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梅园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我这样不好看?”说着母后想伸手去摘头上的梅枝,手还未碰到梅花反倒是被父皇一把抓住手牢牢地握在手里。
“没有,我的窈窈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不像我人老色衰一点都看不住我的大美人窈窈。”父皇含笑看向母后,话里揶揄意味难掩。
闻言母后瞪了父皇一样轻哼一声,“你这人什么时候也这么喜欢贫嘴?”
“明明就是你说我没有以前好看了!我又不跟你一样是天上仙女下凡,哪里能够一直容貌不变呢?不过等我老了以后,你会不会不要我了?”父皇不敢示弱地回问母后眼中满是笑意,“唉,难怪古人说以色侍君难以长久。”
话落耳际母后勾了勾唇角。旁人只觉得帝后十分恩爱,可是我知道这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后宫中除了母后再无其他妃嫔,父皇所有的爱都在母后一人身上。
在这偌大的后宫中只有一个皇后无论在那朝那代看来都有些不合情理,但是我听宫人说在父皇继位的那一天就下旨废除了三宫六院这一制度只留一位皇后作为正妻。此旨意一下许多朝臣都提出了反对觉得父皇此举是在助长外戚势力,包括母后也对此有异议。不过母后也没拗过父皇,默默接受了后宫只有她一人的事实。
但是母后并没有恃宠而骄,反倒是尽心尽力地和父皇一同处理朝政。朝中大臣都是见识过母后手段的,也知道母后出身名门为名师所教,毕生所学皆是为了辅佐帝王。诸如牝鸡司晨这样的话无论明里还是暗里他们都不敢出言指责母后,只当做母后也是同他们一样一心为国的臣子。
后宫中的事情虽然不需要母后超心但是也有些不安分的宫女想要承宠。青鸾姑姑同她说过一桩旧闻,以前父皇宫中有个宫女趁着母后不在的时候意图在父皇醉酒之际爬上父皇龙床借机承宠,父皇喝得醉醺醺的以为是母后回来了。刚刚碰上那宫女肩膀的时候就听见了朱雀姑姑的呼喊声,父皇吓得一个激灵睁开眼的时候看见母后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而床榻上躺着衣衫不整的宫女。
见到此情景父皇大吃一惊,连忙让人把那个犯上的宫女拖下去关押起来。自己则光脚去追母后。那个时候母后已经走到外殿门口,默不作声地看着面前的父皇。一见母后这个样子父皇忍不住心慌意乱急忙上去抱住母后,跟母后解释并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我知道。只是你一个皇帝光着脚和我站在殿门口,你不怕御史台那边说你为美所惑我还怕他们说我魅惑君王呢。”母后冷着一张脸瞪着父皇道。
闻言父皇大笑几声后将母后打横抱起往一旁的内殿走去,将母后放在榻上自己也挤了上去。吩咐朱雀姑姑去安排人把床榻上的被褥都换一套新的。至于那个试图承宠的宫女没人知道她的下落当然父皇也不会去过往,全部交给了母后一个人处理。
等我从回忆中走出来的时候,父皇扶着母后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而我们还是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谁不敢上前打扰他们,母后整个人都靠在父皇身上而父皇则牢牢握着母后的手似乎是生怕母后跌倒一样。
等父皇和母后一走到凉亭中,我身后那些捧着暖炉炭盆围障的内侍连忙走了过来将一应物件都摆放好方才离去。
“你这又是何必呢?”母后倚在父皇怀里看着眼前的暖炉温声道。
“知道你怕冷,我怕你冷。”父皇看着母后伸手指了指眼前的为白雪包裹的池塘语气里含了笑意,“我记得第一回看到里就是在这个地方。”
话落耳际母后回头去看父皇摇了摇头,“你记错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明明是在弘文馆里,我和祖父一块来得。你没记住该打。”
“嗯?那是我记错了,那你想打我就打我吧。”父皇目光温和地看着母后,眼睛有些发问。
“大冷天的打你做什么?罚你啊给我画一幅画好不好,别说你不会画。在晋王府的时候我可是见过你画的我,只不过嘛我觉得你画得不好,没把我的美貌画出来。所以你现在给我重新画一幅画好不好?”母后拉着父皇的手,目光灼灼地道了一句。
“只要你喜欢,为你画几幅都可以。走我带你回宫去画,这里冷。”
话音一落父皇抱起母后,在燕公公高呼的起驾声中返回立政殿。这一路上母后没再说过一句话,目光流连在父皇身上似乎是想要将父皇的模样努力记下来。
立政殿内依旧暖洋洋的,父皇抱着母后一路走到窗边的软榻上替母后盖上锦被。随侍的燕公公命人搬来矮几还有宣纸彩墨画笔等一应物品。
“你想要我怎么画你?”父皇小声询问母后。
“就画这样的我。算了你等等我想想,我还是先换一件衣服,换件好看的。”母后扶着朱雀姑姑的手从榻上支起身子温声道:“朱雀,你去把我那身裙角绣蔷薇的襦裙拿过来。”
闻言父皇遣散了伺候的人,唯独留下朱雀、青鸾姑姑还有我。
等母后换上那身襦裙的时候花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看着面前明艳端庄的母后,父皇忍不住笑了起来。
父皇站在不远看着镜中的母后唇角微微勾起,“我记得你第一次来府上见我的时候就穿得这条裙子。窈窈,你每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都让我无比惊艳。”
“谁让生得好看呢?好了,你快画再不画我可要恼了。”母后笑睨了父皇一眼语气柔和。
母后神态温和地坐在软榻上含笑望向面前的父皇,虽然没有言语但是我还是能感受到了母后眼中透出的依依不舍。
在父皇画到一半的时候母后突然以袖掩唇剧烈地咳嗽起来,尽管母后已经尽量用手死死挡着唇角可是我依旧看到了顺着指缝溢出来的血渍,格外的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