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勘验

第一百六十章 勘验

苏秋漓并未如之前那般始终不动声色,只上前福了一福,淡然道:“太子殿下,臣女只是微有醉意,出来醒醒酒罢了,并没有见过环儿。”

“如果我没记错,大姐姐的酒量可是好得很,怎得喝了几杯就醉了?”苏长策质疑的声音恰到好处地传入耳中,而且他并未打算就此住口,稍稍停顿片刻又补充道:“难道是环儿太惧怕大姐姐,只远远见了您就忙不迭投湖自尽了?”

若真如此,只能说明苏秋漓更加恶毒。

“光天化日之下,世子爷怎可这般无凭无据地诬陷大小姐?”雯儿实在气不过,豁然从苏秋漓身后闪出,朝南宫麟跪下,“太子殿下,奴婢以性命担保,我家小姐并未在花园中见过环儿,更不知道她是如何溺水而亡的,请殿下,明察。”

“太子殿下。”薛玉凝勉强止了哽咽,一双饱含泪珠的大眼睛我见犹怜,她咬唇看着南宫麟,“环儿一个犯了大错的丫鬟,即便您心慈饶她性命,臣女也是要严加责罚的,如今……虽然死的可怜,却也不值得您劳心费神,若再引得表姐和表哥起了争执,便更不值当了。”

薛玉凝不是傻子,她很清楚适才攀扯苏秋漓抄袭之事已引得众人轻视,若这会儿再咬着环儿的死不放,未免会落得刻意,倒不如反其道而行,只做个可怜兮兮的苦主儿,如此,才能让苏秋漓更深地陷入这杀人命案的漩涡中。

“太子殿下向来慈悲为怀,就算环儿只是个丫鬟,也没有无缘无故死了的道理。”苏秋漓似笑非笑的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最终停驻在南宫麟身上,“殿下,人命无小事,不如由您做主查个水落石出,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既然有人铁了心要栽赃自己,必然做好了充足的人证物证准备,若不给她们表演的机会,岂不是无趣?

这件事远在南宫麟意料之外,而且就着时辰,必然将他精心布置多日的计划毁于一旦,心下正恼怒不堪,自然愿意帮苏秋漓把那愚蠢的始作俑者揪出来,是以立刻吩咐管家道:“去问问有没有目击证人,若有,立刻带过来,另外去京兆府尹传仵作过来。”

虽然这般晦气之事不宜外扬,可京城中稍微有些脸面的达官贵人皆有亲眷在此,再刻意隐瞒也没有意义,索性直接放到明面上来处置罢了。

“是。”管家躬身答应,不必他吩咐,便有伶俐的小厮打了个千儿,小跑着去请仵作,其他人则忙着把府中下人招呼齐全,一一仔细询问。

如此大张旗鼓,自是无需多久就有了线索,只见管家带了一小厮上前,恭敬道:“太子殿下,这是负责打扫后花园的小华子,他当时在草丛里蹲着修剪枝叶,说是听到几句争执声。”

“哦?”南宫麟剑眉微挑,看向那小厮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微不可见的冷意,只淡淡道:“你听到看到些什么如实说,不许夸大其词,也不许有任何隐瞒,明白么?”

“是。”小厮跪在地上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断断续续道:“起初,奴才听到两个女孩子的争吵声,一人质问另一人为何要诬陷自家小姐抄袭,另一个女孩推说自家看错了,连连道歉,但早些开口的女孩儿很愤怒,不依不饶,在这之后,两人就撕扯起来,没过多久便听到落水声。”

落水?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了然。

南宫麟倒是神态如常,只继续道:“然后呢?”

“然后……”那小厮似乎不敢开口,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落水的女孩不懂水性,不停地挣扎着,岸上的女孩并未救人,只说了句小姐别管她,她……死有余辜。”

这话,明摆着就是在说雯儿,雯儿气的满眼直冒火星,想要冲上去辩驳,却被苏秋漓以眼神制止住了。

“那你呢,又为何见死不救?”柳尚书冷不丁低斥道。

此事发生的突然,势必不能善了,而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丞相府都免不了要担一个照顾不周的错处,柳尚书就算想置身事外也不能。

那小厮整个人匍匐在地,恨不能把头埋到地底下,“奴才不敢多事,只好等人走远了才过来查看,只是那会儿人已经溺死沉到了湖底,奴才不敢声张,只好……”

见对方一本正经地把杀人的名头往自己身上扣,苏秋漓倒也不生气,只幽幽反问道:“你当时不敢救人,这会儿倒敢站出来说这些话。”

“奴才……”明明收了一张几辈子都赚不来的大额银票,可这会儿,那小厮竟莫名有些后悔,无奈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太子殿下亲自问话,奴才实在不敢隐瞒,只好实话实说,还请……苏大小姐原谅。”

“既然是实话实说,本小姐又如何会怪罪于你。”苏秋漓唇角蓄起一抹从容笑意,只不疾不徐道:“依你所言,环儿是溺水而亡?”

