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招供
苏秋漓忙碌,南宫宸那边也没闲着,江州府衙并没有多大,不过一刻钟就到了大牢外,考虑到南宫宸向来养尊处优,吴敬文细心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过去,“宸王殿下,牢狱里空气混浊,您闻着清凉油会稍稍舒适些。”
南宫宸刀山火海都闯过无数回,进个监牢又何至于矫情,连余光都没瞥吴敬文一眼,只越过他直接往里去了。
监牢里鱼龙混杂,什么打家劫舍,坑蒙拐骗偷的犯人都有,为着跟寻常犯人隔离开来,吴敬文特意把那几个煽动民乱的混混关在监牢最里侧的单间,牢房里没有窗户,虽然点了油灯,依旧昏暗无比,好在南宫宸适应环境能力极强,很快就判断出方向,一路往里走去。
虽然吴敬文仁慈,没有动用刑罚,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待了七八天,那几人也早已烦躁不堪,远远见有人过来,都跑到门栏前,大声嚷道:“你个昏官凭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识趣的快些放我们出去,否则我们就去京城告御状,告到你个昏官丢了乌纱帽为止!”
他们身为犯人,吴敬文没有动用刑罚已是仁慈,可非但没人感激,反而换来变本加厉的叫嚣,可见一味地心善,并无丝毫益处。
“是么?”
南宫宸面容沉静,看不出任何喜怒,乘风自幼跟在其身边,很清楚自家主子越是如此,越是动了真怒,所以无论这几个人招不招供,下场都会十分凄惨。
那几个混混虽然嚣张,却也有几分眼力见儿,透过昏暗的灯光发现南宫宸衣饰华贵,气度不凡,不由面面相觑,最终齐齐把目光落到为首的一个人身上,显然是等着他来拿主意。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实大汉,他虽然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但总归还是有些胆识,是以转瞬间又恢复了之前那般傲然神态,冷哼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南宫宸示意狱卒把门栏上的铁锁打开,淡淡道:“你们不是要进京告御状么,倒是说说自己哪里委屈了?”
南宫宸不温不怒,不疾不徐的语气,让那人更加琢磨不清他意欲为何,只咬牙道:“我们都是好好的良民,被赋税逼迫的实在活不下去才出来请愿,这昏官不仅不给我们解决问题,还把我们关在这里,天理王法何在!”
“哦,原来是这样。”南宫宸的目光直直跟那壮汉对视,那壮汉哪里受的了这般威压,慌忙将目光移向别处,却听南宫宸幽幽继续道:“来人,上刑。”
突如其来的一言,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到底是关乎切身利益,几个小混混先反应过来,连声叫嚷道:“我们什么错都没犯,凭什么给我们用刑,你们这是想屈打成招么!”
“就凭你们长的太丑,宸王殿下看着不顺眼。”乘风幽幽叹息一声,似有些无奈地摇头道:“谁让你们运气不好呢,怨不得谁。”
他家主子是讲道理的人?岂不知上一个如此不知死活的人,坟头草都能养大几头猪了。
“宸……宸王……”那壮汉猛的抬起头来,一脸不敢置信。
又或许是后悔,只是事到如今,就算把天底下的后悔药全部吃进肚子里,也于事无补。
“你们不是要进京告御状么,本王亲自过来,也省得你们一趟辛苦。”狱卒们早就受够了这几个人,现下得了南宫宸的吩咐,动作麻利地取了全套刑具过来,那几人已被南宫宸的‘威名’吓傻,这会儿再看见刑具,连挣扎抵抗都忘了,不需多时,几人已被结结实实地吊了起来。
南宫宸一言不发,只冷眼旁观,倒是乘风适时开口道:“你们受了谁的指使来做什么,宸王殿下一清二楚,如今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无声往往是最有效的威慑,其中一个混混胆怯地看了南宫宸一眼,哆哆嗦嗦道:“我们……”
“我们只是无辜受难的老百姓,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自己跟家人不被饿死,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领头的壮汉先反应过来,语气决绝地打断了同伴的话。
南宫宸绝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违背他的意思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是他们的家人都被悄悄安置到了别处,若宗主知道他们做了背叛自己的事,家人们必定没有活命的机会。
他们想自己活着,但更希望一家老小都能活着。
“不知道是么,很好。”乘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银刀,闪亮的刀锋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出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光芒。
“你……你想……做什么?”
