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阴 脸1945(十三)

第六百六十四章 阴 脸1945(十三)

晴天的逗留时间原来是那样的简短,一眨眼毫无预兆地再次下起了倾盆大雨。

如果我在室外,我肯定不会欣赏这狂暴又粗暴的大雨,仿佛要吞噬整个大地似的,天昏地暗;如果我是在室内,其实我会很欣赏这些看似疯狂的暴风雨,站在窗前,看着它那不要命的攻势,摧毁着生机勃勃的大地,莫名其妙会产生一种快感。

但目前我看不到窗外的世界,因为我的实验室是没有窗户的,依靠的是室内的空调,自给自足。吹了一个多小时的空调,我全身一股寒气暗涌在体内,使我瑟瑟发抖,我心有恐惧,迫使我关掉了室内的冷气,这就使SARSH产生了极大的怨言。

“上班环境恶劣也算了,居然连冷气都不给开?”

对于她这种日常的抱怨,我早已习以为常,不知为何,我个人不太耐寒,不能在一个低温的环境下待太久,久了会使我内心的恐惧感愈发强烈,对于她的不满,我个人是感到非常的抱歉,但我还是要坚持自己的一贯做法。

“很抱歉,我最近身体不适,医生建议我不要吹冷气。”

我这么一说,她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乖乖地拿出记录表,准备就绪。

很抱歉,我欺骗了她,但你们一定要相信,这个谎言是善意的,很多事情她并不需要知道太多。

“之前的剥脸,挖眼,到现在的剥人皮,看来凶手的作案手法越来越残酷无情,他的残暴等级在逐渐提升,除此之外,他那极度扭曲的艺术观也在不断地分裂,开始往一个错误的分区进发。对此,你个人是怎么看的呢?”

对于她这种高深莫测的问题,我实在无法回答她。

“凶手虽然越来越变态,但最起码可以肯定一个现象:他寻找猎物并不是随机性的,而是有迹可循。”

她倒也开始注意到这个问题,托着下巴说:嗯……的确,到目前为止,三个女死者的职业有一个共同点,她们同样是同一家公司同一个经纪人签约下形成的模特,不过她们的个人际遇各不相同,有人就混得风生水起;有人就混得默默无闻;有人就混得高不成低不就。但这个已经无关重要,她们都已经遇害。

我撑着硬邦邦的铁架床,盯着那副被剥皮的尸体,心有余悸地说:况且她们遇害的顺序似乎是遵循着某一种规律的。为什么不能是娜娜先死,然后是任楚莹,最后才是苏菲呢?为何一定是苏菲最先遇害,这种排列组合有很多种可能,凶手为何一定要选择这一种呢?这其中对他一定有很大的意义,有目的的犯罪可不会无意识地杀人,他们的思维一定在按照某个自我的逻辑在进行着。

她不怕那股劲儿味,凑近着可怜的尸体,盯着那里说: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要活生生地剥下一个人的皮,至少得花多长的时间啊?

这个问题她倒是问对人了。

我告诉她:如果讲究剥下来的人皮的完整度,最起码要连续切割至少一天的时间,因为不能划破任何一处皮肤组织,所以一定要很小心很谨慎,当然这是某种有特殊癖好的变态艺术家才会这样,悬挂在客厅的人皮,大部分已经被划破,血肉模糊,血肉横飞,撕裂程度极其严重,很显然凶手在剥皮的期间,其情绪是处于极度高涨,极为愤怒的巅峰状态。切割落下的点,全然没有讲究的可能。他……可不是什么艺术家,他就是一个极其变态的杀人犯,当然这里面包含了私人恩怨的仇杀成份。

她给我一个白眼: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紧皱着眉头说:从人皮的残破程度来看,凶手大概只是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将死者的皮活生生地剥下来。由于在撕下人皮的过程中会流出大量的血滩,所以凶手必须要在天亮之前,将凶案现场重新清洁一遍,保证在尸体被发现之前撤离凶案现场。这就是为什么我那天到达现场时,地上会有一股潮湿的感觉,原因就是有人在晚上洗地,由于天气的缘故,那地板还是带有水迹的。

她不禁抱怨道:杀了人,剥了皮,还能如此冷静地清洗现场,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这家伙的心理素质还真不是一般。

我提醒她:还有一个步骤,他还将那块撕下来的人皮高高在上地悬挂在窗帘的最高位置,晃来晃去,似乎在嘲笑我们的无能为力。

她反过来问我:你说……那块人皮被挂上去的时候,那些残余的血滴会不会滴落在凶手的脸上,然后他没有发现或者一点都不介意?

