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发火
“蠢货!”
颜孝文气得发疯,顾不了别的,破口骂了起来:“孔氏都磕了头认了错了,我也赔了罪了,大哥与娘也说过了,会把孔氏送往庄上,我也没说什么,你还要如何?即使你遭了天大的屈辱,现在也应消了气了,为何还要做这般害己损人之事?你是否觉得有娘与大哥当你后台,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实话说,即使我无法顺从本意休了你,但治你却有的是办法。你不要忘了,你外家一家子人都要我来接济,惹恼了我,往后一文钱也不送往漠亭,你们一家老小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他的私产,他的钱,还有他纵情声色的好日子,眼看着就要一去不回了,他能受得了?
林氏却对颜孝文的话置之不理,看都不看他一眼,就默默地转身进了内室。
剩下颜芷汐冷冰冰地看了颜孝文好半天,看得颜孝文愈加怒目切齿之际,心中竟有了些许寒意,眸光也不自然地闪烁起来,才喊了声李嬷嬷,我们去守着娘。
说罢就和李嬷嬷一起进了林氏内间,就此对颜孝文完全死心了。
颜芷汐睡了一觉起来,天都大亮。
昨夜一直都伺候着林氏,直到三更,确信林氏入睡了,她依然不敢安心睡下,还强打着精神撑着,也不知是几时入睡的。
惟一能确定的,是昨晚睡得很是不好,因此一睁眼后,颜芷汐的脑袋一时间很木,好半晌才渐渐清醒过来,想起昨儿个的事。
赶紧侧过身子,看起旁边的林氏来,见林氏仍熟睡,尽管眉间紧蹙,但眼角却含有泪迹,呼吸一起一伏,明显睡得正酣。
又轻柔地搭了下她的脉象,见其脉象也较平稳,这才暗舒了口气,只要娘好生的,别的不重要。
颜芷汐慢慢躺下,想到昨儿个的事。
颜孝文被林氏放弃银楼这种损人害己的行为气得疯狂,待她们一语不发,却言明立场果决地进入内间后,更气得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
还信誓旦旦要休妻:“当初我本不想娶她的,都怪爹逼我如此,爹倒好,借此获了个好声名。而我呢?只有受一世的委屈。谁不知妻贤是福,这么多年从未帮衬过我什么,就知道贴补外家,拖我的后腿,现在居然还,还这般可憎,今儿个我若不休妻,还做着做甚!”
一番话气得颜孝中破口大骂起来:“你若再口不择言,我就打残你,长兄似父,打残你也是白打的!寒窗苦读这些年,你是读到猪肚子里了吗?为官这些年,你也白为了是不?不要忘了,现在你的官帽戴不戴得稳,全凭二弟妹说了算!”
饶是如此,他也嘴硬:“打吧,大哥你就是真打残了我,甚至打死了我,我也要休妻!至于官帽什么的,我死也不怕,还怕当不了官?无论是丢了官或是死,今儿个谁也崩拦着我,谁也别想改变我的心意,连同那逆女我也放弃了,姓林氏想带走可以,总之她早就被你教得心中只有你这当娘的了,没我这当爹的,我管她作甚!往后是好是坏,是福是祸全凭她自身的造化!”
愈说愈不像话,愈说愈无情,到最后连大太太也听不了,冷笑一声:“分明受委屈的是二弟妹母女,怎的最后我看着受了委屈的变成二弟了,还摆出一副受多大委屈的模样?莫非是二弟妹逼迫着二弟近妾疏妻,是二弟妹逼迫孔姨娘的外家人如此狂妄,是二弟妹逼迫二弟如此恩断情绝的?我活了有四十载了,今儿个终于开眼界了,知晓什么是混淆视听,指皂为白了。”
不单是大太太,三太太尽管没吱声,但也是满脸戮力同心。
她们平素虽和林氏不对付,但都是正房的太太,哪个不对妾室及通房的恨之入骨呢?
现在眼看着林氏母女俩被孔姨娘这么个小妾欺辱成这般模样,当老爷的却毫不在乎她们的感受,只是一心维护妾室与自身的利益,眼看着事态的演变不合乎自己的心思,就连那种无情的话语也说得出,她们岂会没有芝焚蕙叹,狐悲兔死之感?
再由颜孝文想起各人的丈夫,也是流着一样血的兄弟,颜孝文如此无情,她们的丈夫又有多好?本来没这般无情的,见颜孝文如此无情,也跟着如法炮制,那林氏的今天,岂不是她们的明天?
因此大太太再也忍不了,才说出这些话,心中对颜孝文愈发嫌弃了。
而颜孝文吃了这通骂,也没脸面再骂下去,终归他心里清楚,今儿个理屈的是他自己个儿,他无法真正休妻。
但一腔愤恨和气恼却是如何也压不住,一定要宣泄出来方能减轻他的恨意,便在众人的身上扫视一圈,最终落在孔姨娘身上了:“贱货,若不是你嚣狂,不识规礼,平时娇惯你那不争气的娘与兄弟,又怎会引出这些事端来?看我饶得你们中间哪个!”
单骂孔姨娘还不算,骂咧着,还上去又踢了孔姨娘一脚后,打起来。
场面一下变得很混乱。
到最后是颜老太太一气之下,昏倒在地,大太太和三太太也急了眼,赶紧边差人去请大夫,边扶颜老太太出去了。
颜孝中则咬咬牙,喊自个儿的长随进门,帮忙将颜孝文押走,临走前还不忘派人将孔姨娘关入柴房,等候发落,林氏的屋子才得以平静下来。
此时的林氏,连气也不想生了,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反而是李嬷嬷,气得脸都涨红了,五次三番地想冲出去,把颜孝文骂个半死!
什么叫当初你本不想娶,不想娶可以啊!什么叫父命难违,只知道拿我家姑娘发气,还是男人吗?更别提当初两家尚未定亲前,你与你家是怎样死求白赖了!说白了,还不是嫌我家姑娘外家败落了么?
和林氏同样平静的颜芷汐拉着她,唇角甚至还有一点笑意:“李嬷嬷别置气,外边只是一些无关的人,为了他们气坏自个儿的身子,实在是不值当的。我有点饿,娘也还未用过午膳吧,嬷嬷弄些吃食来可好?”
才使得李嬷嬷愤愤地收声了,听言去为母女俩弄吃食去了。
颜芷汐在她离开后,上去握紧林氏的手,轻柔却又果决地说:“娘亲,至多两年工夫,我会让我们光明正大地离开这里,过上好日子,让您没有了顾虑,请信我。”
林氏淡淡一笑,手抚摸着女儿的秀发:“娘自然是相信芷汐的,娘可等着那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