,她真的醋了!
不想也不喜欢路靳声跟蒋雨柔说话!
甚至她觉得,别的女人都行,就是不能是蒋雨柔!
这个女人,居心叵测,非常的居心叵测!
想到这,苏沫压了压唇角,岑薄的唇愈发呡紧。
看了两人一眼,想了一个借口,打算远离。
“我去趟洗手间,你们聊~”
她言语淡淡,不亲和,亦不疏离。
话毕,便已起身。
苏沫一走,偏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有些事,局里人看不清。
路靳声拿出手机在玩。为了方便起见,他早已和苏沫将手机对换,不用担心因手机的事招来疑惑不明的视线。
蒋雨柔端坐着,盯着会场的某个方向,目光没有焦距,似在出神。
而坐在两人对面的高主编,余光似打量,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几分钟后,蒋雨柔从座位上站起,寒暄几句,就起身离开了。
又过了约两分钟,路靳声起身离开。
待两人完全消失,高兴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过去,那头刚接通,他便开口,“在停车场会面,有什么事到时再说~”
高兴挂断电话,将手机放进库裤兜里,讳莫的目光投过人群,朝另一处休息区域看去。
那里正好是赵子铭所处地位置。
他双眸微眯,渐渐变得幽深,抬脚朝那边走去。
赵子铭本在跟身旁一女孩聊着,不经意间看到了正朝他走来的高主编,拍了拍女孩瘦削的肩头,便走了过去。
。。。。。。
苏沫走过走廊拐角时才蓦地想起,方才走得太快,还没来得及询问洗手间在哪个位置。
但她本就是找的借口走的,也并非真的想去,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一楼偏低,风吹着凉爽,她索性就靠在墙上刷手机。
打算将关于杂志社的头条浏览一遍,在大脑中初步整合信息。
或许是因走廊只有她一个人,便显得安静。
没过几分钟,便听到似有脚步声靠近。
苏沫只好收起手机,朝走廊的拐角处走,却不想,那脚步声,原来是蒋雨柔的。
苏沫的第一直觉,只当是蒋雨柔跟着她过来的,
但看那神情,却明显只是意外。
其实过来吹了一会儿风,她便意识到方才对路靳声是小人之心了。
因而这会儿对蒋雨柔也没再那么排斥和抵触。
她半开着玩笑,“看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喜欢安静的地方啊~”
“安静的地方,心容易静下来不是吗?路先生,能否冒昧地问一句,方才苏小姐同我说话,您不高兴了是吗?”
苏沫万没想到,蒋雨柔上来就犀利地问了她这样一句话。那言语虽清缓,甚至也带着几丝玩笑意,但于他她而言,用劈头盖脸形容,都一点也不为过。
她不禁有些窘迫。
若说起战术和手段,蒋雨柔简直可以称之为高人了!
这披着温柔外衣的质问,她又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