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虏(三)
()“婥儿,婥儿,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叶子诺将我紧紧抱住,下巴抵在我的脑门上,激动的连声道。
而我早已经僵愣住了,即便我早就猜测过这队人马可能是叶子诺的人,却也没料到会在此时见到他,他身上有淡淡的不知名的清香,却让我有些微微的眩晕,我的脑子里在激烈的转动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分明是一片空洞,半点头绪也没有。懒
他终于送开我,借着屋角仅余的小盏小灯,他脸上洋溢着欢喜兴奋,依旧在叫着,“婥儿,原来,你竟然就躲在京城外的西山里,我一直在派人找你,没想到,你竟然就在西山里。”
我身子不露痕迹的向后挪了挪,冷冷问,“侯爷别来无恙?”
他似这才察觉出我的冷淡,怔了一怔,低声叫道,“婥儿……”
我转过头,“一别几个月,皇上尚能安然出宫前往西山,看来,侯爷的大事未能成功啊。”
身后沉默了许久,他才慢慢道,“婥儿,你是在怪我?”
“萧婥不敢,如今更深雪重,你我男女有别,侯爷请回吧,”想到凌御风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所有所有的事,都可能是叶子诺一手策划安排,我心下便涌起一阵恨意,突然就觉得,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当日我在永巷之中一念之下救出李云裳,李云裳为了报仇和报恩,不但杀了叶筠肚子里的孩子,更一举绝了她生育的能力,除非叶家再送女进宫,否则,便算是绝了叶家鼎足朝中的路了。虫
这样一路想来,我倒暗自庆幸,庆幸这老天爷着实是长了眼睛的,若不是叶家姑侄起歹念要除了我,我怎么可能会在那冷宫之中认识李云裳?
若说这世上有报应,就是如此了罢?
可是当年十方庵内的那老庵主说的,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此时想来,对于叶筠腹中的那个无辜的孩子,我心中竟无半点愧疚。
叶子诺又沉默了一会儿,便轻轻伸手扶上我的肩膀,“婥儿,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你,明白么?”
我呼的回头,却怒极而笑,“侯爷这话从何说起,萧婥不过一普通女子,怎么侯爷却要将弑君谋反这样大的罪责推在萧婥一个女子的身上,让天下人都骂萧婥是红颜祸水么?”
“什么红颜祸水,”叶子诺额头上的青筋便生生的暴起,他正扶在我肩上的手微微用力,看着我的眼里直要喷出火来,“婥儿,我发过誓的,我这一生一定要娶你,”说到这儿,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神拦杀神,鬼拦杀鬼!”
他脸上的狰狞让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什么?”
叶子诺面对我的惊讶,嘴角露出一丝带着杀气的冷笑,“天下女子千万,凌御风纳多少都不干我事,可是他偏偏抢走了你,更可恨的是,他抢走了你却又不珍惜你,你可知道你几番遇险时,我的心都恨得要跳出这胸口,”说到这儿,他猛的又将我拥进怀里,“婥儿,从那时起,我便发誓,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将你夺回来,我绝不让你又一次的从我眼前消失,绝不……”
他这样的癫狂,我心神轰乱,想推拒却又推拒不了,终于再忍耐不住,吼道,“所以你就设计杀了我父亲,好让我恨凌御风,再帮你弑君谋逆,这就是你的爱,是吗?”
他身子猛然一震,随即低头对上我的眼睛,脱口惊问,“你知道了……”
话一出口他随即停住,满脸的僵硬尴尬,我心下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凌御风这一次没有骗我,这一切真的全是叶子诺下的手?
窗外的风雪像是更大了,冷到我手脚发抖,就连眼里的泪也是冰凉冰凉的,我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他,想着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如果,叶子诺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一切一切的罪魁祸首,原来就只是我。
怎么会是这样的?
“婥儿,”叶子诺见我流泪,忙要来给我擦拭。
我狠命的将他一推,便声嘶力竭的吼,“你杀了我爹,你杀了我爹……”
“婥儿,不是,不是这样的,”叶子诺连忙摇头,“我没有想过要杀他,真的没有,我几番让你跟我出宫,你都不肯,我只好设下此计,本是为了让萧老将军和凌御风反目,好让你看清楚凌御风不仁不义的嘴脸,我准备了死士想半路救下萧老将军,可是凌御风防卫甚严,到我终于得知他被凌御风关在城南小牢里时,萧老将军却挥剑自刎了,真的,我真没有想过要他死,婥儿,婥儿……”
“滚,你给我滚,”我泪水横流的指着他,直恨到咬牙切齿,“你们都说爱我,都说没想过要我爹的命,可是我爹却由此而死,我娘也因此自缢,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啊……”仰头看向黑黢黢的屋顶,我凄楚的尖声的哭着喊,“爹呀,娘啊,原来害死你们的,是女儿我,是女儿我啊……”
这样说着,我猛抬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来,挥手就向脸上划去,“我是祸水,我是祸水……”
“婥儿,”叶子诺的声音明显的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快如闪电的将我手中的簪子夺去,然而我的眼角却已被簪尖划过,一缕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叶子诺惊得手颤,扔了簪子手忙脚乱的来抱我,我发疯般的推他搡他,他的胳膊坚硬如铁,死命的抱住我不让我伤到自己,我恨到极点,突然就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所有所有的力气全在唇齿之间,耳边响起他的吸气声,他却依旧不肯放手,倒拿手在我的后背上轻轻抚着,嘴里叫道,“你咬吧,只要你的心里能好受些,你便是生吃了我,我也是不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