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心境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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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已经离开有两个月之久,自他走后,我带着润儿来到东丹新的都城,继续执掌朝政,光明正大,理所当然,个别人纵使再有闲言碎语,却也再无兴不起风浪,耶律德光的态度他们都已看到,述律皇后的放任自流他们也都明了,再说我本就不是耶律家的贵族,即没兵权也没家族撑腰,所以不可能背叛朝廷,又过一段时间,流言也就销声匿迹了,反而东丹百姓都对我更加尊敬起来,我一个现代人当然不会用残暴的政法施于民,于是,我颁布了许多消除阶级的律法,鼓励农耕,建立了中央集权制度,一年过去以后,东丹国被我治理地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生机勃勃地景象。
只是我每天伤神劳累,有时长夜漫漫,睡眠却浅,不知少主在中原过得还好?只开始他刚到了大唐时来过两三封信,信中说他在中原一切很好,跟唐主见了面,唐主很是赏识他,两人谈着来,经常在一起切磋诗词歌赋,唐主赐他“座上宾”,还有我们以前那些摩尼教的人都很好,他们经常见面,相处地很好,让我放心,一切安好。再后来音信越来越少,只只字片语,不知现在可好,身体好写了没有,我幸好还有润儿陪在我身边,自打我回东丹以后,耶律德光又命云露跟着我来,照顾我和润儿,还有个说话的人,不至于那么寂寞。
耶律德光一个月能来两三回,每次都呆三五天,毕竟他现在是一国之君,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不能总是呆在我这儿,他在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令我留恋不已,我现在住的这座宫殿是耶律德光迁都时新建成的,宫殿不大,却造价不菲,全是用珍贵的金丝楠木建造而成,这种树木极其珍贵,是皇家专用木材,民间有有一根楠木一条命的说法,《红楼梦》中秦可卿的楠木棺材,有“一千两银子只怕无处买”的记述。
记得我初见这精美宫殿时的震撼,周围飘来似有若无的楠木香气让我一时的窒息,他真的如此用心对我,肯花这么大工夫,用料的收集,工匠们的精雕细酌,我心里顿时被感动的情愫包围着,“谢谢你。”我转头低低开口。
“没什么,你喜欢就好。”他淡淡地回了句,并无邀功之意,他这人就是这样,做事从不表功,不管他曾作过多大的努力,在他心里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我喜欢就好。
是的,我很喜欢。
日子还是这般过着,我执政东丹国,一切蒸蒸日上,耶律德光更不了得,在他统治下的契丹现在国力大增,版图扩大,不断地南征,已将契丹的南边境扩到了幽云十六州一带,契丹境内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强,耶律德光并没有辜负述律皇后和大家所有人的期望,契丹已然成为北方草原的霸主。
皇城的一切事务已走上正轨,他来我这儿的时候越发地勤,只要他不亲自率兵出征,他都会来,小半天的路程对他来说就当晨练了,反正我这里的奴婢侍卫早已换成他的亲信,再也没人会私下里说什么,“你常常来这里,你的皇后、皇妃、宫人不会对你有微词?”我笑着打趣他道。
“敢,”他眸子一挑,轻吐出一个字,却响响地落在地上,说过后又瞅了瞅我,突而弯起了嘴角,笑眯眯道,“是不是你心里酸溜溜的,吃味了吧?”
