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国舅觐见
萧歆回了养居殿,在殿中转了许久,将先前听到的对话细细思索了一番,尤其是萧景宁对于惠王之死的处理,确实不失为一良策。
只是萧景宁毕竟是后宫女子,无论是在大梁还是在南楚,对于边防军事都没有过接触,即便也听过还是靖王时的萧景琰的战略分析,这依然是她的短板。
所以萧景宁根本不知道,除了她所说的那项决策之外,北境的布防也需重新制定。以萧歆对萧庭生的了解,他一定会自请前往北境,而把萧平章留在京城。他也从来都拗不过他王兄。
萧歆叹气许久,挥袖让人伺候着歇下了。
萧景宁一大早的被叫起,被伺候着洗漱梳妆后,坐在正阳宫主位上,接受六宫妃嫔们请安……她心情复杂的看着侄儿的一溜如花般的小老婆在下方恭恭敬敬的行着礼,若兰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其实也做得很不错了,至少这些妃嫔们,在她面前不敢有一丝不敬。
收了收飘远的思绪,萧景宁随意训话几句,让妃嫔们以后只朔望日以及节庆日前来请安,别的日子便不用来了,倒是让那些妃嫔们松了一口气,眉眼间多了笑意。
她在淳王府的时候便是如此行事,本来就对淳王没半点依恋,省去看那些小妾们争奇斗艳说酸话的时间,多睡一会,多看看书也是好的。而现在,顶着侄媳妇儿的皮……心情复杂,所以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待后院吧。
萧元时昨日睡得挺好,做了个好梦,梦里所有人都好好的,一觉醒来,忆起昨日与萧景宁的谈话,深怕那也是他梦里的场景,于是不顾阻拦,在妃嫔们还未散去之时,便匆匆跑来请安了。
萧元时什么都写在了脸上,萧景宁淡淡一笑,在两个后妃惊恐的目光下,将萧元嘉和萧元祐两个皇子留了下来,把妃嫔们打发了出去。
两个皇子年岁相当,都是六岁,萧元祐小些月份。因为他们母妃对荀若兰的惧怕,小小年纪对萧景宁和萧元时都很恭敬,恪守礼仪,连半丝差错也没出。
待考校一番两人的功课后,她宣了太医当着她面为三位皇子诊脉,并要求太医院除了固定负责的太医之外,还要有太医轮流请脉,这番命令下去,太医院不敢有一丝疏忽。随后萧景宁便赏了萧元嘉和萧元祐东西,派人将两皇子送了回去。
转头便见着萧元时想要亲近又有些不敢上来的模样,笑道:“怎么睡了一晚,便转性了,昨日还在母后跟前撒娇,今日竟然不敢亲近了?”
萧元时一听便知原来这不是做梦,偷偷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了笑容,忽然又耸拉了下来,“母后,儿臣是不是很没用?”
“为什么这么说?”萧景宁将人拉到身边坐下,看着他的眼睛,“是谁在你耳边说什么了吗?”
萧元时摇摇头,一脸沮丧,声音低落,“昨日临睡前,儿臣想着今日一定要早些起来,到养居殿给父皇请安,跟父皇提建议的,可是儿臣睡过头了起晚了,那时候父皇早走了。万一……万一”
萧景宁笑着揉揉萧元时脑袋,“元时不必自责,现在你虽然在学习理朝政,但是真正的决策早在那些折子到你东宫的时候,就已经处理过了。而昨日分析的那些,连在深宫的母后和你都能看出来的问题,朝臣不可能看不出来。再者母后看到的也不一定全面,具体的实施还要看你父皇和朝臣们的。”
终于让萧元时开心起来,母子两一起用过膳之后,因萧元时昨日身体受了凉,今日太子三师不会来东宫,让他好好休息一日养养身子。萧景宁便带着萧元时逛起了御花园,看着萧元时像脱缰野马般跑跑跳跳的,很是欢乐。
几十年过去了,御花园的景致有了变化,依稀还能看到曾经的影子,暗自叹息,皆言故景如旧,到底还是不同了,只是不知大梁以后到底会走向何方,大梁的未来,就这样压在了萧元时小小而病弱的肩膀上,这是他无可推脱的责任,因为他是嫡皇子,是大梁的储君,从出生之日起便已经注定,大梁的江山会交到他的手上。
幸运的是,萧元时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即便很想玩,却认认真真的听着太子三师的教导,策论虽还做得不好,眼界也不怎么开阔,但他能够一次次的进步。眼界这种看不见又至关重要的东西,是需要多看多学才能得到的,只要在努力,在进步,多学多看,总能提升的。
将至午时,萧元时也玩累了,母子俩一同回了正阳宫,还未坐下便听奴才来报,“娘娘,国舅爷求见。”
萧景宁稍转心思,便知荀白水是为什么而来,看着萧元时笑道:“你舅舅来了,想来会和母后谈早朝之事,你好好听着,有疑问等你舅舅说完了再提。”
见萧元时高兴的点头坐好,萧景宁点点头,让人把荀白水请了进来。
荀白水在太监的带领下进来了,萧景宁眼之所见,其身着首辅朝服,有些花白的头发在朝冠束缚下,一丝不乱,儒雅的气度迎面而来。这是荀若兰的兄长,将她从小疼到大的兄长。到得近前,荀白水一丝不苟的向萧景宁和萧元时行了礼,萧景宁叫起后,萧元时向荀白水行了晚辈礼,然后各自坐好。
萧景宁道:“兄长朝服未脱,想来是刚下早朝便过来了,今日这时间比往日长了不少,想来是政事棘手。”
“娘娘说得没错。”荀白水拱手一礼,“原本内阁都已经商量好了让利安抚北燕,岂料长林王不同意,坚决不肯让步,还让陛下在国书上指控重华郡主精心策划谋杀他们本国的嫡皇子,这……”
说到这里,荀白水摇头叹气,“娘娘,你说这长林王到底在想什么?内阁想让长林王拿出章程和证据,谁知道长林王干脆的说他儿子萧平旌是当事人,说是重华郡主是蓄意谋杀就一定是,娘娘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看着说到激动处直用手背敲打着手心的荀白水,萧景宁敏锐的发现,他只说了长林王,却未说长林世子,照理说,长林世子绝不会让长林王说出如此……嗯,牵强的话。于是她问道:“那长林世子呢?他就不出来解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