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纳入谋士帐
却那时,山外恰起一阵狼嚎,和着赵鸣盛被拍痛手指头的惊喊,正好合成一拍,十分应景。
“可是……”赵鸣盛还想再争辩一句,一抬头,正对上云烟恨不得一刀剁了他的眼神,心中立马打起了退堂鼓,适时将那句“他们也喝不完”噎在了喉咙里,转身乖乖回了房间。
云烟放下筷子,眉头却是一皱,他这委屈得像个村头寡妇的小表情,是怎么回事?
……
时下酉时已过,约莫正戌时一刻,天头不知何时盈上一轮明月,薄光轻灵,云烟看了看火候,算下时辰,估摸着云蝉父女俩儿还得等上几个钟头才会回来,当下又升起了心思。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前世因为自己的疏忽,最后才导致云家家破人亡,这一次,她绝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而这迈出脚的第一步,便是先人一举,收归“腹水”。
衣兜中的三颗东珠静静地躺着,时不时随着云烟起身走动的步伐来回荡动,随即,脚步在房门前停留几秒,步头一转,径直从院子东向走了出去。
屋内,赵鸣盛右耳动了动,原本侧身躺着,听到响动,一个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小姑娘儿,有情况啊。”赵鸣盛躲在屋门后面,借着门缝外炤火和玄月的微光,亲眼看着云烟神神秘秘地走了出去。
“难道……”像是想起什么,赵鸣盛大口一张,两眼珠子鹌鹑蛋一般瞪得椭圆,“我就说这姑娘儿不简单,定是趁着夜深人静,悄悄躲起来修炼什么绝世武功去了。”
随即,面色一转,眉毛随着眼珠子往上连挑两下,“这么大好的时机,不去瞧两眼,岂不是亏大发了!”
说着,随手从炤房里捡了根烧火棍,一瘸一拐跟了上去。
绕过两片丛林,最邻近水塘的一家此时已经灭了烛火,想来已经歇下了,云烟停下来踮脚望了两眼,正打算调转脚步等明日天亮再来,却那时,一声微弱的叹息从一旁的茅草堆子里传了出来。
云烟慢慢地凑近一看,杂乱的茅草堆子里,正窝着一袭黑影,小小的一撮,而黑影之下,几丝斑白瑟瑟发着抖,看上去尤其显目。
云烟再三瞧,越看越觉得眼熟,试探地往前几步,她一走上前,那黑影也随着往上张望了一眼,瞬间不动了。
“敢问,这里可是张伯仁,张秀才家?”云烟一眼便认出,眼前这人就是自己此次前来寻找的目标,但思虑半晌,仍取巧的问。
张秀才,原名张动,字伯仁,少时考上秀才,因家中穷困潦倒,为人又过于偏正,多年来一直未能中举,妻子少时不耐贫苦,生下一个儿子之后便偷跑离家,留下独子老父相依为命。
本是安稳的日子,闲暇时辰辅人一两字画,父子俩也能勉强生活,谁知这唯一的儿子竟生生惹上了赌债,前世的事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云烟清楚的记得,后来的张秀才被赵鸣盛收归己用,一朝中举跃上榜眼之位,直接成了京城十大公子榜上的人物,虽然这当中有赵鸣盛的作用,但直至后来,张秀才一直在赵鸣盛身边出谋划策,发挥的作用也极大。
也正因雪中送来的这把炭,让张秀才死心塌地,自知赵鸣盛做的是违心勾当依然鞠躬尽瘁死,忠全有加。
而这一世,云烟抢在赵鸣盛前头,先送上一把炉火,若能借机收归张动,那日后成事何愁不能谋划。
听到云烟这样问,张秀才愣了一下,神色极不自然地撇过头去,“不知你要寻谁,这里没有你要寻的人。”
云烟脚下未动,也没同他继续争辩,转而将眼神转向他手中的两块打火石。
两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在月色掩映下显出几道清晰的擦痕,云烟当即判定,定是因为近期张秀才的儿子又欠了赌债,家穷四壁,连蜡烛也烧不起,只能深更半夜来茅草堆子里找火,偏生张秀才是个读书人,要说这生火做饭,到底是不如她这个女娃子。
“打火石不是这样用的,你看。”说着,云烟接过他手里的两块石头,在茅草垛上使劲儿擦了两把,再用力一擦,果真亮起了火星子。
“亮了,亮了,真的亮了。”
火光燃烧起来,云烟这才看清楚他的脸,按常理而言,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碰面,然则云烟是个重生者,死前不久还在赵鸣盛身边见过他,此时,张秀才不同前世,还是个落魄鬼,满脸的灰,胡渣续了老长,黑夜之下,就一双眼睛亮堂堂的,闪着水花儿。
张秀才也借着亮起来的光看清楚了对面的人,不禁一咦,“你不是云……大夫家的小娃子么?”
“是了,晚辈云烟,半夜上门叨扰,张秀才勿怪。”
张秀才被她一句话堵死,刚想借口将她打发走的话全闷在了肚子里,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好闷声不开腔,捧着星火,往家里走去。
赵鸣盛一瘸一拐跟来,正巧看见两人一同走进屋子,当即吓得连滚带爬跳了过去,满脸哭丧纠结的样子。
“云烟这丫头,不能这么傻吧?大半夜的,和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这里……天神嘞,眼睁睁看着一朵小鲜花插在了粪坑上,我这个活雷锋,是拔?还是不拔?”
赵鸣盛自言自语,又突然想到什么,悄悄爬上门檐,她可不是鲜花,要说也是霸王花……
“题诗十文,作画二十文,要是想做个好看些的石牌匾子,回去跟你父亲说说,乡里乡亲的,又都是寻日爱行善积德的人,给个五十文就行了。”张秀才捧着火星子,将炤里的柴火点燃,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还多了些暖意。
云烟笑了笑,并未接他的话,镇定自若道,“一颗东珠,换张秀才谋事三年,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