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洛恩的家里很安静，因为除他之外，没有别人，而那个很像米娅的塑像，又不像米娅一样会开口说话。

不对自己说话，那两片线条完美的唇，现在正忙着啜饮着走私来的浓醇烈酒。

无语面对那个简直是米娅翻版的雕像，洛恩的心裂成一百八十块，从来不晓得人的心也可以碎裂成这样，只是不知道在碎过之后，拿针线是否缝补得起来。

没良心的臭婆娘！居然狠下心来跟他说这么绝情的话，她伟大，宁愿把他双手奉献给她姐姐，他要是够糊涂，就真的拿出十八般武艺去骗言碧，而这是否就是米娅真心想要的结果？

唉，他哪还来力气去骗言碧，不过只是说来气气米娅罢了。

没心没肠的米娅，就这样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独自去受感情的磨难，他这辈子头一次被爱俘虏，甘心拿出真情真心来，人家却还不希罕，像垃圾一样随手丢回来——唉，怎一个惨字了得。

罢了！天下女人不只米娅一个，何必为了一滴水放弃一片海洋！洛恩倏地起身，翻出他的寻芳簿。把旧情人一个个都找来，最好一次找十个，燕瘦环肥，清纯的、艳丽的，让自己彻底对那小妖女死心。

正准备付诸行动，那支老式的电话却响了。

任务的电话，洛恩下意识拿起了话筒。

「我是玛琳。」又是那个老巫婆的声音。

「我有事要委托。」

委托？洛恩苦笑了下，别说他现在半醉，就算不醉，只怕也没什么能力去接Case，生平第一回有钱不想赚。

「什么任务？」

玛琳呆了一呆，「你不是从来不先问任务的？」

「少啰唆，你爱说不说？」洛恩现在是酒气冲天，还好隔着电话玛琳闻不到，否则哪敢交任务给他。

玛琳不晓得洛恩发什么火，赶忙说：「据报Ｍ博士最近在进行高级研究计划，我要你去把Ｍ博士抓来给我。」

「就这样？」

「还有，听说他找了个国安局的人来当保镖。」玛琳补充道：「是个女的，好像叫作蔷薇……」

蔷薇不就是米娅！他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米娅，但是最不想见的也是米娅，自己都为情挣扎不出个所以然来了，还要他去跟米娅为敌？不干！

「不接了。」他闷声回答。

「不接？」玛琳大吃一惊，「你不是一向什么Case都接的？」

「不接就是不接，你听不懂吗？」洛恩对着话筒没好气地大吼！要他去见米娅他都得考虑了，更何况要他去跟米娅为敌？没得商量。

「好好……不接就算……」玛琳的话还没说完，洛恩那边早挂了电话。

另一边的玛琳自顾自的喊了起来，「什么嘛！跩得二五八万似的。哼！当我非找你不可吗？」

玛琳负气地开始翻寻她的垃圾邮件，记得她曾经收过一张广告。

「啊！找到了，万能委托公司……」

「老大，老大！好消息，有生意上门了。」范柯的师爷，兴高采烈地冲进他的办公室。

在范柯的大本营，他的状况与洛恩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范柯虽然没抱着酒瓶猛亲，不过那毫无生气的脸，活像三夜没睡，可以摆到动物园去当熊猫了。

