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归家
“小姐,我们到家了。”
尽管已经做了心里准备,可待听见这话时,苏云月还是有些心慌。
她颤抖着手掀开帘子,“尚书府”三个大字,连同门口那两座石狮子便一同映入眼帘。
朱红大门,穿着灰色衣裳的小厮,一切都那么地熟悉,又是那么地陌生。
记忆中的尚书府,早已是一片废墟。而如今尚书府好好的在她眼前,让她如何不激动?又如何不欢喜?
“小姐,我们下去……哎小姐你怎么哭了?”
春华要扶苏云月下去,瞧见她眼中的泪光,有些不解。
一旁睡着的苏云兰闻言望过来,一脸担忧地问:“姐姐,你怎么了?”
闻言,苏云月忙拿着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没事,我就是开心的,原本我还以为要死了呢!”
见她又笑出来,春华才安心了些:“小姐可别说傻话了,小姐才不会死呢!”
苏云兰也跟着道:“对啊,姐姐,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快别哭了。不然回头爹爹和娘亲瞧见,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念及爹娘,苏云月又是心酸又是激动。但还是努力忍住了眼泪。
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尚书府门前听着小厮行礼。苏云月油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来。
尚书府……
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再回来……
“哎呀,终于回家了。”苏云兰笑着感慨,欲扶着苏云月往前走时,忽地想起她衣服还湿着,顿时拧着眉一脸苦恼:“哎呀姐姐,你衣服还湿着,我们这么回去会不会被爹娘骂啊?”
话罢,见苏云月失神,便忍不住唤了两声。
待苏云月回过神来,又问了一句,方才见苏云月笑了笑道:“没事的,进去吧。”
“嗯,好。”
听了她这话,苏云兰安心了不少。这才扶着苏云月往里走。
上台阶,入府。
每往前走一步,苏云月的心里的激动便多一分。
若不是苏云兰和春华扶着她,她真的会走不了路。
好在,这两个人只当她是受了凉,冷的发抖没有力气。
当年,她也是这般落水归来,母亲听闻她落水的消息,一路急匆匆赶来,将她狠狠训斥了一番,并禁足在府中整整三个月……
那时的母亲,似乎还很年轻貌美……
“月儿,兰儿……”
正回忆间,母亲焦急的唤声便传了过来。
苏云月寻声望去,便瞧见母亲拎着裙摆疾步而来。
当母亲的身影落入眼中时,温热的泪瞬间涌了上来。
“月儿,兰儿,你们怎么这般不听话?不是说去书局半个时辰就回来吗?这都快两个时辰了,你们怎么……月儿,你身上怎么湿了?!”
严思禅话说一半,瞧见两人的狼狈模样,尤其是苏云月浑身湿漉漉的,顿时急了眼。
“娘亲……”
“不是去书局么?衣裳怎么湿了?!眼睛还这么红?!到底是背着娘跑去哪里玩了?!”
话罢,不待两人辩解,严思禅便对着下人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给两位小姐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物!”
下人们闻言,忙急匆匆地去准备。
“娘亲……”
苏云月看着母亲那熟悉的面孔,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她一开口,眼泪便喷涌而出,抱着母亲哭的撕心裂肺。
严思禅原本要教训她,见她哭成这样,一时也慌乱起来。只心疼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苏云兰见状,也跟着哭起来。
见两个宝贝女儿哭,严思禅也心疼的掉眼泪。
转眼间,母女三人便哭着抱作一团。
见他们哭,春华也跟着哭起来,边哭边道:“夫人,都怪我,是我没照顾好小姐,小姐差点儿就见不到夫人了,夫人您别罚小姐,要罚就罚春华吧!”
当娘的虽然生气,到底是心软。看见孩子这般,哪里还有心生气?就剩下心疼了。
“傻孩子,别哭了。娘不罚你们了,还……月儿!”
严思禅话未说完,便觉得怀里的苏云月身子软下去,当即大惊失色!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姐姐,姐姐……”
“来人呐,快去请大夫……”
伴随着焦急的声音,尚书府忙作一团……
苏云月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美、很温暖的梦。
梦里,她还是尚书府的小姐;还是被爹娘捧在手心的明珠;也还是单纯快乐的模样。
那个时候,真好啊……
当年若不是她闹着嫁给拓跋烨,怎会害的一家如此?
如今上天既然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一定不能再犯傻,一定要好好地陪着爹娘,护着家人。
也一定……
不能让那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
苏云月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入目的是一片绯红色的床幔,迎着摇曳的烛光显得温暖而平静。
她有些口渴,想要唤人,却发现嗓子难受的厉害。便用手撑在床上慢慢坐了起来。
夜色已然深了,窗户未曾关严实,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进来,吹得烛光摇曳。也吹得苏云月清醒了几分。
她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的她死而重生,发现的一切让她激动又让她不敢相信,却又愿意相信。
苏云月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走在地面,一步一步……一眼不错的看着这房内的摆设。
苏绣的荷花屏风,朱红的楠木桌,以及挂在悬廊下那盏未点燃的兔子灯……
是了,这是十年前尚书府里自己的闺房。
而那盏兔子灯,则是自己元宵节时在集市上猜灯谜得来的赠品……
“哎呀,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苏云月还沉浸在回忆里,便觉得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刺激的她猛地掩着唇咳嗽了几声。
春华匆匆将木盘放在桌子上,快步回去关了房门后,又急急地回来搀扶她坐下来。
“小姐你也真是的,我就出去了这么一会儿,你怎么就起来了?”春华拧着眉头说着,还不忘拎着水壶倒了一茶杯的热水递到苏云月跟前。
“快端着暖暖小姐,将将吹了风,别再得了风寒。”
话罢,跟着坐下来絮絮叨叨地道:“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可是把奴婢吓的不轻。不过好在小姐是醒了,不然,春华可得抹了脖子去陪您。”
苏云月喝了几口热水,这才觉得嗓子好了些。遂笑着道:“竟是说胡话,你家小姐还没死呢!谁要你抹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