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怕不怕

第六十六章怕不怕

都说春雨淅沥,润物无声。可论到林牧之的感觉却是烦!

下!下!下!没日没夜的下,人都快发霉了。

没有理会武院弟子的眼神不善和杨破启的大声叫嚣,林牧之径直来到了台下,拍着台上的木板啪啪啪作响。

“喂!老头,咋个意思?输了就输了,还不判个结果,要我来干嘛?大响午的,你要请吃饭啊?”

林牧之在文院的疯言疯语,都不用打听,个个版本都有。再说昨天杨玄也是领教过了,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杨玄微咳一声。

“输是输了,可你是指战员,又是先生,怎么?不给这些弟子讲讲输在哪?”

林牧之收了伞扔在台上,转头望向天空。

“你少扯淡,我是文院请的先生,给你武院上个锤子课?麻溜判结果,这还要回去生火做饭呢。”

一帮武将却也没多少人觉的林牧之对杨玄的言语有多大不敬,只是憋着笑,想一个问题。

这玩意儿到底是啥变的,竟然跑这里来耍无赖来了。

杨玄又咳了咳以示严谨。

“巧了,武院现在也请你当先生了,林先生!今天第一堂课,好好上!我看你行!”

林牧之挠了挠后脑勺。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跟苏吃货一个尿性,就是动动嘴皮子,然后让人给你们干活。你把手放心口,摸一摸,问问你的良心会不会疼?凭什你说是先生就是了?有问过本人同意吗?有发过薪酬吗?话说你和苏老头都一样,成天想着马儿跑,还要马儿不吃草的好事。就说那苏老头,丢下你身后一帮烂摊子,拍拍屁股就没影了,你又准备用啥损招了?你们这些个文宗武帅,遇到了,我就没落个好。反正你说啥是你的,我不干!爱咋咋地!”

熟悉林牧之风格的人当然知道小夫子是个什么玩意,可一帮武将却实在憋不住了,一下子哄然而笑。还有比这更逗的人吗?两个大华的文圣武宗,到这家伙嘴里竟然是为老不尊的人。

你问他们为什么不生气?都是惯看生死的人,今儿出门遇个逗逼,逗人一乐,有啥好气的?

杨幼凌回击道:

“谁说你什么都没得到?你的院子可是在大华最值钱的地方之一!”

林牧之不至可否的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我买不起杭州城里寸土寸金的一所院子喽?”

林牧之的回答,杨幼凌很想捅他两刀,那匹马换个豪宅应该没问题。

杨玄起身来到林牧之身后用一种饱经风雨的声音说道:

“我确实没有什么能给你的,论打仗也还可以,可论育人,我也确实是。不行。”

扫过校场上的每一个武院弟子,杨玄接着说道:

“都是好苗子,能教的我都教了,可还是差的太远。我不想他们到死才知道怎么死的,也不想他们向我一样靠着弟兄的命,去学会如何打仗,老夫知道你能行,就像你那几个弟子一样,即使怕的要命,也敢与人搏命。”

林牧之转头与杨玄对视,眼圈微红。

然后洒然一笑。

“呵呵,操!”

众多武将也不在嘲笑这个文院的愣头青,谁也没见过威严的杨元帅会这样对一个少年说话。

书院弟子现在有种不好的预感,听不清杨国泰到底说了啥,但见林牧之的脸色却知道,这家伙暴走了,就是那个动不动就要打人的“林狗日的”。

杨破启也从没见过杨玄以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那怕一句。虽然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但这让他觉的自己给父亲丢了颜面。

当林牧之来到杨破启身前时,怎么看都像这家伙皮笑肉不笑的嘲讽自己。

杨破启眼神怨毒。

“姓林的,敢不敢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林牧之依旧带着微笑,淡淡的吐岀两个字。

“不敢…”

杨破启鄙夷道:

“怎么?怕了?果然是孬怂。”

林牧之没有回答,一记掌掴,刺耳、响亮。

台上的武将不淡定了,打人不打脸,何况还是大华军神的儿子。

杨玄看着校场上林牧之的所做所为说道:

“武院的事,谁插手,就滚出军营。”

杨玄发话,蠢蠢欲动的武将们也安静下来。

书院弟子也是有些震惊,平日小夫子的这种状态,打人很正常,拳打脚踢的事这些人没少挨,但打脸确实是第一次。

林牧之上前揪住杨破启的衣领。手臂上青筋凸起。

“怕?!你他娘的凭什么要求老子不怕?老子出村前就只是个教蒙童的书匠,出了村就让人撵的跟狗一样,你不问问老子怕不怕?”

