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请降
虽至冬日,但楚王府中炭火充足,便是待客的室内也是温暖如春。
对这种环境,卫煦自是不陌生。
因为兄长的庇护,他自小生活的环境比这个还要精致,可,再舒适的环境也是要走出来的,没人可以长长久久地庇护他,如今,他要站出来庇护自己,也要庇护兄长和羲国千千万万个百姓了。
虽然有些屈辱,但他别无选择。
既然没有别的选择,那就坦然面对呗。
所以,虽然是来请降的,但卫煦坐姿舒展,表情闲适,甚至,还有闲心品起楚王府的茶水来。
清言进去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场景。
衣饰简雅的贵公子舒服地靠坐在高背椅中,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着碗盖,正姿态优雅地撇着茶沫,若非知道他的来意,她都要以为这位才是此间的主人了。
因为对方这份儿闲适,清言颇为嫉妒,不过,待看到卫煦身旁桌上放着的锦盒,她便什么意气都没有了,只堆了一脸笑容,毫不避讳道:“秦王雪中送炭,清言不胜感激。”
卫煦没料到清言一出现,一句客套也无便直奔主题,他愣了愣,早先准备好的诸般说辞全然无用,她这般直接,他也就别拐弯抹角了。
放下手中茶碗,卫煦望着在上首主位坐下的丽人道:“楚王与王妃大喜,我这贺礼送的是有点迟,还请王妃勿怪。”
“贺礼?”清言挑眉。
卫煦笑道:“不错,听闻楚王府广寻川乌,我这里恰好有,便带了来,还望王妃不要嫌弃。”
清言怎么会嫌弃?
顾西华正缺这一味药,卫煦没拿着这个做文章,直接以贺礼的方式送出来,她还有什么可挑拣的?
“多谢。”清言毫不避讳,表达了感激之情后,又直接道:“秦王此来,是要休战?”
卫煦轻笑一声,对清言口中“休战”二字表达出的善意心领神会,却毫不扭捏道:“不是休战,是请降。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便是王妃做得主,怕也会落下话柄,等楚王醒来再答复我吧。”
清言诧异,没料到卫煦如此善解人意,这着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其实从苍石处得知卫煦此来的目的后,清言便打算答应下来,毕竟,那块川乌她是必要得手的。
而且,两军休战是好事,清言没想那么多,只知道,可以少死人的事绝对不是坏事,她答应下来,将来也不会给顾西华带来多大的麻烦。
至于什么闲言碎语……她穿来后听到的闲言碎语还少吗?
她才不怕。
可是,没想到卫煦毫无要挟之意,一点不为难她,这样的诚意,叫她动容。
不过,这做法倒也高明。
卫煦这样仁义,等顾西华醒来,难道还能拒绝?
顾西华虽然善战,却并非好战之人,卫煦来请降,顾西华是不会拒绝的。
但卫煦这样会做事,那川乌,清言也就收的更没有心理负担,她愉快地结束了与卫煦的会面,很快便将那川乌送到了张济与无伤的面前。
张济和无伤早已做好了准备,与此同时,清言也做好了准备。
她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就是,得跟老侯爷、还有孟老太太和米氏青柏他们交代好。
毕竟,此时不比后世,她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康健,献血这件不算很大的事,在这里却是危险倍增,她不能不考虑最坏的后果。
那无伤本来还想提醒一句,见清言如此明白,便也闭了嘴。
她虽不说话了,清言却特特地找了她来。
“无伤姑娘,有些事,虽然现在并不适合讲,但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再没机会,所以,还是要问一句。”趁着张济忙碌的功夫,清言将无伤请到了一旁的厅堂,笑盈盈地与她说话。
无伤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面容肖似却容色更胜一筹的女子,心中有些羡慕,但也就是羡慕了一下,便抛开去,很是平和地道:“王妃请讲。”
清言笑了笑,道:“无伤姑娘的左臂上,是否有一块云形胎记?”
无伤面色一变,愣了愣才道:“王妃……为何知晓?”
清言什么也没说,只麻利地褪下半边衣袖,她的左臂便袒露在无伤的面前,只见白皙莹润的肌肤上,一块粉色的云形胎记贴在她的左臂上,仿若花开,美不胜收。
无伤呆呆地看着清言的胳膊,而后,才抬起震惊的双眸,道:“王妃这……”
“你有吗?”清言穿好衣衫,几乎是随口一问。
无伤心中的戒备悄然消散,她点了点头,道:“我也有,只是,与王妃胳膊上的胎记形状略有不同……”
“那就对了。”清言笑道:“可否让我看看?”
自清言醒来便展现出了决断与友善,无伤对她很有好感,听她要看,更不拒绝,只是还有些害羞,背着身子解开衣衫后,她也不像清言那样直接袒露,而是将袖子使劲地捋上去,将左臂上的胎记露了出来。
这也够了,清言只一眼,便确定这无伤便是米氏亲生的女儿,曾经为了她这一具身体的原主人挡下来一劫的,真正的侯府千金,孟清言。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伤有些疑惑,又有些期待地问。
清言便长话短说,简洁扼要地将当年的掉包事件说了说,在震惊、无语、伤心又有些唏嘘的无伤缓过神来后,才道:“所以,我娘也就是你的亲娘,我的祖父祖母也是你的亲祖父和亲祖母,还有我的阿弟,实际是你的亲弟弟……这些年来,我顶替了你的身份,抱歉了。一会儿我会叫人去同她们说,无伤你以后想怎么做,都可以。不过,现在,还请无伤姑娘收慑心神,先为我家殿下解了毒吧。”
这要求对一个方才得知了身世的小姑娘而言其实有些过分,但那无伤却柔顺地点了点头,道:“王妃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情乱了心神的,王妃肯在楚王未醒之前告诉我,无伤领情,多谢王妃。”
“谢我做什么?我这条命还是你救的。”清言叹了一口气,道:“倘若我能平安无事,将来,对妹妹你的恩情定会厚报,不过,若是我不幸运,那……若你愿意,你便代替我,日后多照顾照顾侯府中的祖父母和母亲阿弟吧。”
无伤点了点头,竟是毫无怨言。
清言诧异,但眼下也顾不得说那么多,她取出南溟剑,用早先准备好的高浓度酒精杀了毒,这才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一划,一道血线迅速弥漫,旁观的张济与无伤顿时绷紧了神经。
只不过,与无伤的纯粹紧张不同,那张济看着清言手中的南溟剑,却震惊到无以复加,甚至还被这一柄表面上看起来无甚稀奇的利刃吸引了全部心神,脱口而出道:“这……这是葳蕤南溟剑,为何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