我开她玩笑:是啊,然后他走出去的时候,脸上全是血迹,全部人都知道发生什么事,接着抓住了他。

“神经病!”她狠狠地骂我。

我耸了耸肩,弯下腰去研究,尝试找出死者的致命伤,她在我身后问了一个很有趣很值得深究的问题。

“你说,凶手是在死者死了之后才剥的皮还是活生生地剥他的皮,如果是后者,我想,死者一定遭受了非常痛苦的折磨。”

我嘴里说着:我也很希望自己能够回答你的问题,但目前真的没有把握。

接着,我在她的后脑勺发现了一个重击的伤口,该伤口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没有伤及头骨,脑硬膜完好无损,顶多是皮外伤,不会是致命伤,不过这个位置受到袭击,倒是会令人的意识暂时地昏迷。但如果是昏迷以后,再活生生地剥皮,那死者就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凶手剥皮的目的就没有达到,他想要的东西,死者根本给不了他。所以死者当时没有昏迷,她的意识是很清醒的,她被绑在床上,这个就是感受到痛苦的细节问题。

凶手在割下死者的皮,听着死者那凄惨的叫声,这对于凶手而言,简直就是一种精神上的鸦片,他离不开这种万分兴奋的声音。死者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的皮被慢慢地割下来,就像撕一张纸那样,滑溜溜地撕下来,一阵声音传出来;不过撕纸是没有感觉的,自己身上的皮被撕下来的那股刺痛,用精炼的语言也无法表达出来。

我拿起尸体的手臂,好奇地说:凶手并没有在尸体上做切点的标记,他没有外科手术的经验,暂时可以排除外科医生的职业可能。

她问我:做了标记就是外科医生?

我点了点头说:最起码外科医生有这种爱好与习惯。

她的注意力也放在尸体的身上,困惑地说:不过……我们目前可以肯定凶手是男性了吗?

我现在才考虑到这个问题,其实在我心里,早已经判断凶手是男性这个铁一般的事实,被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动摇了。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问她。

“呃……也没有其他的发现,不过我在尸体的背部找不到男性的吻痕,剥下人皮的最初位置是在背部,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如果凶手是男性,他喜欢虐待女性,是一个性虐待狂,那么在他剥下死者的一层皮时,他会控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度,情不自禁地亲吻死者的背部,甚至会用舔的形式去满足自己的变态倾向。这是一个普遍的案例,可是死者的背部没有发现亲吻过的迹象,这倒是一个例外,为什么呢?他不喜欢死者,死者的外貌以及身材对于他来说毫无吸引之力?这并不可能啊,死者可是模特,身材好那是最基本的条件,可偏偏就是吸引不了他的注意,他甚至对她的尸体毫无欲望,只知道性虐待。为何会这样呢?”

她一连串的疑问,使我默默地在心里做出了某种结论。

可能性只有两个。

要么,凶手性无能或者性冷淡,很嫌弃死者那肮脏的身体,不屑于亲吻她的背部,认为那是肮脏之物。

要么……凶手根本不是男性,而是一名女性,这样就能解释,为何她的行为中脱离了性的释放。

不过也不对,性无能对女性产生强烈的憎恨的案例多了去了,亲吻尸体只是一种极个别的说法,她这种推论其实是缺乏说服力的。

看着眼前的尸体,我的脑子突然一热,问道:苏音被烧伤的程度如何?

她可能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略显迟疑地说:呃……我有看过参考档案,好像是说,她的脸部是严重性毁容,那是无容置疑的,至于身体上的其他部位也有烧伤的痕迹,至少说表层皮肤都被烧毁了百分之八十的面积,她还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尽管她遭受了重大的打击,无法接受自己被毁容后的样子。

“百分之八十?”我将尸体重新翻了过来,又翻了回去,托着下巴,盯着尸体问:你过来,尝试着从这个角度看尸体,其背部的表层的皮被剥下来以后,是不是与烧伤后的状态很近似?

