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藏龙卧虎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首满江红引动开篇:
自宋太祖皇帝赵匡胤皇袍加身立国之后,恐有武臣乱权,杯酒释兵权以文臣控武,结束五代十国天下得以大安,为赵氏江山长久将神兵玄铁蟠龙金棍化开,分为四件宝物留传后世。
一为蟠龙天子剑,天子身边内侍无数安全自然无虞,此剑是皇帝配剑,几代帝王又好文墨,所以从未有人见过,更不知其形貌亦不知还能否堪用?
二为瓦面金锏,设贤王总理军中要务,锏柄刻有一忠字赐予其弟赵匡义,上管君王不清下管百官不忠,其权力上殿不拜君下殿不辞驾,可调度天下兵马有高于虎符临机专断之权。太宗继位,念及兄之胸襟将金锏转赐其侄,八王赵德芳。九为至尊八者为大也,八王爷由此得名,并专设一宫殿南清宫专理军机,其颇有叔侄共治天下之意。
三为免死金牌,四为一柄无锋仁字剑,但也神龙见首不见尾,无人亲见只有巷间传闻,二物世袭罔替,都赠予了陈桥让位周世宗柴氏子孙,这也是太祖仁慈,保其骨血周全吧!
这是靖康二年正月十五,此时汴京再不复昔年佳节盛景,雪虽然在下可已非原有祥瑞之气,倒压得整座京城死气沉沉!
宋钦宗,身体微胖正值壮年却已两鬓侵霜,端坐八宝金銮殿九龙口,如坐针毡!望着殿外飞雪心中甚是悲凉,不觉间紧了紧罩在龙袍外的大氅,两行清泪流至嘴角边。
至从上次京城被围父皇匆匆传位,这一年来也想励精图治,怎奈满目疮痍,还要支付高昂赔款,民已不堪加赋,没得到一丝休养生息这金兵二次又来,而且这次竟攻破了京城,文武百官人心惶惶,九弟康王去谈判可未闻半点音讯,恐怕逃了!唉……
京城已被金军攻破月余,勤王之师至今未到,无奈听从张帮昌之言乞和……献上了降书,希望赔些金银能够躲过这次大难,亡国君主性命堪忧更谈不上尊严,唉!未来行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啦!
钦宗赵桓正呆愣愣神思不属,一阵人声嘈杂,喝斥声及门官慌张的唱名声传入耳中:“金军右路先锋,完颜宗翰求见……”
凝神看,一队金兵护拥一位身材魁梧金人走进大殿,此人三十多岁样子,浓眉虎目体态若熊一副短髯顾盼生威,头戴白狐裘帽身穿胡服外罩大氅,腰扎巴掌宽皮带上嵌各色宝石,足蹬胡靴大踏步向御阶而来,口中道:“哈哈……大宋天子不好见嘛,还要本将军亲请!”
钦宗慌忙站起,手扶龙案双腿微微打颤:“完颜将军说得哪里话,有事派人知会一声也就是了,怎能劳动您的大驾,小王承受不起呀!”
嘴上说着客气谦卑的话,但未下令让护殿武士及身旁内廷侍卫退后,在尖锐嗓子喊出的:“护驾!”声后,众武士结阵将来人及金兵,都拦在金銮御座阶前不得上前,几名内侍太监护在钦宗左右。
“久闻大宋皇帝,玄龙卫武功了得,不知我大金圣灵卫能否接下呢?小的们,试试你们身手吧!”完颜宗翰手一挥,身边二百侍卫皆是半披胡裘身材彪悍,亮兵刃就要上前。
阴恻恻沙哑的声音传来:“哼!小小金将也敢在官家面前放肆,你想找死吗?那某家就送你一程!”随着声音,一道如烟身影出现在完颜宗翰身边,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咽喉。
“曹公公不可,万万不可呀!此人是金军大帅西路先锋,不可伤他……一旦他有损,恐又激怒金军,我大宋危矣!”赵桓急火火叫道。
众金兵都转过身,望着眼前,一位青色布衣单衫面白无须干瘦老者,看不出具体年龄,中等身高灰白稀疏发髻用一根木杈简单挽着,虽满脸皱纹可眼神似刀冰冷,如鹰隼凶戾扫视一圈,鸡爪似的手缓缓松开,两片薄唇开合:“是,官家(内宫对皇帝称呼),老奴这就退下,但要想对您不利,他也想想自家小命!”说着人影一淡没了踪迹。
完颜宗翰失去威胁四处张望,可再不见其人,他微微凝目轻咳一声:“咳,宋朝皇帝,宫廷内果然藏龙卧虎,本将军领教了,好,既这样我就不麻烦了,直接说啦,大帅知道这个年你们都没过好,特意备下酒宴邀请二帝今晚赏灯,到时请移驾城外十里亭,如有怠慢误时……可别怪我大军直捣宫闱来请,话我带到,你思量着办!”
