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凳子腿的冤孽

第一章 凳子腿的冤孽

()我叫马三轮,出生在山东省横水沟我老爸马竖的三轮车上,所以名为三轮。

都说名字决定命运,可我偏不信这个邪,老爸用三轮车拉了一辈子的白菜,而我却励志要考上大学。

可时运不济,由于当时村里环境太过艰苦,城里来支教老师一个个的来了又走,终于有一天当老师一个没有的时候,学校宣布关闭。而那天正好是我升上小学六年级的第一天,这意味着我“寒窗苦读十载”之后竟然连小学文凭都没拿到。

你这不是坑爹吗?我满怀悲愤的心情骑着三轮直冲村长家的三层小洋。

……

“没钱!”村长坐在二阳台的摇椅上抿着二锅头轻描淡写的喊了一句。

我迷茫的愣在下,脑袋有些短路。

“说了没钱啊,还不快走!”村长探出他标志性的地中海头看了看,当发现是我的时候,他俄怒到几乎快一字的眉毛才缓缓舒开。“呵呵,原来是小三轮啊。怎么了?今天咋没去上学啊。”

“……学校倒了。”我没好气的吭了一声,这家伙兼职着校长,竟然连学校关闭都不知道。

“啊!”村长听着猛地起身,手里的酒杯顺势从天而降,差点在我脑袋上开了瓢。

“真的?”村长撑着阳台扶手,不可置信的长大了嘴巴,眼中贪婪的目光转瞬即逝,然后又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问询道:“那有人受伤了吗?”

“没。”

“那全塌了?”村长乐的嘴巴有些合不拢,我这才明白这家伙显然是以为教学倒了,认为捞金的机会又来了。据说最早学校建设的时候,作为副村长的他趁机贪了七十多万,而之后孝敬上头才拿到这个村长的位置。

俗话说,穷山恶水富流油恐怕就是这个道理。眼看村长急不可耐的样子,我这等小角色可不敢打诳语,赶紧说:“村长,错了,不是倒塌,是学校关闭了,老师都跑光了。”

村长一听,“艹你个小兔崽子的。”说着抽起身后的椅子便扔向下。

当然他砸的目标并不是我,顶多为了发泄一下心中的失落。

“关了就关了,找我做什么。”村长朝我吼了一句。

“我想拿毕业证。”

“毕业证?”村长质疑道,“你读个三年级要毕业证做什么?”

“今年是六年级。”我纠正道。

村长对着酒瓶直接抿了口酒,冷笑道:“十七岁还读六年级亏你说的出口,我记得你小兔崽子不是读了好几年的三年级吗?怎么又读上来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子不就是多温习了几年数学课程吗,用的着您老这么惦记吗?我懒得和他扯皮,直言道:“我想要毕业证”。

“行,先叫你爸把欠我的学费给我。”村长说着回身要走。

这下我是真的急了,捡起摔散在地上的一个凳子腿便朝上扔上去。

啪啦一声脆响!怕是砸到玻璃了。

我没敢多想,便撒腿就跑。但心里其实倒也没怕,自己这些年要按村里的人评价就是“三轮除了好事什么都干。”找上门来要说法的不计其数,不过亏得自己的老爸够拽,门前挂了把**(tuqiang)硬是把他们吓的没敢造次,就连恶贯满盈欺男霸女的村长在与老爸同屋“座谈”了半个小时后,竟然也答应免了我的学费,还附送了一套文具和一个奥迪的书包,美其名曰“三轮努努力就是四轮奥迪。”

老子还五环奥运呢!呸!

想到这里,突然发觉自己的三轮竟然还落在村长家门口,于是大胆的再折了回去。

被砸了玻璃村长依然毫无动静,甚至连几句怒骂都没有,这还真是少见。可一想到我那没影的毕业证,我便顺手在他家院子里捆了三只鸡,两公一母,母的留着下蛋,公的留着给老爷子下酒。

一切准备完毕,附带两颗白菜和一捆葱才驾车上路。

至于村长为何不出来,我懒得多想,有便宜不占才是傻子呢!

回到家里,老爸一如往常的醉倒在地上,嘴巴呢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揭开锅盖,捏死了几只已经饿的发昏的蟑螂,便倒水准备做菜。

说到做菜,这算的上是我除了读书以外的最大特长爱好了。由于家里那台黑白电视的按钮除了开关全都坏了,所以我只能看一个频道。每天的内容除了大堆的内衣电视购物之外,就只剩下美食介绍。这样其实也好,老爸看他的内衣购物,我看我的美食介绍,彼此没什么矛盾。

由于缺少佐料,原本想做的白斩鸡硬生生被我用水顿成了清汤鸡杂,撕下一块鸡皮,油滋滋的唧几下还算的上鲜美,之后盛了满满两碗,选了其中尽是鸡肉的一份端到老妈的遗像前放好,点了三炷香。

“老妈,多吃点,我和老爸还有一只,你可别客气。一会儿我再去隔壁要俩馒头给你添上。”我合掌拜了三次,用衣袖擦了擦相框才算结束。

可哪曾想刚回头,一个满脸胡渣、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我面前,微笑的看着我。

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宿醉未醒的醉态。

这人正是我老爸,他左手端着一个碗,右手拿着一个酒瓶,然后重重的打了个饱嗝。

“靠!”我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碗,果不其然……“你丫的不给我留啊!”