“也不做什么,就是想证实一下你说的是真话假话而已。”乘风面带笑容,语气轻快,跟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完全不同,“不过就是剖个心脏出来而已,你放心,我动作很快的,不会太疼。”
剖心!
这一吓非同小可,几人面上血色全无,就连吴敬文也忍不住神色大变,向南宫宸道:“殿下,这般……是不是草率了些?”
若说用刑逼供还勉强可以接受,那么这般直接把人处死,就有点草菅人命的感觉了,吴敬文一个读书人实在无法接受。
“对寻常人来说自然是不合宜的,可这几个煽动民乱,原本就犯了死罪,容他们多活这几日,已经算格外开恩了。”南宫宸把玩着翠玉扳指的手指轻轻一挑,乘风会意,动作娴熟地刀起刀落。
下一刻,殷红的血液便从那壮汉胸口喷涌而出,干脆利落。
其他几人尚未反应过来,自己的同伙已是命丧黄泉。
“你们几个,也想跟他一样么?”乘风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连眉毛丝都没有多挑动一下,只从袖中掏出一块黑色丝巾,一边擦刀一边慢悠悠道:“忘了跟你们说,你们的家人早已经死了,就算你们死扛着,也是徒劳无功的。”
那壮汉死在眼前虽然足够起到震慑人心的作用,但几人到底非亲非故,心里更多的只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以同样的方式处死,可家人就不同了,他们之所以铤而走险,为的就是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所以听到乘风的话,情绪显然激动了许多,“不可能,你骗我们!”
“骗?你们有什么值得我骗?”乘风淡漠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从决定利用你们那天开始,他就知道你们绝没有可能活着回去,既然如此,还留着你们的家人做什么?”
区区小卒,连颗棋子都不如。
“这不可能,我儿子才两岁多……”其中一人死死盯着乘风,仿佛只要乘风改了口,他的家人就不用死了一样。
乘风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怎么可能被小混混的眼神吓到,只淡淡道:“放心,王爷向来仁德,待你们死了,定会把你们的尸骨跟家人埋到一起,如此,也算一家团聚了。”
南宫宸似有不耐,“乘风,你话太多了。”
“是。”乘风朝南宫宸欠了欠身,很快把目光转回到那几个混混身上,颇有些矛盾地挠了挠头,“让谁先死呢,这个问题似乎……”
死亡不过头点地,所谓痛苦也不过就是一瞬,可等待死亡的过程却足以让恐惧蔓延到人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而这样的恐惧,就如一把坚硬的锤子,将几人心里所谓的信念一点点击溃,很快就有人撑不住,哆哆嗦嗦大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说!”
“可惜啊可惜,你想说,王爷却不想听了。”乘风摇摇头,手上的刀子有意无意在几人面前晃了晃,还不等有进一步动作,已有人被吓尿了。
乘风不屑地勾了勾唇,就这点胆量还敢在主子面前耍横,简直是不知所谓。
短短片刻,场上的形式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扭转,有人生怕乘风不管不顾地全部下手,决定
“坦白从宽”,抢着道:“宸王殿下,小的是奉了陈堂主的命令来煽动百姓闹事的,并不是主犯,罪不致死啊!”
他不能死,死了就不能核实家人的死因,不能给他们报仇,如此,九泉之下都没有颜面再见他们。
“是个识趣的。”乘风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看向其他几人,“最后的机会你们也没把握住,实在怨不得我了。”
听到乘风的话,狱卒上前把其他几人押出监牢,至于是拉过去处死还是换个地方关押受刑,就不知道了。
在这之后,不等南宫宸吩咐,吴敬文已是让闲杂人等纷纷退到外面守着,连他自己也识趣地退了出去,监牢里只剩下南宫宸,乘风和那个主动招供的小混混。
乘风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那个陈堂主现在何处?”
“在甘州。”既然已经招供了,自然没必要再保留什么,那小混混偷偷看了南宫宸一眼,竹筒倒豆子似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