“你要不要试试刀子刺到老子身上老子会不会流血,刀光划过脖子的时候了老子怕不怕?”

林牧之指着台上的文院弟子。

“你再问问,一群人夹着尾巴站在城头畏首畏尾的时候怕不怕?”

“你再去问一问被人烧了房子无家可归的百姓怕不怕?”

“如果天下人知道大华的精英输了,吃了败仗,还要问对手怕不怕,你说天下人怕不怕?”

“孙震!”

孙震抱拳。

“在!”

盯着杨破启,林牧之接着说道:

“去军械库取一千刀兵过来,我要真的!今天,老子也问问他怕不怕!?”

孙震有些为难。

“将军…这…”

李关山一脚踹在孙震屁股上。

“叫你去你就去,唧唧歪歪个卵蛋!”

脸色涨红的杨破启依旧不服输。

“你不讲规矩!演武没有开始,夜半袭击,算什么英雄?”

林牧之笑了!笑的肆无忌惮!

“哈哈…哈哈哈…”

“你这是说,我不讲武德喽?!”

“读书人要规矩,什么时候武人也讲这玩意了?听说一到武院休假,你们喜欢去文院耀武扬威?怎么?窝里横,很好玩?”

“你怎么不让你爹请旨,让你出使启国?去跟他们讲讲规矩,看看到底有没有用!?”

“嗯?!到时候说什么呢?对!就说,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就说,四海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你看看,他们听不听?”

听到林牧之讲了这么多,原先燥动的武将都归于平静了。因为每个人都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就像昨夜骑甲营的所做所为,敌人不会提前告诉你,我们要袭营。一场战役,赢了,载誉而归,输了,那怕一次,会死很多人。嘴上说的再漂亮,没有用,兵法读的再好不会用,那坑死的人会更多,就像现在,如果他们不是当成昨夜只是闹剧,小孩子过家家。那么现在的武院这群人,应该都是“死人”。

明白的人已经明白了,不明白的人依旧不明白。

一众人取来兵器。孙震汇报道:

“报,一千刀兵已到。”

林牧之点了点头,对着杨破启接着说道:

“现在告诉你,我怕,怕身后这帮孙子读书读到什么也不会,只知道讲规矩,忘了风骨和气节,也怕你们,被人踩断了脊梁骨再也直不起腰了。”

不知什么时候,书院的弟子淋着雨站在林牧之的身后。沈括举着伞为早已湿透全身的林牧之撑着。

看了看被扇遮住的天空,没来由,林牧之说了一句。

“不会遮风挡雨,谁会把你举在头顶?”

理了理思绪,林牧之笑了,不再那么面目可憎。

“现在告诉你,什么叫荣耀!别说没给你真刀真枪干一场的机会!你们!真的不行!”

“骑甲营!”

一众将士回应道:

“在!”

林牧之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卸甲!赤膊上阵!”

骑甲营老兵的上身都有伤疤,区别就是多寡而已。战场上刀兵相见,谁也别想独善其身。想要身上没伤,除非不上战场。

别说武院弟子没见过伤疤,而是没见过几百号人,人人都有。

林牧之高喝道:

“持刀、列阵,三步为号,把这帮菜鸡赶到钱塘江里,好好给他们醒醒!”

林牧之对着身边的杨破启说道:

“怎么样?练练?”

这时的杨破启知道自己输了,一败涂地。当别人几息之间已然阵列在前时,战场上的结局就已注定。

这就是战场,生死就是一瞬间,谁还有空去管兵器趁不趁手?谁还记得怎么列阵?快的,活着,慢的,死了!

林牧之对身边的杨破启努了努嘴,李关山会意,像个小鸡崽子似的将杨破启提了起来。

来到骑甲营身后,林牧之喊道:

“前进!”

“杀!”“杀!”“杀!”

拿到兵器的弟子护着身后的弟子向后撤。

当然不是没有硬骨头…

“你他娘有种…”

只是话音未落,一枪突刺,划过大腿。倒也没真将人钉在地上,只是划破了一个一寸深的口子。

没有想象之中的鲜血如注,但也很快殷红了半条裤管。

杨幼凌看不下去了。

“爹!”

