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魂附荀皇后
萧景宁看着镜子里面那张熟悉的脸,纵然心内惶恐,面上却未露丁点,毕竟上一世四十七年也不是白混的。她想不通,为什么她会成为自己的侄媳妇儿。
先前在向淳王说了那么一番话后,就死在了他的怀里,当时她想的是什么呢?想的是在大梁的日子,那里有原本疼她的父皇,有静嫔娘娘,还有七哥萧景琰。在大梁那十几年,是她最开心的时光了,至于她曾经以为爱过的人,她竟然想不起他的模样了。所以濒死之时,她想的不是那个人,而是回到大梁,看看大梁的河山,看看大梁的宫墙。即便是困守在大梁的宫墙里,也比孤身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煎熬要好的多。
她以为这就是结束,都说人死后会去阴曹地府,可是她没有见到什么牛头马面,她有了意识,却不能动,只能被动的看着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大梁现在的皇后荀若兰的一生。萧歆,是七哥的孩子呵,与荀若兰也曾是有一段同甘共苦美满的日子的,什么时候变了呢?是当上皇后有了太子元时以后,曾经依仗的长林王府突然就成了心里的魔障,时时梦到萧歆突然去了,她儿子萧元时少年登基,主少国疑,长林王府势大,然后长林王府起兵造反,他们母子两死于非命,所以荀若兰看着萧歆总是完全信任着长林王一家,便越来越恐惧。
想到之前看到的,因为太子萧元时体弱不能参加这一次招待北燕使团,荀若兰气旁人只知长林王而不知太子,气得昏了过去,再醒来,内里已经换成了她萧景宁这个孤魂野鬼。
摸摸那张脸,看着镜子里一模一样的动作,萧景宁笑了笑,既来之则安之吧,她摸摸心口,“若兰,你错了,人心纵然难测,亦不必杞人忧天。在陛下未登基那会,你不是过得很安心吗。”
“若兰,你可知你宠信非常的那个濮阳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总是做那个噩梦,少不了他在一旁煽风点火,还有米囊花的香气,米囊花知道是什么么?那是伤病需动刀或者让病人好生休息时会加少量的米囊花用于麻醉,但是需要适量,多了会致幻,就像你一样,总是做着那个噩梦。而元时的身体时好时坏,也少不了他一面治,一面又控制着不让好。”
“这个濮阳缨,到底什么来路,你就那么信任他?他对长林王府似乎怀着敌意,甚至更深沉的,他真正要对付的也许是大梁皇室,你连人的底都没摸清楚,就敢往宫里带,还什么都找他商量,什么事都告诉他,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不知你是否还在,是否能听见,现在既然我成了你,你先前干的蠢事我是没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万一哪日醒过来的是你而不是我,可千万别再蠢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你放在心尖上的宝贝疙瘩元时会被你害死的。”
说到这里时,萧景宁明显感觉到她心在痛,甚至很是焦躁,这情绪不是她萧景宁的,而是身体的主人荀若兰的,她就知道,荀若兰并未离开,说不准和她先前一样,被困着不能动,只能被动的看着。
她连忙安抚道:“放心,这里毕竟是大梁,是本宫的家,即便已经过去了好几十年,本宫依然是个大梁人,只希望大梁能够安好。元时,之前算是我侄孙,因为你的关系,他变成了我儿子,辈分无端被降,我还不乐意呢……”
感到荀若兰的焦躁,萧景宁摸着心口,在心里安抚道:“放心,元时的事,我会上心的。”果然,这么一说,心里就平静了下来,萧景宁松了一口气。
便在此时,素莹进来禀报。
“娘娘,宴会上出事了。”
“宫宴上能出什么事?”
萧景宁皱眉,就她看的荀若兰这一生,萧歆为人和缓,不折不扣的仁君,但是颇有君王之风,能够压的住底下的魑魅魍魉,那些人都只能私底下搞小动作,根本不敢放到台面上来,这宫宴在萧歆眼皮子底下能出什么事?难不成是北燕使团搞的鬼?
即便之前在南楚过了接近三十年,现在事情离那时候也过了几十年了,萧景宁对北燕的印象依然不好,虽然她已经想明白了三小与那北燕武士之战的猫腻,但是北燕人出手恁狠毒了些。
“宫宴上北燕重华郡主挑战长林二公子,在比试之时,长林二公子的剑断了,断剑飞进了北燕正使惠王左胸,当场毙命,现长林二公子关押在刑部天牢。”
“不是说惠王身边有琅琊高手吗,怎么惠王死得那么突然。”是意外还是被人有心算计呢?
“拓跋宇先前与荀统领比试交过手,两人旗鼓相当,待得惊变之时,无人能反应过来。”素莹有些探究的看着萧景宁,她觉得今日的皇后娘娘不对劲,依照皇后娘娘的性子,是不会追究这些原因的,她只会直接骂长林二公子平日里就无尊无卑,这下子闯祸闯到别国去了。
萧景宁如何看不出来素莹的想法,只是她在南楚二十七年,一直陪着淳王府那起子人等演戏,已经累了,现今这具身体是皇后,反正她换的是芯子,身体没有假,她怕什么呢,而且这些宫女什么的都是她身边亲近的人,日后需要他们办事的时候有很多,何必一定要装成那个蠢样子。
因此她根本就没有掩饰她的不对劲,她思索了一会,道:“我们后宫也没什么好办法,既然这事是前朝的事,自有前朝官员处置应对,我们后宫也使不上什么力。”
“那个重华郡主毕竟是女子,原本她是来大梁和亲的,娘娘以地主之谊见见也无可厚非,说不准能探出什么来。”
萧景宁摇摇头,“既然一开始就没有来后宫,那显然陛下是把这事当前朝之事看的,后宫不干政,本宫也不想去烦这些,就让前朝的大臣们处理吧。先前太子受了凉,现在可好些了?”
素莹一看皇后娘娘对太子依然是关心的,便将先前的疑惑压下,道:“殿下喝了药,现在已经醒了,只是殿下不愿意在床上休息,要下来走动,奴才们劝不住。娘娘可要去看看?”
“起驾吧。”萧景宁将手交给了素莹,由她扶着前往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