「什么生意？」他病恹恹地抬起头，懒懒地开口。

「是个巫婆，她人就在外面。」师爷颇为高兴，「听说先前找过鹰，鹰不接这笔生意，如果我们完成这个任务，岂不表示我们比鹰强！」

范柯这才提起了一点点兴趣，懒懒地挥挥手。

「你去叫她进来吧！」

「是！」师爷狗腿地敬了个礼，跳出门去。半晌，穿着一袭蓝紫袍的玛琳出现在门口。

「你就是负责人？」玛琳上上下下打量着范柯，这家伙是高高壮壮一身肌肉没错，可是那副委靡不振的样子，实在很像是缺乏睡眠又缺乏食物的病狮子，委托这样的人行吗？

玛琳的语气跟脸色不由得带了点怀疑。

「怎样？就是我，不爽啊！」

咦？火气倒是满大的，这样子看来，似乎还可以试一试。

玛琳递出了钞票跟碟片，言辞也缓和了些。

「我有一件Case，希望你们帮忙，这是任务的内容。」

范柯不太在意地把碟片往机器中一放，荧幕上出现Ｍ博士的照片与资料，还有他住家的状况，接下来……

咦，那不是米娅吗？范柯吓得惊跳起来。

「这是啥」

「她是Ｍ博士请的私人保镖。」玛琳耐心地解释。

「不接、不接！」范柯想也不想，立刻把碟片抽出来，像丢炸弹那样往玛琳身上丢回去。叫他去扯他心上人的后腿他才不会自找麻烦呢！

「你们搞什么呀！」玛琳眉头纠结，怨怨地道：「那女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妖怪？怎么一看见是她，都没人敢接了！」

三头六臂的妖怪？竟敢说他的心上人是三头六臂的妖怪！

范柯倏地从座椅上跳起来，咬牙切齿地瞪着玛琳。

「你要是再敢污蔑她一句，我就把你从窗口丢出去。」

什么态度嘛！玛琳气得掉头就想走，怎么搞的，一天找了两个委托人都是同一个怪样。

「啊，有话好说，你先坐一下嘛！」师爷紧张地立刻把玛琳请回来，安抚着她，接着又凑在范柯身边咬耳朵：「老大，这个顾客不能再得罪了，我们最近生意不好呀！」

范柯暴躁地大拍桌子，「这种任务你说怎么能接？你们谁要是敢擅自作主接了，我立刻宰了他！」

师爷其实是用心良苦，「老大，事情可以解决的嘛，我们只是要去抓Ｍ博士，又不是要去宰米娅，大不了兄弟们都戴上面具，万一跟米娅正面碰上了，吩咐大家只能挨打不准还手，反正只要想尽办法把Ｍ博士带回来，不就可以把这个Case解决了。」

范柯虽然还是很疑惑，但是无疑地，他已经有那么点被说动。

「这样好吗？」他斜眼看着师爷。

「老大，可以赚到钱，又不会惹到米娅，这还有什么不好的呢？」师爷努力又推一把。

「真的不会有问题？」范柯还是不大放心。

「不会！」师爷拍胸脯保证。

「好吧！」范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谁教他有兄弟要养；现实问题最大，除了爱情之外，他还是很讲义气的。

「这个玛琳巫婆……啊不，是玛琳巫师。」师爷堆起一脸笑，「这个案子，我们决定接了。」

「你们到底行不行啊！」这下换成玛琳不放心了。

「行，行，你放心！信誉保证！我们的服务，绝对是这行之中一流的。」师爷立刻搬出广告传单上的广告词，开始对玛琳洗脑。

「米娅、米娅，你在发什么呆？」半躺在病床上的言碧，摇摇身边眼神呆滞的米娅。

「嗄？什么？」米娅像被招魂刚把魂牵回来似的。

「我说，你呆呆的在想什么？」言碧微笑道。

米娅也笑着反问回去，「那在我发呆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呢？」

「我……」言碧毕竟脸薄皮嫩，一下子脸红到耳根。

唉，姐妹两个，想的事都是同一件，都是同一个男人。

悲哀啊！米娅叹了一口气，这些天来，她经常无端便陷入沉思之中，然后洛恩那俊朗的身影，便会自动地出现在她眼前晃荡。

每天早上起床，米娅面对着镜中自己的人影，觉得自己愈来愈不美丽了，因为那双灵黠的眼眸现在是一片灰蒙蒙的黯淡；往日水水嫩嫩的肌肤，现在也失了神色。

没想到初尝恋爱的滋味，便顺便奉送她爱情的苦涩与磨难，她的心好像一下子掉了，但是掉到哪里去了呢？

看着言碧，米娅又好像看见另一个自己，只是言碧是单恋，单恋的苦又是另一种吧！不过一样是苦。苦情姐妹花啊……

「姐。」米娅安慰地拍拍言碧的手掌，「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把洛恩带来给你的。」直到现在，她仍为了言碧着想。