那小厮被苏秋漓问的不明所以,只惯性点头道:“是。”

苏秋漓没有回答什么,只继续问道:“她当时还挣扎了?”

“是。”

苏秋漓并不看那小厮,只客气地朝柳尚书道:“劳烦舅父着人去瞧瞧仵作来了没?”

她是医者,虽然没有仔细查验,但凭着经验来看,环儿的面容十分平静,根本不像受过剧烈溺水痛苦的模样,而且溺水之人并不会即刻就死,挣扎呼喊的过程中不可能只惊动一个人。

所以环儿很有可能是被人打昏扔进池子里的。

至于是谁做的?

苏长策不就是最可疑那个么?

这般想着,苏秋漓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苏长策,果然见对方眸中有慌乱之色。

原本念着苏长策到底没有害过原主的份儿上,苏秋漓总不想向他下手,可既然他恩将仇报,一心要给自己找麻烦,那就别怪自己不念那点微不足道的姐弟情谊了。

思绪才闪过脑海,就有小厮引了仵作来,因着事关重大,京兆尹张卓也跟了来,两人一起上前给南宫麟和柳丞相请了安。

“都起来吧。”南宫麟并没有寒暄什么,直接吩咐道:“仔细检查一下尸体,将死因告知本宫。”

其实想要知道一个人是否是溺水而亡,只需查看喉咙腹腔内是否有积水,便可明了,只是无论选择何种方法,势必都要破坏尸体,需要获得南宫麟许可方能实施。

一个丫鬟的性命尚且无人在意,更何况是尸体,南宫麟当即应允,仵作勘验过的尸体无数,只用一根削尖了的小铁片将环儿的喉咙划开一道小口。

如苏秋漓所料,并没有积水流出。

如此动作,有胆子小的贵女已是吓的闭上眼尖叫起来,然而仵作却面不改色,只利落地收起手上的工具,又仔细检查了环儿身体其他各处,随后起身向南宫麟回禀道:“太子殿下,这位姑娘并非溺水而亡,在生前也无挣扎过的痕迹,只是小民从其后脖颈处发现淤青,想来是被人从背后打晕,然后扔到水里去,这才造成溺水而亡的假象。”

其实溺水跟昏迷后再扔进水里的区别,苏长策并非不懂,只是有这个栽赃嫁祸的想法纯属是临时起意,并未计划的太过周全,而且他收买那小厮的时候,只是让他提及苏秋漓在场就可以,无奈那小厮为了更真实些,竟夸大其词,如此才让这原本还可以找补的漏洞,变得更加棘手。

“能确定么?”

听到南宫麟的话,仵作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太子殿下,小民家里世代为仵作,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觉无差错。”

“好。”南宫宸之所以有如此一问,并非怀疑仵作,而是要一句肯定话,如此才好发作,是以冷冷开口道:“既是失去意识后落水,如何会扑腾呼喊,可见这奴才回话不尽不实,杖责五十大板,严加审问,若不肯供出幕后指使,就连同一家老小全部杖毙!”

有人在他生辰之日做出这等血腥之事,无论初衷是为了针对谁,都是在给他添堵,若不加以教训,他这太子的威严便要荡然无存了。

寻常人挨上二十杖便会血肉模糊,皮开肉绽,若结结实实五十杖下去,就算侥幸还剩下一口气,也会落个重度残疾,两条腿就算废了,更何况还牵连家人,那小厮吓的面上肌肉不停抽,挣扎着呼喊道:“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奴才是被人利用的啊!”

虽然得了丰厚的银子,但也要有命花才是,更何况还要牵连家人,到这个时候,必然是要招供的。

见南宫麟动了大怒,柳尚书自然也没什么好心情,只狠狠一脚踹到那小厮身上,“狗奴才,还不快如实说!”

“奴才说!奴才什么都说!”那小厮拼命挣脱侍卫的束缚,膝行至南宫麟面前,将银票呈了上去,“太子殿下,有人用银子收买奴才,奴才都是依着他的吩咐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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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王妃有点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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