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你十年前是谁?
分出一部分警员清理现场后,陆所亲自押着沈飞驱车回到派出所。身为事发在场人,萧潇、四眼男,还有几个小男生也被一并带走做笔录。
半个小时后,单独的审讯室里,陆所把沈飞拷在了椅子上,随后关上了门,二人面对面坐下。
“陆所,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诉你,那跟着周阔的小陈,就是我看到从三楼跃下的那人,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肯定会留下痕迹,而且之前我仔细看过他的手,发现他虎口粗糙,十指长茧,明显常年握刀训练所留下,以他的身手,绝对能一刀砍掉王大树的脑袋。”沈飞压低声音,细细说出自己的看法。
陆所闭口沉默,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室内只有阵阵“哒哒”之声,略显压抑。
“刚刚我向省厅打过电话,确认这两人的身份的确是中央情报局秘密派来的,如果真如你所说,我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杀人,杀的还是镇长的儿子。”沉思一阵,陆所缓缓道:“而且我想不明白,既然杀了人,他们又何必出现在我们面前自投罗网?”
“你可以把红铜酒吧的监控录像调出来,一定能查到小陈杀人的证据。”从陆所的语气中,沈飞知道陆所对自己还是有一丝信任的。
“警察这碗饭我吃了几十年,这么简单的事还用得着你来教我?”陆所鄙视的看着沈飞,而后叹了口气,“勘查现场的时候我就问过酒吧的老板,不巧的是,酒吧的监控录像从昨晚开始就处于维修状态,所以监控录像里根本没有任何有用的证据。”
说着话时,陆所紧紧盯着沈飞的眼睛,实际上他也存有疑虑,有可能这小子第二次返回包间后看到王大树心有怨气,把对方一刀剁了之后又贼喊捉贼呢?
沈飞眉头紧锁,一时间也找不到对自己有利的说辞。
看着他良久,陆所发现沈飞的双眼始终清澈,内心的疑虑渐渐转变成了信任,随即起身走:“有关这件案子,我们还要等待法医做更多的鉴定,倘若你没有杀人,我们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我妹妹呢?她怎么样?”沈飞抬起头。
“放心,她与案件无关,做完笔录就会让她回去。”
陆所离开了审讯室,沈飞的周围立即安静下来,夏季时节,室内更显闷热,然而沈飞却有种被寒冰包围的冷意。
心绪千回百转,他最后想到了萧潇,养父去世那年萧潇才七岁,为了照顾她,沈飞什么苦都吃过,最终克服一个又一个的困难走到今天,眼前纵然是一道关卡,但他坚信自己一定也能平安度过。
如此想着,他神色渐渐坚定起来。正在此时,审讯室的门就又被打开了,走进来两个人,正是那拥有中央情报局身份的周阔和他的助手陈锋。
进来之后,陈锋把审讯室的录像关掉,如同一尊铁卫般站在周阔身后,他则看了看沈飞,嘴角若有若无的挂着笑意,在其面前坐下,淡淡道:“蹲过局子么?感觉如何?”
沈飞双眼闪过寒光,他不是没蹲过局子,十四岁前还没遇到养父的时候一个人在社会打滚,免不了受到警察叔叔的教育,只不过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孩子,蹲个一两天就出来了,可如今他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对方明显是利用了王大树的死来针对他,但他想不明白,自己一个杀猪的,有什么值得他们对付?
“为什么陷害我?”沈飞深吸一口气,冷冷盯着周阔问道,如果现在自己能动,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拔出杀猪刀劈了这丫的。
“呵呵……你还不算笨,这么快就能想出其中的蹊跷。”周阔轻笑两声,看着沈飞的眼神像是猎人在看猎物,而后指了指身后的陈锋,“你没有猜错,是小陈杀了王大树之后跳窗离开,也就是你看到他从三楼跳下观光电梯的那一幕。”
本以为周阔会矢口否认,没想到他竟坦言就是他让陈锋杀死王大树嫁祸给自己。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这么做!”沈飞失声咆哮,对方能用这种方法来栽赃陷害他,足见他们的心狠手辣,但沈飞绝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就被拉去枪毙成了冤死鬼。
周阔静静盯着沈飞看,却没有回答,许久后才没由来的说了一句话:“十年前你还没有被萧国辉收养,那时候……你是谁?”
此言一出,沈飞似乎条件反射般的身体一震,目光隐隐多出了几分深邃。
周阔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化,接着又道:“你父母是不是还活着?”
沈飞双目微眯,半晌后摇摇头,喉咙里传出几个低沉的字音:“你们到底是谁?和我父母有什么关系?”
周阔没有说话,而是微微偏首,瞥了眼桌上被当做证物封存起来的杀猪刀,眼中划过冷意,而后挽起左手袖子,这时沈飞才注意到,他的左手原来一直戴着手套。他把手套取下来,沈飞却猛地抽了一口凉气。
他看到的是一只银色铁手,这假手和他的手腕链接到一起,金属质的光芒在昏暗的审讯室中透出冰冷和诡异。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父母的杰作。”周阔望着自己僵硬的左手,眼神里说不出的狰狞和恨意,“所以你说我为什么要陷害你?”
见状,沈飞反而冷静了,他平静的坐下来,冲周阔咧出一口大白牙,灿然笑道:“如果你这么费尽心思就是为了找到我父母,那么恐怕你要失望了,因为从我记事起就没再见过他们。”
沈飞没有说谎,年少时便一人在社会摸滚带爬,父母的样子他都记不得了,更别说他们的下落。印象中唯一记得和他们有关联的就是这把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杀猪刀。
然而他这话却仿佛激起了周阔的怒火,后者那金属制的机械左手猛然一拍桌面,喉咙里传出阴沉沉的话音:“小子,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落到我的手里,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沈飞脸色阴沉,并不是惧怕周阔,而是断定他断手必然与自己父母有关,这厮煞费苦心设了这么一个局抓住自己,显然不会让他轻易脱身,只是若留在这里,就真的是羊入虎口,任他折磨。
瞄了眼桌上的杀猪刀,沈飞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思路,最后都被一一否决,如果杀猪刀在手,他有把握能制住周阔,但现在被死死拷住,他的战斗力完全无法施展出来。
“砰!”
就在沈飞内心纠结之时,门口忽然一声爆响,加厚制的铁门被人一脚暴力踹开,沈飞瞳孔微缩,心里刚想着是什么人如此强悍,就见守在门口的警察全部倒地昏迷,随后一抹黑影闪了进来。
周阔脸色剧变,刚要起身,那黑影抬脚一记重踢,腿法快捷有力,周阔就好像沙包似的被踹飞到角落里,嘴里不停的咳着血。
“卧槽!这么猛!”沈飞瞪大眼睛,这蒙面黑影的身手都快赶上他了。
正吃惊时,眼前突然寒光闪烁,那黑影袖子中闪出两把锃亮匕首,在他两手间一划,拷着他的纯钢手铐就像豆腐似的被切开。
“快走!”
不等沈飞有所反应,那黑影一把抓住他往外就走。
这人竟是来救他的?
下意识的,沈飞撒腿就要跑。但是突然间想到什么,他又猛地停了下来,对那蒙面人摇了摇头,“老子要是就这么走了,身上的泥巴可就永远都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