「我说过了，靠缘分吧！如果无缘，你也不必强求。」言碧柔婉地对妹妹挤出一个微笑。

米娅又喟叹了一声，还是拍着言碧的手，「你早点休息吧！我还得去Ｍ博士家当保镖，明天早上再来看你。」

「可不要累坏了。」言碧忧心地道：「你这样每天晚上都到Ｍ博士家去保护他，白天又不见你睡觉，睡眠哪里够？」

米娅笑了笑，「去Ｍ博士家也没做什么，还不是一样睡觉，只是换个地方睡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我也睡不着……」

最后那句话说得极轻极轻，而且有些后悔，她很不想让言碧有多心的机会。

「我先走了。」米娅快速地替言碧盖好毯子，上工去了。

「啊——」洛恩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倏然睁开眼睛，竟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身大汗。妈的！只是小眯一下也能做恶梦。

自从接了玛琳的电话后，洛恩的每一分、每一秒无不过得惊心胆战，只要小小的一点风吹草动，就可以把他惊动地跳起来。

洛恩不是笨蛋，他知道自己虽然拒绝了玛琳，可是玛琳还能去找别人，万能委托人这个圈子里什么样的人都有，缺乏职业道德，心狠手辣的也大有人在，谁晓得玛琳会去找哪只阿猫阿狗。

洛恩帅气的浓眉忽拧忽放，那张俊脸现在一点都不帅了，可他也完全懒得理会，心里只是不断地担忧着米娅的安全。

万一像刚才恶梦中的状况……

洛恩狠狠敲了敲自己的头。洛恩啊洛恩，人家又不在乎你，你是平常对人家下蛊下得太多，这会儿反被人下了是不？米娅啊米娅，你到底是对我下了什么魔法，把我迷得如此为你牵肠挂肚、心绪全无？赶快给我解药吧！

坐在书桌前的洛恩，双手无意识地转着桌上玛琳送他的那个水晶球，脑子里几近自虐地不停反覆挣扎着。

忽然之间，他手上的水晶球，显现出景象。

洛恩惊讶而好奇地凑上去看，令他骇然的是，水晶球里出现的竟是他朝思暮想的米娅！

洛恩脑子里霎时掠过玛琳曾经说过的话——

它只看得见与你有关的事，以及与你相关的人，比如说……情人。

那时他还当她在说笑话，没想到这水晶球还真的灵验，竟然真的知晓他心系于她。

水晶球中的米娅，在一间大屋子里，倚着窗，眉头深锁，是他从没见过的柔弱模样。

她也在为情而苦吗？

洛恩的心揪疼着，被深深撼动了。无法形容那震撼的程度，一时之间，他所有的傲气全化成了绕指柔，去他妈的自尊！他现在只想恢复她以往的笑容，他想听见她朗朗的笑声，甚至是顶撞他的言语……

然而眼前的米娅，如此孱弱而消沉的样子，怎么能抵抗得了那即将来临而未知的风暴。不行！他非得保护她不可！

洛恩没再细想，随手捞起他出任务的装备，立刻奔出了门。

Ｍ博士家的门铃响起，米娅在屋中按下对讲机：「找谁呀？」

「请问Ｍ博士在不在？」来人很客气地回答。

「他不在耶。」米娅回答得很顺，唱歌似的。

「是吗？那就算了。」来人很快便打了退堂鼓，消失在荧幕上。

这厢的米娅关掉对讲机，唇边却漾起了一个笑，刚刚那人，一看就知道脸上戴了面具。那种劣质品也敢拿出来招摇撞骗，应该去跟洛恩借几个嘛！他的都是高级货。

米娅毫不在意地一步步踏上楼梯，回到二楼。

Ｍ博士的这间屋子是栋高级的别墅，共有两层，而且前有花园，后有游泳池，享受得紧哩！在璨都，这必须是很有身分地位的人才能……

米娅想着想着，刹那之间，屋里所有的灯居然都熄了。

米娅警觉地掏出枪，本能地缩在墙边，安静不动，藉着窗外的一点微光，辨识目前的状况。

屋内似乎潜进了人，听那纷乱的声音，不是很厉害的高手，然而人数不少，而且行动无阻。该死！他们一定都戴了夜视装备，她的夜视装备放在家里。不公平！应该先让她回家拿才对嘛！