看金军耀武扬威而去,钦宗哀叹:“唉,这哪里是请人赴宴,这是……这是要绑架我父子啊!曹公公,父皇那里可否安泰?你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曹勋在一角落暗处转出,躬身道:“启禀官家,大家(内宫内对徽宗专称)那里一切安好,正与公子爷叙话,老奴奉命来请官家移驾龙德殿,大家他老人家正等您!”
“曹信,吩咐下去,摆驾龙德宫!曹公公你先去吧,回禀父皇朕随后便到。”钦宗吩咐完身边总领太监,然后客气的对曹勋说并没多问。
曹勋说是龙德殿,钦宗却说龙德宫,二者虽说是指一个地方,但宫却比殿要大好多,一般宫是指由几座殿的建筑群形成,但殿一般指只一所高大建筑,徽宗所居恰在二者间,只是配殿小、主殿大而已,其实就是缩小版一宫。
龙德宫殿内,宋徽宗赵佶也不复当年仙风道骨,头发虽梳理整齐,盘龙发髻上碧龙簪斜插,但多半已斑白,额头皱纹增多颧骨凸显双腮塌陷,双眼下眼袋下垂,上唇及两腮下腭胡须修剪有形,但尽皆灰暗花白,身着杏黄暗龙袍腰缠玉带,身上披着银白狐裘,高坐御书案龙椅之上难掩颓废老迈。
在他御案前站着一小童,清秀俊朗一袭锦裘包裹着小小身体,小孩六七岁年纪,唇红齿白可略显瘦弱,扬着小脸,黑漆漆一对大眼盯着徽宗问:“我真的要叫您皇爷爷吗?那个没胡子爷爷为什么只带我来,我来这儿又能干什么呢?那我爹娘怎么不让来,他们想我怎么办?我可以回家看他们吗?您不会杀了我们吧,我们都是好人……没做过坏事,爹说让我听您的话,爹娘就会没事儿,是这样的吗?”
徽宗听着孩子的一串问题,清了清干涩的嗓子,摇头一叹:“唉,你太小,有些事你是不会明白的,但是你爹说的话是对的,只要你听话、懂事,一切都会没事,一切都会好的,从今天起你叫赵昚(shèn),就是谨慎的意思,你记住了吗?”
小孩虽有些不懂可还是点了点头,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大家,老奴已经办得了差事,官家随后便到,只是……”
“只是什么,是这次事情吗?这些金狗丢给他们些骨头就好,难道他们还能吞下我赵氏江山不成?赔些钱财最多割几座城池,将来一切妥当再打回来就是!”徽宗有些气急败坏的说。
“是、是大家,请您息怒,保住龙体为要,是老奴多嘴啦!”曹勋从阴影处转出身子躬下身忙说。
“哼!说,到底他们要了多少金银?还是几州几县?你说吧!”徽宗稳了稳情绪问。
曹勋躬着的身子更低,小声说:“回大家的话,他们……他们没开出条件,只是那金军大帅,要请二位皇帝去城外赴宴赏灯,这恐怕……”
“什么?这、这这是要强掳我二人做质啊,这还了得……朕不去……朕说什么也不去……”徽宗的咆哮响彻整个龙德宫,可却又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