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579.夜掠
陈闲倒是没想到张璁这人,哪怕是入官场地位低下,甚至之前不过是个科举的滚刀肉,结果上位之后,手段狠辣,做事更是有进有退,也难怪被张居正如此推崇。
说起来,张居正,张璁,高拱三人也算是有某种微妙的相似之处,甚至张居正对张璁极为推崇,也是有迹可循。
陈闲也不得不感慨,若是遇上张居正,他恐怕还能通过一些手段周旋,但遇到张璁,当真只能从他的后辈着手。早十年铺垫一个大局便是了。
张居正本身就是规矩的遵守者,但同样的是,他也也是规则的破坏者,其本人有很多的问题,以至于,陈闲也能通过一些手段说上话。
包括他的弟子们都是如此,并非圣人也非完人,这也是因为整个张居正的体系本身就建立在一个较为歪曲的状态下,其世俗程度远超陈闲的考量。
而如今的张璁却是位于朝堂之上。
以清廉自居。
并且,他极为保守老派,相对而言,夏言便要弱上几分,即便如此,夏言也可称之为刚正不阿。
陈闲要在这件事上打上一个问号,毕竟夏言的情景要更为微妙几分。
他对上的是后世即刻被盖棺定论的大贪官,大奸臣严嵩。
这便是一个极好的靶子。他在这场大战之中败了,那也是名流千古,没有什么恶处。
“那既然少东家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再多言多语,惹人厌烦了。”
陈闲笑着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张璁其人很是复杂,以我这点微末之技,和他对付,那便是与虎谋皮了,不必如此,而且有的人虽是不得了的奇才,但终究受困于种种麻烦,位置做不长久,
我也就此做个美梦,不算恶事。”
李老板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陈闲不必多加解释,很多事情故弄玄虚的效果,反而更好,很多人便是信,便是认这一套。
“不过,你们白莲教到了现在,究竟何时起事,倒是一件让我很是好奇的事情。”
“这……”
陈闲其实此次来白莲教分舵也只是临时起意,甚至是有几分散心的成分,毕竟他不大乐意和这个控制欲望极为强烈,且和几大对手都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组织有些关系。
不过,来都来了,白莲教在这个时期极为隐秘,也不见得对他会有什么动作,给他们打个预防针不是坏事。
“我知道你们有人早在做一个美梦了。”
“但我们不准备动手,毕竟我们在琼州的损失极为惨重,已经到了我等几乎不可承受的地步,这样的情况下,再行动手,恐怕……”
陈闲也知道他的意思。
实际上,他们也算是在琼山被陈闲和其余势力摆了一道,如今琼山还是一个纷乱之地,朝廷镇压有心无力,而他们也鞭长莫及,根本不知道其中发生的东西。
陈闲却是他们唯一知晓可能和此次冲突有关的角色。
但偏巧的是,陈闲的身份极为敏感。
若是在濠镜自立之前,陈闲尚且还能问询,到了现在他已经是可以与他们平起平坐的一方势力之主了。
濠镜虽小。
但也是独立的势力,他们自然不可呼来喝去。
“看来,这也不算坏事。”
陈闲坐了下来。
“你们也知道,如今朝野不稳,但大礼议之事立时也将结束,这件事不会无休无止的持续下去,张璁夏言等人的出现是一个信号,不同的声音,与站在皇帝身边的人已经开始涌动,而反对帝王的人恐怕难逃一难。
虽说,站在帝王身边是与整个文官集团不对付,后面自然会背上投机的骂名,但却是一种有效的处理眼下大难的途径,皇帝自然也会记得你一辈子,只要你不做什么天大的错误,帝王甚至都会保下你。
张璁等人是打了一手好牌,真是有趣,如果你们选择这个时候发难,恐怕到时候,出问题的只有你们,你们现在毕竟是只会加速大礼议的结束,
而后帝王就会以讨逆的名义,开始清剿你们,就好比如今肆虐青州的风云军,还有其他几家零星作乱的散户。”
陈闲知道风云军的出现,其实是会加速大礼议的结束,还有整个王朝大一统的意志确立。
可以说,风云军能否在这个时代呆的久,本身靠的是,这个时局对他的重视,还有他能否真的建立一支中坚力量,在后面即将到来的疯狂围剿之中,屹立于其上。
陈闲不看好。
包括,陈靖川都不看好这支杂牌军,究竟能有怎么样的造化。
所以陈靖川留下的是兵法,而不是与其共存亡的想法。
这是一场他们都想要置身事外的赌注。
甚至无人知道,这件事和他这位濠镜之主有什么关系,陈闲也不想沾染因果。
不过,陈闲隐隐之间也期待,风云军能够在这场大乱之中,做出让他惊艳的成果来。
“看来陈少主对风云军很是看好?”
陈闲摇了摇头说道:“这并非乱世,风云军归根结底只是一群流民百姓组成的队伍,若非乱世,人人思归,到了最后,只会形成一场恐怖的浪潮,但拍在无人的海岸上,那只是被称之为壮阔,无法称之为根本,所以说,
这只取决于上层是否有足够的眼力,命中目标,以我所知,风云军确实有这般的角色,至于朝廷能否应对?
只取决于什么时候,文官集团真的能和皇帝站在同一线上,朝廷从不缺有能之辈,缺的自然是一个让他们动的起来的理由罢了。”
陈闲说罢,目光辽阔,面前的李老板却听得七荤八素。
陈闲淡淡地说道:“帝王将相,均是角力。很多时候,朝野震动,时代颠覆,本就是双方谈不拢,说不通的结局,最终的结果,不过也就是朝野粉碎,山河重来,损失也不过是皇帝之家换了个颜色,
有人长眠地下,不得安宁罢了。”
陈闲拂袖而去,再无踪迹,仿佛不曾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