她聚精会神地看了看,颇为赞同我的观点,但仍然有疑问。

“是挺相似的,但如果背部有被烧过的痕迹,那么就重叠得很完美了。”

“如何才像被烧过的痕迹?”

“最起码背部发黑,焦烂成一片才像,血红的一大片,一点都不像。”

我自言自语地说:没错,这就是他的作案方式,可是为何仍然有不完善的地方呢?

尽管我说话的声音很小,她还是听到了,嘟着嘴说:没准下一个受害者的背部就会被严重烧伤呢!

黄雁如的办公室给我的印象是,沉郁与灰色为主题,毫无彩色的氛围,一排排的书籍,混合着各种各样的题材,例如侦探类型加历史类似的结合,听起来很荒谬,但确实存在。在我撰写验尸报告的时光里,突然接到她的来电邀请,她说收到一份很有趣的礼物,还说我会非常的感兴趣,让我来一趟她的办公室,与我一起见证这一份礼物的伟大之处。

现在,她就盯着电脑的屏幕,右手托着下颚,左手在操控着鼠标,看手势似乎是在调试进度条。

我走了过去,她不用抬起头就知道是我。

“你来了?”

“我来了,但对白不用那么老土,谢谢。”

“你以为在拍电影?”

“但你在看电影。”

“这是凶手寄给我的礼物,我很期待地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凶手?”我重复地念叨着。

她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说:有人寄了一个快递给我,我拆开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录像带,这是透过电子监控设备所拍下来的带子。我立刻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时间查了寄快递的来源,结果一无所获。然后我就研究了录影带里的内容。

“这很好,结果如何?”

“哎,你自己看吧,我都没眼看了。”

只见她将进度条从最尾端拉到最开始的地方,数字在迅速地倒退,画面一下子发生了变化。

录像带中拍摄的背景没有变,还是之前那里,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在镜头中多了一个穿着西装,背对着我们的背影,看他坐的姿势应该是一名男人,镜头切换至牢笼里的女人,我们看不到她的脸,但很清楚地看到她在死命地挣扎,动作与之前的一样,不断地滋扰附近的存在物品,披头散发,行为看起来很异常。普通人被困在这么一个地方,早就疯了。

画面中渐渐地出现了声音。

“看到了吗?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开始发疯了!一个女人无缘无故被困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被铁笼囚禁着,那种绝望的感觉可不好受,你们应该很能体会到她那种窒息的恐惧,毕竟你们的高级法医也曾经被囚禁在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闻的幽禁空间,他很清楚那种绝望的感觉,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的那种感受……她快要支撑不住了……只有你们才能救她……求你们了……她需要挽救,我需要救赎……请阻止我……不然只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彼此消失在黑夜,无法遇见光明。“

录制的片段瞬间黑屏,声音全然消失。

她若无其事地关闭播放视频的窗口,从电脑里拿出了录影带,潇洒地抛在桌面上,问我:你怎么看?

他知道我曾经被单独囚禁的过去经历,命悬一线。他对特案组的每一个人的经历都了如指掌,我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些消息是从哪些途径得知的,就算我被囚禁的经历被记载在个人的档案里,可是我喜欢《首席女法医》档案里可没有明确的记载,这个人一定生活在我们的圈子附近,很熟悉我们的日常习惯,但我们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从他说话的口吻来分析,他似乎很不愿意伤害其他人,但又迫于无奈,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不断地残害身边的生命,似乎令他停止犯罪的唯一方法是救出苏音,从刚才的片段里,我们不难看出,苏音的生命迹象已经越来越虚弱,一个人在断水断食物的情况下,活不过三天,他一直在阻止苏音死去,说明他对苏音有很深厚的感情,他舍不得她死去,但又不愿意释放她,让她重获自由。还有,我们听到的声音很明显是透过电脑的重组合成技术研制出来的声波,一般人类可发不出那样的声音,前半段是高音,中间的部分带有小朋友的声线,到了最后又演变成尖锐的噪音,一段声音有着三四种变化,他一直在变换着频率,以变声器迷惑我们,很显然是不希望我们认出他的声音。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救赎,他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是一种很严重的错误,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他需要我们的打救,也需要挽救苏音!”

她若有所思地说:他只是困住苏音,并没有伤害他,反而在他的字里行间,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他还会再伤害其他无辜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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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害者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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