米娅正苦于敌众我寡，不知该从何突围，忽然之间，一只手掌从米娅背后伸出来捂住了她的嘴。米娅反射动作的手肘迅速用力往后用力一撞，当下立刻有人发出低低的闷哼声。

那声音……米娅惊惶地回过身一看，是洛恩！

无辜的洛恩，尾随那些「假面客」一起进来，原本是想助米娅一臂之力，没想到四周一片漆黑，敌我难分，他敢打赌米娅手上一定握着一把枪，随时准备射破别人的脑袋，他这么贸然一闯，万一米娅送他一枪，他岂不是冤枉死了。

所以他偷偷摸到米娅身后，岂知才刚蒙住她的嘴还没来得及开口，米娅却动作这么快，也不先问问是谁，手肘就撞了过来。

「你还好吧？」米娅压低嗓子，急问。

洛恩只是闷哼一声。臭丫头，想谋杀亲夫吗？

「谁教你不开口，光蒙我的嘴。」米娅又是抱怨又是好笑。

「如果不先蒙你的嘴，万一你惊吓喊出声来，我们不就成了人家的练习靶」洛恩没好气的说。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两人立刻静默下来，不约而同地闪进隐避角落躲藏。来人则由走廊这头晃到那头，似乎在搜索着什么，一直到所有的脚步声远离，两人才敢恢复交谈。

「你不是跟他们一伙的？」米娅碰碰他，轻声问。

「我才没那么堕落。」洛恩嗤之以鼻。

「那你来做什么？」米娅睁大眼睛等下文。

「我来……」洛恩顿住了，一下子也说不出口。

米娅却猜到了他的想法，呆呆怔怔地问：「你……担心我？」

黑暗中，看不见米娅惊喜而感动的神情，也看不见洛恩不愿妥协却抑不住温柔担忧的矛盾，可是目前紧急的情势不但不容许他们多作讨论，似乎也不留时间让他们俩尴尬。

洛恩只是伸出手，握住了米娅的柔荑。米娅也难得柔顺地任他握着，只觉一般温暖而让人放心的感觉，从他手中隐隐传来。

「他们肯定是来找Ｍ博士的，他人呢？」洛恩悄声在米娅耳边说。

米娅差点笑出来。

「他这几天根本不住在这里啊，一群笨蛋！我来替他看家只是个幌子，他在别的实验室里。」

「你的胆子也够大了。」洛恩不由得责备他，「万一他们找不到博士，火大把你宰了怎么办？」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嘛！」米娅嘟起了嘴，不过洛恩看不见。

「怎么可能一点危险都没有呢？」

奇怪的是，米娅还真的一点危险也没有，那帮人在确定找不到Ｍ博士之后，便从容的收队了。

屋里的灯光闪了闪，再度大放光明，米娅和洛恩对望一眼，似乎从对方眼中看见一大堆问号。

哪来这么好心的敌人？这世界上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恢复供电后，米娅安排在屋子四周的窃听器也发生了作用，两人像听收音机似的在接收器前听那些人的对话。

「怎么办？Ｍ博士不在这啊！」

「打电话回去报告老大！」

「老大，找不到Ｍ博士！」那人停了一会儿又说：「米娅？放心啦，她好得很，老大吩咐过的。她是老大的心上人，不能动她嘛，我们哪敢不从！」

「原来是范柯的手下，怪不得对你这么礼遇。」洛恩笑了起来，一双漂亮的眼睛却颇具深意地斜瞟了米娅一眼。

米娅柳眉一竖，咬牙切齿地道：「这死家伙！明明知道是我的地盘还敢来动？看我不剥了他的皮到池里喂鱼。」

接收器里继续传来范柯属下跟总部对话的声音——

「嗄？什么？老大你自己要过来？不好吧，万一给米娅看见……」

「那个饭桶还敢来？」米娅双手环抱在胸，狡黠一笑。

「好！我就等他来，看他搞什么鬼。」

洛恩连头都还来不及点，就听到接收器里传来一声惊呼——

「啊——惨……惨了！」

「你又怎么啦？」

「我刚刚……好像按到固定榴弹的装置……」

榴弹也就是说，廿秒之内，这屋子会被炸穿一个窟窿。

要命！光听那几个笨蛋讲话，就不晓得用掉几秒了。米娅和洛恩连互对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默契十足地一起冲到窗前，拉开窗户便往屋外一跃——

