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散尽风声起
第二日一早,柳玄笙和尹心舞二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夜里的偶遇,彼此见面,淡淡一笑。用过早饭,玄笙似已考虑很久,对三人道:“这几日承蒙三位姑娘悉心照料,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敢过多叨扰,就此别过了!日后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定当在所不辞!”
他的表情一如往日的坚毅,最后停驻在尹心舞身上的目光,竟然泛起了一丝浅浅的柔情。
心舞笑笑,并不挽留,手持着冷玉杯淡淡品茶。看着玄笙渐渐离去,她一瞬间微有些恍惚。昨夜那个在屋顶上陪自己吹风赏月,温言软语宽慰自己的少年,竟能这般轻易让自己卸下防备,从未对生人提及的心事竟都通通告诉了他。是不是人在悲伤的时候,越需要有人在身侧,听着自己絮絮叨叨,陪着自己哭笑喜乐。
心里已是微起涟漪,面上却仍旧风轻云淡。
倒是鸾凰,一直盯着鸾凤送他远去的身影,眉目锁起,不解问道:“宫主,真让他走了?我们还不知道他是谁呢,也不知道他跟天霓教到底有什么仇怨!”
心舞低眉抬眼,波光流转,看到鸾凤踏进门帘,才放下茶杯,缓缓说道:“怕是他已服下了追影散,很快就会有我们要的消息的。”
二人点头赞同,不再言语。
柳玄笙步至半山腰,回望那云层深处的霁台雨榭,只能瞥见轻烟缭绕下的屋檐一角,似真似幻,分不清楚。如此曲径通幽的妙境若叫寻常人来寻,只怕是兜兜转转也近不了她的身侧。
只不过是于碧水澄莹间,偶然邂逅了仙子仙境,自己怎会生出这么强烈的不舍与眷念。
是对人,还是对此间生活,柳玄笙嘲笑自己也说不上来。
从中毒至今不过短短二三日,自己对那主仆三人的身份背景全无了解,怎么竟牵动起自己的心了。尹姑娘,若是有缘,我们自会相见。只是我宁愿你永远留在这一水盈盈的云间深处,过一世逍遥快乐的生活。
柳玄笙回到徽州城内,找了间客栈打点一番,准备入夜回庄。
话说十五那夜霍青玉被教主责罚,大伤了元气,夜间时常咳血,整个身子总撕裂般地疼痛。眼下的他一袭白衣胜雪,越发衬的面容憔悴至极,但眉间的狠厉异常丝毫不逊于往日。他正端坐于一间阴冷不见天日的小黑屋子里,冷眼看着眼前重刑垂死之人,那套上重重铁链枷锁,头发凌乱,垂首毫无生气的不是旁人,正是江湖豪杰均以为死了的武林盟主白天衍。
世人都道是白盟主离奇去世,谁知他是霍青玉最有价值的线索,怎会那般轻易让他寻了死。
“主子,要弄醒他吗?”一旁的青衣小厮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自从今年教主议事以来,自己的主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主子虽然狠绝,但偶尔还是会温和地笑着。现在的他,残酷冷漠要比以前更甚十倍,整个人似从冰窖里来,浑身上下的寒气逼得人瑟瑟发抖,敬而远之。
霍青玉不言语,仿似没有听到一样,手下们看着令主深不可测的表情,都不敢擅作主张,退至一旁,只等着令主一声令下。
屋子里面寂静的没有生气,空气中弥漫着微不可闻的腐臭味道,整间屋子一片漆黑,仅余顶上一扇极小的天窗漏进点点光芒,让人觉着阴森恐怖得一秒也不想再待下去。
霍青玉并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皱做一团,他看向白天衍的眼神闪着幽光,如狼似虎,像是要把这满身的累累伤痕,这满心的怒火中烧,通通都发诸到他身上去,要将那日的屈辱、不甘、将那日被踩在脚下的不值一提的尊严都向他讨回来。是他,若是他早些让自己得到花间群岛的地图,自己就能将功折罪,也不会陷入现在这种境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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