这也就五分钟的功夫,竟然能吃的这么干净!

“嘿嘿,还有点汤。”老爸略表歉意的朝我笑了笑,可这在我看来分明就是戏弄我。

老爸走到我身旁,然后脸色突然严肃下来看着老妈的遗像。

看到这里,我也不再多话,接过他手中的碗和酒瓶,准备离开。

别看老爸平日里醉生梦死的没有一副正经样子,可对老妈那真是好的没话说。老妈是在我十岁的时候去世的,在那之前,老爸是早上四五点钟便出门帮别人用三轮拉菜到镇上,直到晚上九点以后才吭哧吭哧累的回家,除了带上几斤牛肉和一瓶上好白酒之外,还时不时的买一些新鲜玩意讨老妈开心。用老爸的话说“老妈是天仙下凡,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嫁给自己,当然得努努力不能委屈她了。”虽然我觉得有些夸张,可绝对是比那台电视里的各种内衣模特要漂亮几倍!

在老妈去世以后,老爸便一改五好男人的形象开始变得邋遢成风,酗酒成瘾,很少见得他能同时两只眼睛都睁着,但即便如此,早晚给老妈敬香却从未耽误过。而我从小到大唯一被他揍过的一次,也是因为白天贪睡误了上香的时间。

看着手中还剩下一半酒的酒瓶,心想是不是给他夫妻俩都倒上一点增加点聊天的气氛,可回头一看!

他竟然站在老妈遗像前的桌子上开始吃那碗给老妈准备的鸡肉。

“去你丫的!”我抄起酒壶就向他扔过去。

老爸头也不回猛一伸手接过酒瓶,在桌上轻点了几滴,自语道:“咱夫妻俩今天就少喝点。儿子偏向你呢,给你做的鸡肉比我那碗多哦。”

“老东西,你脸皮要不要这么厚?”我真的火了,怒道:“你吃我那碗也就算了,竟然还贪到吃老妈的,亏我还整天念着你仅剩的一点好,现在压根就是个……”我最终还是把混账二字说出口,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我爸。只好气冲冲的甩门便走。

“等下。”老爸低呵一声,回道:“以前你老妈她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吃过饭,每次都是等我回家才一起吃。还有,你这臭小子给我记住,炖鸡不准有鸡皮,你老妈不爱吃,这次我替她吃了鸡皮,下次要是在这样,老子抽烂你的嘴。滚!”

听他说完,我停在原地半天没说一个字,只是出了房门一口气喝了那碗剩下的鸡汤,然后直接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老爸说的话是狡辩还是真话,我不清楚,也不想去研究明白,如今我更头疼的是今后的生活,学是铁定没得上了,难不成自己也要骑着三轮拉菜去镇上?开玩笑,这才十七岁,大把的青春难道要挥霍在一车又一车的白菜上?但不这样难道指望继续坑蒙拐骗偷?且不说这穷山恶水的能有什么值得偷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这样最终无非就是蹲监受教。那到底干点什么好呢?

就这样我忐忑着半睡半醒的迷糊到了天亮。直到隔壁的付大嫂每日一曲的《常回家看看》才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这歌是从五年前付大嫂才开始唱的,据说是因为他老公外出打工出意外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横清沟里受苦,可她偏不信,于是每天早上起床便唱起那《常回家看看》,这怎么听都像招魂曲的歌声让我当初极不适应,不得不在每天晚上都暗自祈祷:“大哥,你要找付大嫂可千万别走错了门,横清沟冬边第二家,我这里是第一家,千万千万别走错门了。阿弥陀佛上帝保佑阿门。”

习惯成自然,后来我便将歌声当作公鸡打鸣,到是起了闹钟的作用。

我在大缸里捞了些凉水胡乱搓了把脸,顺便将头发打湿向后捋了捋,一出门便看见付大嫂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在她家门口边唱边跳,她气喘吁吁的唱着没调的歌词,以她那近乎二百斤的体重在地上蹦来蹦去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早啊,付大嫂。”出于礼貌,我打了声招呼。

付大嫂停下“舞步”,眯着藏在肉堆中的一字型双眼,冲我笑了笑,说道:“三轮今天起的这么早啊。去上学啊?”

“呵……”我尴尬的点了点头,懒得和她多解释,便骑上三轮准备离开。

可哪里想到,还没骑上两步,我便被付大嫂的一句话呛着摔了下来。

“对了三轮啊,昨天村长死了,你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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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道的都市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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