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班主任之死上
我们的班主任一进教室,直接走到我身边,特别遗憾且慈爱地问我“你真的要走吗?”他的声音很轻,给人一种良师的感觉。他身后是我们班的辅导员,也是他的妻子,她低着头,不怎么看我。
我回答“是。”
他特别遗憾地看着我“好吧,你属于更大的天地,你不会忘记老师的对吧?”他露出微笑,我点了头,只是希望他能放开捏着我肩膀的手。
可他没有,他有一丝疑惑地看着我,做出一副他觉得特别不错的慈爱表情“回答老师啊?”
我特别地不希望自己和他有任何的瓜葛,我不是特别地喜欢他了,可我也不想在最后的时光让他有任何的不快“嗯,不会忘记的。”
接着,他大笑了几声,放开了一直握着我肩膀的手。
班主任来了,同学们都激动了起来,班主任加入一群同学的闲聊小团体,之后又加入另一个闲聊小团体。一切都是那么的棒,大家的情绪都是那么的高涨。
我无数次在电影里看到的师生和睦的画面,真实的在我面前上演。我很好奇老师西装背面沾染上的白色物质是什么?我傍边的同学笑着,在我耳边小声地说:听王可说好像是鸟屎。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他同学都笑了,看着他们,我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否真的喜欢我们班主任?
我最后感受这样的时光。从前上学的日子对于我来说,每天除了学习课本上的知识,就是睡觉、吃饭、和同学闲聊、接受一些其他的知识。现在,我不知为何我怀念过去所有时光中的部分时光,我趴在桌子上看着同学们,他们让我觉得这样的时光是有它的意义的。
我赋予它的意义,我整个高中时代的代表、总和。这并不是我想要的高中生活,可它是正真存在,且发生在我身上的,我人生仅一次的高中时光。
我回忆从前的时光,我是幸运的,在一些人眼中我是幸福的。只要我不想,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强迫我做任何的事,相比起我,郑祺和邢鹿就特别的不自在,总有人叫她们做这个、做那个。不管是她们还是我都一定有那么几次,特别讨厌现在的生活。
而我还算幸运,我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不喜欢这座城市了,我就可以选择离开,而邢鹿她们没有选择,她们就像长在这座城市一样,拨出之时,就是她们生命结束之时。
我带上耳机,趴在桌子上,听着我喜欢的曲子。这个时候他们觉得我奇怪,却也不会说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沮丧到快哭出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听着一首没有词的歌曲,即使身边是那么的吵,可我却无法插上话。这样的时光,就是我回忆过去的时光,过去发生的,现在还能记得的事。
我回忆过去的事,不知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关于邢鹿的。
上课铃响起了,我取下耳机,坐了起来。我们的班主任走回讲台,开始开学第一天班会课的讲话,他站在讲台上激动不已,一年前、两年前的今天的这个时候,他也是这样站在那讲话的,讲台下站着我们班的辅导员。
他没有提起邢鹿,没有一句话提起邢鹿,一个暑假足够他们忘记一个不重要的人。这个班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有所改变,大家依旧有说有笑的,同学们迫不及待地分享他们在这个暑假所遇到的有趣的事,有同学要求表演他在暑假所学的吉他弹唱,同学们齐刷刷的合唱,一切都美好极了。
我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感人。这样的时光到底有什么不好的了,大家其乐融融,再好不过了。我相信他们此时心中充满了阳光。
在大家都陶醉的时候,讲台上的班主任弯下腰去把机柜打开,让白板接通电源,可白板没有亮,教室的灯却突然熄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好听的吉他声音还在继续,唱歌的同学刚好唱到副歌部分。
大家都以为老师是在和我们开玩笑,把灯关上了。当吉他合唱结束,大家一起默契地停下来时,接着就是大家齐刷刷的鼓掌声,为自己鼓掌也为别人鼓掌。
当掌声最后也结束了,突然,那种熟悉又害怕的声音再一次地出现了,蜜蜂嗡嗡的声音。坐在墙边离开关很近的那个同学按了开关,但灯没有亮。
“停电了,灯打不开。”他说完话之后,蜜蜂嗡嗡的声音更加的明显。
我们班的每个人对这种声音都是无比的熟悉,它简直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噩梦,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们都被蜜蜂伤害过,这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可怕回忆。这个时候,教室除了蜜蜂的嗡嗡声之外,没有任何的声音。
我们辅导员突然叫了起来“她回来了,那个女孩回来了,邢鹿回来了。”
接着就没有她的声音,取而代之是越来越清楚的蜜蜂煽动翅膀的声音。
教室再一次除了蜜蜂嗡嗡的声音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一声女生尖叫,这状态被打破,所有的同学都沸腾起来,所有的同学都尖叫着到处乱跑,尖叫声和蜜蜂的声音混在在一起。
身后,美岱把我拉向她“小烟,我怕。”
我们一起躲在桌子底下,我们的身体贴在一起,有一群蜜蜂在我们周围打转,我和她一起捂着嘴巴,不敢出声。突然蜜蜂冲向我们,疯狂地叮咬我们,我拉着她往教室外跑,可根本跑不开,教室一片漆黑,到处都是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同学。
我只能带着她退向墙角,庆幸的是,那里是安全的,我们就蹲在那,抱着头。
我看见郑祺蹲在我们对面那个墙角,像我们一样地抱着头,她嘴里大声地喊着,说不清她是哭还是笑“邢鹿回来了,邢鹿回来了。”
她的声音大过蜜蜂嗡嗡的声音,大过同学们尖叫的声音,传入每个同学的耳朵里,所有人那一刻都想起了那个人,邢鹿。
尖叫声变成了哭声,变成了请求声,他们哭邢鹿,他们请求她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