我瞪他一眼,“我哪儿敢呢,我每天拿着号码牌盼着你在闲暇之余能来看我一眼,我就百感交集,感激涕零了。”
“你……”明知我是故意逗他,不过他总是有办法惩罚我,板起脸来,等我大叫不妙的时候,已为时过晚,健壮的双臂已困住我,天啊,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我吧,作为一国之君,他胸襟宽广,可对我却肚量较小得可怜,没办法,我算是被他吃定了。
“什么号码牌,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一。”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他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我闭着着眼未动,心里却早已砰[澎湃起来,欲罢不能。此时,我的心情很卑微,甚至是隐约有些害怕,不知我还能安享他的宠爱多久,我心里总有些不详的预感,但愿只是我的错觉。
他对润儿很是喜欢,教他各式各样的武艺,给他请了最好的先生教他读书,润儿自己也争气,每每他来的时候,总是能把他上次布置的东西完整地展示给他,他总是对润儿赞叹不已,十分满意,我见了这般光景也十分高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在这里了,润儿也可以放心地交给他了。
两年的时光说长也长,说短也不短,看着润儿一天天长大,方才顿悟自己正一天天老去,虽年不过三十,但在这年代已经算是中年人了,他还像以前一样宠我,让着我,把我当小孩子般哄着,他来时,我们玩闹聊天,一家人其乐融融,他走了,我牵肠挂肚,思念倍增,心里更加不安,这些天我总是作同样的梦,那老胡子老头和那僧人交替出现在我梦境里,他们都要带我回去,那样的真实,似身临其境,常常在半夜惊醒,大汗淋漓,醒来之后便久久不能入睡,惊恐不已,有几次,正好耶律德光陪在我身边,大叫着醒来时,他也惊醒,紧张地问我是不是作噩梦了,我点头,他便紧紧抱着我,哄着我再次入睡,又有些自责说是应该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可没有他,我只能独自抱着被子枯坐到天亮……
公元932年,耶律德光亲自出征了,这次是应大唐石敬瑭的请求,要求其出兵援他,并答应事后将幽云十六州割给契丹作为报酬,面对这么诱人的条件,契丹当然不会放弃,这时的大唐朝廷很是混乱,石敬瑭趁虚而入,要自立为王,请求契丹的援助,更可笑的是,石敬瑭在上表书中称愿拜耶律德光为父皇帝,他比耶律德光大二十多岁,四十多岁的人拜三十岁的人为父,真是为了权力,连尊严都抛之脑后了,悲哀。我曾和母乙一起征讨大梁时,见过这人一面,起来他的嘴脸,我就恶心,耶律德光怎么有认他当儿子呢,等他出征回来,我要批评他一下,这么没品,认这么个人。
日子百无聊赖地过着,早上起来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在批复奏章的时候,小丫头给我研墨,那砚台竟无缘无故碎了,吓得小丫头慌忙跪地求饶,我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了,自己却坐在榻上发起呆来,怎么回事,似有不详的事情要发生,要说是耶律德光吧,应该不会,因为史书上记载着他这次大获全胜,肯定不会有危险,少主和大师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润儿每天活蹦乱跳地我面前,更了不可能是他有问题,这会是什么征兆?
忐忑不安地过完一天,还算相安无事,只是润儿玩耍的时候小心将手给划破了,御医给包扎好也就没事了,我心里稍安些,但晚上的睡眠很浅很浅,总感觉黑暗中有只眼睛在盯着我,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一夜时间在辗转中度过。
今日无事,早早下了朝,在寝宫里猫着,昨晚严重睡眠不足,这会儿感觉头有锅盖那么大,嗡嗡直响,困乏极了,可不大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我有些不耐烦,睁眼见是云露,才没发作,“有什么事?”我问。
“郡主,外面有个人要见您,我回复他说您不舒服不便见人,但他怎么也不走,非得要见您,奴婢赶也赶不走他,于是就……”云露见我脸色不悦,十分小心谨慎地回道。
“何人如此大胆!”终于发怒,提高噪音问道。
“回郡主,奴婢也不知他是什么人,是个僧人,说一定要见您。”云露吓了一跳,小声地回道。
僧人,我心里咯噔一下,倏地坐起来,是他,是他来了,他们终于回了,要带我走,一定是的,我顿时浑身哆嗦,害怕起来,云露见我异样,“郡主,您怎么了,如不想见他,我再派人把他哄走得了。”
“不,不用,我去见他。”我颓然地摆摆手道,该来的总会来,他已来到这里,怎么会轻而就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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