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性情大变

第五百八十二章 性情大变

那群流寇怎愿就此善罢甘休,个个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心知顾醒已是命不久矣,便更加肆无忌惮的倾泻怒火。等陈浮生赶到时,顾醒被沦为浑身浴血的血人,但依旧处于昏迷之中。

许是数月未见过女子,瞧见陈浮生这般俊俏模样竟是生出歹心,要与之好好亲热亲热。陈浮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见这群流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趁着此处四下无人之际,便下了杀手。

那群流寇怎知两人武功卓绝,一开始还想出手抵抗,到后来才知道只是徒劳。最后仅剩一人跪地讨饶,陈浮生却是淡淡一笑,抬手抹过他的脖颈,将其直接斩杀。

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仙师才堪堪赶回。瞧见这一幕不觉感叹陈浮生又造杀孽。陈浮生却是不以为然,只是心忧顾醒为何迟迟未能苏醒。

陈浮生本欲将顾醒抱起,却因其周身滚烫而作罢。只得和仙师一起将顾醒抬至破庙外不远的小溪边,想借溪水让其降温。两人皆是不知,顾醒此种异样为何,但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顾醒这一次昏睡,与数年前在明月楼中并无二致。但彼时有墨野和纳兰在其左右,并未有任何闪失。而这一次,却只能靠着他自己扛下去。一开始的血气上涌便引得周身滚烫,而后的血脉喷张更是让陈浮生心惊不已。

好在仙师乃是方外之人,曾在不传秘典中读得此中异状,这才让陈浮生心中稍安。但顾醒的情况并不容乐观,除周身抖动外,还不时呕血,神志一直处于昏迷,不知何时才能苏醒。

陈浮生和仙师所见,不过其外。身居其内的顾醒此时,更是痛苦万分。好在那块随身携带的“锦鼠”令牌不知为何又开始发烫,得以护住周身经脉才让顾醒痛苦减轻了几分。

但此时顾醒脑中一片混沌,如坠云雾之中,思绪不断被剥离和扭曲,仿佛有千万双手在拉扯他的躯体,让他难以挣脱。

这些年来,顾醒一旦入睡便会陷入梦魇之中难以自拔,此种情况随着岁月的流逝越发难以自控,仿佛脑海中有东西要呼之欲出。但让顾醒惊疑的是,他记忆的开始是从孤啸山庄,仿佛他的生命是从此处开始的一样。

但他却不记得为何而来,从何处而来,一切像是被人生生切断,藏匿在一处永远无法找到的地方。

而上一次,当他周身气血翻涌的时候,不知是墨野还是纳兰用内劲强行将他体内乱窜的内劲压下,让他得以保全。但若是不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他的这份消失的记忆,永远无法寻回。

但那人似乎并不想让他寻回记忆,反而又在记忆深处的森门上了一把枷锁,彻底断了顾醒执念。这一路行来,顾醒经历的种种依旧历历在目。但总会有一种不真实感,仿佛一切与他本身剥离,显得那般格格不入。

这种不真实感却随着经历慢慢淡去,让他开始相信,他的命运是早已注定,他要前往漠北寻找真相。而这一切就像是有人提前布置好的棋局,只待他走入其中,便如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布。

纵然过往的一切中,有着无数次的九死一生。但却每每逢凶化吉,幸运的那么不真实。而许多曾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和事,都在向他传递着一种难以琢磨的信号。而他,拼命努力的想要捕捉,却是徒劳无功。

这种无力感让顾醒身心俱疲,他想要珍惜的人,已悄然远去,或是天人两隔,他想要报的仇却是遥遥无期。他心中被根植下一股执念,那便是寻找真相,斩杀纳兰。

耳畔的声音每每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便会提醒。像是萦绕在他身侧的神灵,不断鞭策着他前进。就在他几乎要笃定的相信,这是命运安排的时候,变故突生。

积累许久的狂暴内劲最终被一群流寇所激发,想来也是多么讽刺。

但却是这阴差阳错的巧合,让顾醒此时脑海中慢慢拼凑出一幅幅曾经无比想要触摸,却一直求而不得的画面。

画面最初是一张张焦急却又陌生脸孔,每个人都穿着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奇装异服,向着一处不断涌入。而他身处之地外,被浓浓雾气笼罩,不断传来人的哀嚎和哭喊,还有绝望的悲泣。

此时的顾醒,用一种置身事外的观感看着场中的一切。顾醒试着去触摸,却如镜花水月般虚无缥缈。他无法去判断,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实,他也无法去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