轰地一声巨响，Ｍ博士的漂亮别墅被炸穿一个大洞，二楼摇摇欲坠，而在千钧一发之际，两条俐落身影从窗口冲出，直直往地上的游泳池跳了下去。

痛——痛啊！米娅背部着水，从二楼直坠而下，这样的高度和速度……真是痛死人了！

米娅的头才刚冒出水面，还来不及游到岸边，就气愤不已地大骂：「哪来的十级大混蛋加白痴？看我不把他的头切下来当足球踢！」

「算了，你刚才也听见了，他们是不小心的嘛！你就把罪全怪到范柯头上好了，等等你要杀要剐，我绝对赞成。」

米娅滑到池边，狼狈地爬上游泳池，一身是水，夜风一吹，立刻浑身发抖，打起哆嗦来。

洛恩看了心疼，男子气概顿时发作，正要把身上的衣物脱给米娅御寒，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也是一块浸了水还没扭干的「抹布」。

两人看看对方，又想想自己，都是一样的落水狗矬样，不由得指着对方的鼻子，咯咯大笑。

「喂，别笑那么大声，范柯的手下还在那边。」洛恩忍住笑意提醒。

是啊！现在两人身上都没有武器，非躲不可，米娅于是往游泳池边的树丛悄悄移动，无奈一身是水，脚步变得好重，走了几步，脚步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了下去……

「小心！」洛恩伸手去救，可是米娅的跌势太猛，洛恩救美没成功，反而被她一拉，两人一起摔进草堆中。

米娅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洛恩放大的脸，她被他压在身子下面动弹不得。

奇怪，他们怎么老是这样的姿势，这一次的心情可不太一样，米娅竟然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笑什么？」洛恩猜到米娅想起过去，「又想踢我？」

「哈哈……」米娅笑得更放肆了，笑得脸都红扑扑的，眼波流转。

「才不，我这回才不想踢你咧，我想……」

洛恩深邃的星眸迷蒙地凝望着她，她娇俏明艳的笑靥令他好生心动。不等米娅说完，一俯首，飞快地吻住了她细嫩的唇瓣。

「我想……」唔……就是……这样……米娅想的，就是这个吻。

不过……抱歉了，一个吻不够。洛恩才刚抬起头来，却又被她发肤之间特有的甚至是体香激荡得无法自己，随即在她颈上再度落下一连串的细吻，缠绵的、挑逗的、甚至是足以教人销魂蚀骨的。

「喂、喂，你太夸张了吧！我还要把你带回去给言碧……」

洛恩猛烈的攻势挑起了米娅体内的热情，她被自己这种奇怪的感觉吓傻了，本能的想要抗拒，她还得顾着言碧啊！

「你省省吧！我打死也不会理她。」

他的唇由她的颈项移向她的耳垂，在她耳畔呢喃，薄少的衣物浸了水，更使两具火热的身躯感觉到对方强烈的热度，米娅浑身像触了电似的酥麻，几乎就要四肢无力，难以自持。

「那边，那边还有人……」

米娅的呼吸早已失去了正常的频率，她急促地喘息着，这话说得极尽轻微，到底是说话还是申吟，实在已经分不清了。

「米娅……我爱你，你别想那么多了……」

他爱她，他要她。火热的激情转变成了强烈的欲望，将他最后一分理智焚烧殆尽，他现在只想好好爱她，其他的他管不了了。

炽热燎烧的渴望，一步步将她导向欲望的泉流，那股□的悸动、贯穿全身的狂热电流，将米娅带向心中最真的部分，她不想再压抑下去了。是啊，她是爱他的，热忱而甘愿奉献的爱，她为什么始终得把心中的爱藏起来呢？

「我爱你……」米娅不由自主地回应着他，身体和心智一起沉溺在这热□火之中。

言碧……对不起，我顾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