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过我吗?

你,爱过我吗?

你说什么?

向明辉难以接受反问道,瞠目结舌望着冯运,冯运的脸色煞白煞白的。

邹秦失算了。她以为自己顺水推舟会来个好事成双帮向明辉一把,没想到弄巧成拙捅了篓子出来。她抿紧嘴唇站起来看着失望至极的儿子悄悄退了出去。

第一次,邹秦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多事儿,她带上门留下沉默的两个人。

冯运靠在枕边低着头皱着眉,嘴唇被咬的都快出血了。该怎么说?本来大家都期盼的能在一起不是吗?为什么不能结婚?该解释吗?有用吗?无非是遍体鳞伤之后往伤口上撒盐而已。她隐忍着泪水,假装决绝。

向明辉瞪着她,难以置信,居然在风风雨雨过后又一脚将他踢到了谷底,他以为她不能说答应最多能说出考虑看看的话来,没想到原来自己到底是一厢情愿。声音骤然降到零度:

你可以多说几个字,没必要这么狠心吧?

是,是可以不这么狠心的,可以跟他轰轰烈烈谈一场恋爱然后结婚,生子,相伴到老。可是她不能,她不想骗他,也不想拖累他。既然还没有爱到刻骨铭心的地步,不如就此打住。

唐可不在了,我也不需要你了。

半晌,冯运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来。向明辉气得快要发疯了,这是什么意思?一把拉住她的手贴到心脏位置怒气冲冲:

你摸摸看!摸摸看!它哪儿对不起你了?嗯?

冯运想抽回手来,却被紧紧抓住,那个位置在跳动着,它从来没有对不起过自己,它对自己那么好那么好。泪水还是流出来,崩溃了的立场一败涂地,面对向明辉的歇斯底里,她还想给自己一次机会:

别这样,不是你不好,真的……

向明辉坐下来放开她的手双手握住她的双肩低头望进她的眼睛,想看清这双饱含泪水的双眸究竟在隐藏着什么,还是,从心底的不接受。

不是我不好,那谁好呢?唐可吗?宋晨吗?是不是对你不好的人你都会念念不忘,而唯独我……

他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眼睛通红的,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过的。

……对你那么好,却走不进你的心,你的心是冰做的也早该被捂热了,可是你说你不需要我了!你到底想怎样?!嗯?你说!

他对她吼,难以自拔的饮鸩止渴,曾经一度认为两个人终于能走到一起了,她趴在自己怀里哭,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她表现出来的所有不舍与期盼,原来都是在演戏,都是在利用自己摆脱唐可!想到这里,他愈发的难受起来,松开她的肩膀站起来背对着她拳头握的紧紧地。

冯运哭的不住的抽噎却不肯多说一个字,她怕为自己辩解了反而彼此难以选择。掌心的温度似乎还留在肩膀上,她想念他的怀抱。双腿蜷缩她抱住自己将脸埋进膝盖。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向明辉毅然决然迈开步子打开门出去了。门嘭的一声关上,冯运猛地从床上跳下来挣脱了针管赤脚追过去,鲜红的血顺着针眼喷出来,滴到了雪白的床单上,沿着手背流下来。她多想拉开门追出去抱住他,说自己有多需要他。手抓住把手却没有勇气打开,声音梗塞在嗓子里。

突然,门咔的被大力推开,她没防备一下子被撞到了地上,眼前的男人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瞪着她,好像要把她吃了。

我忘了,你向来喜欢被强迫。

向明辉蹲下身一把将愣怔的她抱起来往门外走。冯运这才反应过来却忘记了挣扎。

*

向明阳此刻比坐了针毡还难受,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苏萍从后面抱住他,脸贴到他的后背:

明阳,是不是太快了?

向明阳哼了一句:

现在骑虎难下,我只要出了这个门,非生即死。

那,那怎么办?

苏萍着急了,刚才公公对着明阳好一顿训斥,她怎能不明白明阳是多么想急于证明自己比向明辉强大的。

变更已经变了,再怎么样我也是他亲孙子,还能送我坐牢不成?

不不,你不能这样!

苏萍将他扳过来捂住嘴巴:

明阳,你去冒这个险,有没有想过我和孩子?你要是出了事我们怎么办?

你当初不也同意了吗?!

向明阳突然感到烦躁不安,都到了这步田地,还在跟他谈孩子的问题,早干嘛去了?他轻轻推开她:

如果这件事成了,我们就是向家的主人,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过活了,你懂吗?

苏萍流出泪来:

那要是不成呢?

你烦不烦?

向明阳再次推开她,迈着步子往门口走,快要开门的时候他顿了一下:

如果,

他叹口气,最终是不忍心的:

如果我出了事,你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

苏萍的不字还未出口向明阳就开门出去了,留下她瘫倒在地板上以泪洗面。

老爷子还在客厅坐着闭目养神,快要开午饭了,他等着喝鲫鱼汤。

那封档案袋赫赫然在面前的茶几上躺着,由于用线缠住封口,他并不知道这几个小时里到底有没有人看过。心下一紧,他走过去,经过茶几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此刻只有自己和爷爷在客厅,并无旁人。

添了一下发干的唇,向明阳弯腰拿起档案袋右手牵扯住细线绕了两圈,档案袋打开了。

你要给我看吗?