一切与当下太过剥离和分裂,像是两座完全背离的城池,在向着属于自己的方向野蛮生长。

终于,顾醒看见了一张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依旧是白色的衣衫,却有着难以抗拒的威严。但来人的脸上,却写满了焦虑和不安。他们身后是追赶的人群,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而眼前的场景再次切换,顾醒清楚的看见,他的躯体穿着蓝白条纹衣衫躺在一张白色床褥上。身旁围满了带着面具的白衣人,他们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压抑的紧张,却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此时,顾醒多想上前询问,为何自己会躺在这里。但每当他想要靠近的时候,却被一股无形的压迫力阻隔开来。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冲撞,那些白衣人似乎有所察觉,纷纷扭头望来,却露出疑惑的目光。

就在顾醒拼尽全身力气,向着那怪异房间拼命撞去的时候,一切戛然而止。

他的思绪开始回流,无数记忆的碎片开始慢慢拼凑出一幅幅完整的画面。他叫顾醒,他前世也叫顾醒,今生未曾有半点改变。他本该殒命在那一日白雾锁城的灾难中,却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

他呱呱落地,家族被屠。而后逃亡,却又辗转复仇。复仇未成,又被人封印了记忆,而此时的他却将这一切都想了起来。

而他也记起也当年在洛阳城中的那场奇遇,和最初的使命。但随着记忆不断涌入,他的头领也开始渗出鲜血。正密切关注着他的陈浮生,猛然起身急声问道:“仙师,当如何是好?”

显然,此时顾醒的情况让陈浮生乱了阵脚。且不论系于其身的秘密,就是这一路行来积攒下的情分,也让陈浮生难以静心。仙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却是有些不知所措。

陈浮生忽然想起了什么,再也顾不得仙师,朝着小溪奔去。不多时便捧了一掌水回来,小心的顺着顾醒的嘴灌下。顾醒此时头痛欲裂,只觉一股清流顺着喉咙流入身体,周身的内劲也逐渐安分下来。

陈浮生此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若非在水中注入内劲,许是也达不到这种效果。

顾醒脑中灵台逐渐清明,虽说身体还有些僵硬,却在片刻后不经意抽动了一下。这抽动与以往不同,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仙师瞧见顾醒有了生机,不觉赞叹生命的强大。

陈浮生并未理会,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顾醒,等待着他苏醒。

终于,当顾醒缓缓睁开眼睛的刹那,映入眼帘的便是陈浮生那张绝美的容颜。只是血污未除,瞧不太真切。但顾醒却是下意识抬起手,虽是未能举起,却有了些许的动作。

陈浮生似有察觉,不觉喜极而泣,“阿醒,可算是醒过来了?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我该如何是好啊!”

仙师在一旁连连称是,眼神中却是不觉有了点点星光,似乎在琢磨这其中的奥秘。蓬莱仙山虽与珈蓝寺分庭抗礼,却是处于两国之争。而身处其中的仙师,个个皆是求学无止之辈,对未知之事充满了探寻的执着。

只是此时不便开口,但日后慢慢问来便是。陈浮生一把抓住顾醒的手,让顾醒心中荡起一阵暖流,此时的他已是前世今生的记忆尽复,虽不知体内狂暴的内劲何时还会再次激荡,但在此时此刻,应是稳定下来了。

但随着顾醒一开口,却让两人摸不着头脑,“陈先生,你扶我起来。躺了这么久,真是腰酸背痛啊。”

陈浮生陡然睁大了眼睛,望着顾醒,又望向仙师。仙师一脸茫然,心中却升腾起一种难以琢磨的求知欲。陈浮生有些不知所措,顾醒却是忙不迭的补了一句,“若是如此,我还是躺着吧,先睡他个三五日再说。”

陈浮生从震惊中慢慢冷静下来,他不知顾醒为何经历了这一场生死之后,便有了这般大的变化。倒是仙师此时开口解围,“许是顾小兄弟顿悟使然,这言语之别,陈公子不必介意,想来便好。”

陈浮生闻言点头,既然人没事,其他都可以往后而论。顾醒躺了片刻,再次要求陈浮生扶他起来。虽是开始有些踉跄,但随后便站的稳稳当当了。待稳定心神后,顾醒举目四望,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衫,不觉打趣道:“脏成这样,还怎么见人啊?你俩回避回避,小爷去洗个澡再说。”

陈浮生正欲阻拦,却被仙师一把拽住,“不可违背,此时顾小兄弟身心有恙,还是顺着来吧。”

陈浮生张开的嘴只得漠然闭上,便跟着仙师向着反方向走去。远远听见顾醒嘀咕道:“两个大老爷们,还想偷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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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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