杨玄没有回应,众武将也没人吱声。

都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只是以前碍于杨玄的面子,陪着一群娃娃过家家,输赢并未当回事。但所有人都明白,就该这么练。

这也只练出战场的一半,叫残酷。还有一半,叫地狱。

受到鲜血的刺激,沙场老卒并不用林牧之的命令,枪尖刀尖顶着武院弟子的鼻子逼的更近。

路过伤员边上,林牧之笑着说道:

“我们!就是他娘的有种!”

随后又对身后的文院弟子说道:

“带下去治治,武院这点药钱还是出的起的。”

经过这事,谁也不敢跳出来充大头了,不一定会死,但是真敢弄残他们!

李关山手中拎着的杨破启状若癫狂。

“姓林的,你他娘的疯了?”

林牧之扯住杨破启的发髻。

“看看!这就是天之骄子。我是疯了,所以才相信你们可以保家卫国。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所以再给你们个机会,但很可惜,啥也不是。”

“哦!对了!你们不是学兵法的吗?这招叫啥?示敌以弱,然后绝地反击?不对啊!这已经有人下水了!再不背水一战!没机会了!”

“还有啊?!什么是兵法?你们教头告诉过你们吗?活着,叫谋略;死了,叫阴谋诡计没得逞。所以,活着的人说那玩意叫兵法,死了的人,就该闭嘴。对了,昨夜子时过后,你们都是“死人”了。”

这一下,林牧之算是击碎了武院所有人的高傲。

一个无可更改的事实,就像林牧之所言他们都是弱鸡。

没过一会武院弟子全部被赶到钱塘江里。

李关山将杨破启扔在地上。

“林将军,接下来…”

不着边际的林牧之再次上线。

“接下来我要吟诗一首!”

“岸上一群鹅,嘘声赶落河!下面的谁会?来接上!”

众人实在不知道小夫子的那根线又搭错了,有些让人茫然。

没人配合,林牧之也觉得无趣。

“杨二公子,你是自己下去,还是…”

只是林牧之没说完,就将杨破启给踹了下去。

“这叫兵不厌诈,免费教你!”

几百人在水里拍着水花确实挺壮观的。只是林牧之也没打算这么放过他们。

“弟兄们,菜鸡是这么练的?你们这些过来人也不关心一下,不像话!钱塘水多凉啊!来,给他们加点热水暖和暖和!”

说完林牧之解了裤带,这姿势,男人都懂。

这下杨幼凌是真忍不了了,卸甲赤膊她能忍,打伤一两个弟子,她也能忍,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叫她一个女子,怎么忍?还带着两百号人一起。

杨幼凌咬牙切齿的走了,未了还没忘丢下一句“王八蛋”。

钱塘水并不窄,好说也叫江,宽敞的很。只要往中间稍微游一点,跟本挨不着。只是这份折辱,却是实打实的。

“姓林的,我跟你拼了!”

“有种单挑,老子弄死你!”

“…”

当然更难听的话也有。

林牧之系上腰带。

“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如果有一天,敌人让你投降,那么想想现在,因为敌人,不会向我一样仁慈。”

众人愕然,因为林牧之这句话没说错。

林牧之转身走了几步。

“李关山!”

李关山抬头,忽见一物飞来,伸手接住。

是骑甲营的将军印信。

“武院弟子谁抢到你手中的印信,谁就是骑甲营的将官!”

李关山不解,别说他不愿意,就算他愿意,弟兄们也不会答应啊?

“林将军…”

林牧之摆了摆手,表示此意已决。

“如果我发现谁的屁股坐在了我的位置上,你也别怪我拿刀捅你你腚眼子!”

都是爷们,而且除了文院弟子和孙震,识字的一个没有,很简单,识字的不会是大头兵,所以说的太文明,大多数人还不懂。

李关山大笑。

“是!谁敢坐你的椅子,我先捅他腚眼子!”

林牧之扫了一眼台上,又看了一眼水里。练兵,当然找专业人士比他更合适。

“我们,没有十年去未雨绸缪,更没有二十年去枕戈待旦。”

“两年!我用两年的等待,等你们…”

“王者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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