老爷子突然醒过来睁着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已经被皱纹环绕,眼珠却仍然炯炯有神,向明阳并不敢抬头,只顿了一下便迅速拿出一打文件来放到了茶几上,一气呵成,好像终于过关了一样。

可是并没有过关。

老爷子不用看也知道了,用一种失望又讽刺的眼光看着他:

明阳,没有用的,你拿回去吧。

向明阳抬眼,疑惑:

这是股权变更书,已经盖章生效了,爷爷,这是本来属于我的东西,不是吗?

老爷子已经非常失望了。最疼爱的孙子为了个女人将家业抛弃了,如亲孙子般对待的孙航也为了个女人受了重伤,现在,本以为最省心的孙子现在拿着变更书要求将向家产业易主!

明阳,你太让我失望了!

一声厉吼从房间里传来,向明阳猛地回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邹秦正好从医院回来,看着这架势大概也知道什么了,心里咯噔一下。

明阳,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的。

向正杰走过来怒视着他,向明辉答应过自己如果肯悔改还是可以原谅的,现在他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要怎么原谅呢?

大伯,大伯,我求您,放过明阳吧!

苏萍突然奔出来跑到向正杰跟前,宋莲怕闪到孩子紧张的要命却又不敢过去,邹秦忙过去扶她:

小萍,你怎么跑出来了?你还带个小的呢!

向明阳有点懵,明明一切都已经弄好了,怎么大家都好像早有预料的样子?

算了吧!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看着快哭到长城的苏萍:

比当给你上了一堂课,以后,自谋出路吧!

向明阳抄起变更书不可置信:

这都是真的!你们看!这都是盖了章的,工商局局长亲自盖得章!

够了!你还不甘心是吗?那份股权书早就被换过了,真的怎么可能到你的手里?!

什么?

向明阳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半天反应不过来,苏萍抱住邹秦:

婶婶,您让爷爷和大伯放过明阳好吗?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啊!

爸,爸……

宋莲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向正海早就不以为是回公司上班了,她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求饶:

爸您别跟名阳计较,他孩子脾气不知道好歹,您放过他吧!

宋莲忍不住流泪,老爷子面无表情:

本来我是想让他进去受几天苦再说的,正杰求情,况且小萍怀着向家的骨肉,就不用搬出去了,但是我说了,自谋出路。

他坐直了身体看着地上的呆滞的向明阳:

以后,不允许你向明阳涉足向家产业一步!

天塌了,也黑了,向明阳听不见耳边的哭声,也看不见眼前人的悲怜的目光,他只知道,这次真的玩完了。可是他还有更可怕的东西要担心,那就是他透露给唐可的万江万河的企业信息,到底唐可掌握到了什么地步他不知道,但愿,但愿唐可死了的好。

向正杰并没有告诉老爷子唐可盗取机密的事情,所以他一把将向明阳揪起来推到墙边耳语:

如果你不想办法把唐可知道的弄回来的话,谁也保不住你了!

向明阳猛然惊醒,原来自己不是步步为营,而是作茧自缚。

*

一路无语,抱着上车,抱着下车,抱着上楼。天已经黑了,风也渐渐小了,夜晚的天空似乎比白天明朗起来,而且还能看到一颗星星在遥远的天际闪耀。冯运无助的闭上眼睛,任向明辉将自己摔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嘭的一声,没有一丝的疼惜。身上的伤病,心里的刀割,她难以承受般的疼痛,双手向后撑住床坐起来望着怒气冲冲的他。向明辉脱了外套扔到沙发上,手表也摘了下来放到床头柜,冯运看着他娴熟自然的动作迷惑不解,难道真的要来强的?

向明辉坐到了床边,冯运下意识的要躲,缩起身子往床脚挪,向明辉看着她眼睛眯了眯:

你害怕是吗?

说话的空荡,他一把拽住她的脚踝将她猛地扯到自己身边然后压上去伏在她身上,脸几乎都贴到了她的。冯运被突然拖下去,惊骇之余想挣扎,手推拒着他的胸膛却无缚鸡之力。

两个人都是眉头紧皱呼吸急促,向明辉抬手抚上她的唇声音却寒如冰霜:

你,爱过我吗?

冯运瞪大了双眼望进他的黑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知道他要的答案是什么,她也知道答案就在嘴边,可是她就是不想说出来,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向明辉看到了她的挣扎,心知肚明般的笑了一下,头一低埋进她的颈窝处,冯运不知道此刻的他是什么表情,动了动身子:

别这样,你起来……

我对你那么上心,冯运……

向明辉在她的耳边闷闷的说了一句,冯运突然停止了挣扎,静了片刻,泪水还是滑出来,滚烫的水滴落在他的脸颊上。向明辉忽的撑起身子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着冯运,冯运还保持那个姿势没有动,只有流连不断的泪水滚落着,浸湿了浅蓝色的床单,晕开了。

我不能生孩子。

淡淡的语气,字字珠玑。冯运任命般的闭上眼睛,判刑吧,就让我下地狱好了!

向明辉没有转过身来,他只是抬起头叹了一口气,冯运看不见,有一抹浅浅的笑挂在了他的嘴边。他走到衣柜旁打开门乱翻了一气,找出睡衣来就走了出去。门被静静合上了,也将冯运的心带了出去。

冯运想了好几种他的反应,歇斯底里的,痛苦不堪的,满不在乎的,就是没有刚才的反应,那么冷淡,那么,释然。

抹了一把泪她翻了个身侧躺着。这样也好,他总该知道为什么不能结婚了。

可是,心里真的很疼,很疼很疼。原来,把真相亲口说出来,比亲耳听到更要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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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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