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篇 集合与元素
“集合,是数学中的基本概念,集合是“确定的一堆东西”,集合里的“东西”则称为元素。现代的集合一般被定义为,由一个或多个确定的元素所构成的整体。”文一凡右手握着粉笔书写着,“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学习的内容,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老师,上一份试卷的第十三题,是认真的吗?”一个抱怨的声音传来,“我问了一下别的班的同学,都说没有这个题目,不会是老师自己加上的吧!”
“刘明宇,身高一米八一,体重132斤,学习成绩中下游,酷爱体育运动,街舞。”脑中快速划过关于他的信息,文一凡回以微笑。
“问得好,这个题目的确是我私自加上的,”文一凡手指轻敲着讲台,“有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要加上这个题目?”
“为了开拓思维?”宁雨芳试探性地问道。
“不,为了你们之后能够更好的人际交往。”文一凡微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他解释道:“在你们之后的生活……不,在现在甚至曾经,你们都在与其它不同的人进行着交流,这其中的交流有可能轻松有可能困难,而我曾经就是研究过一段时间这样的交流。”
“我并不想像其它人一般虚伪地告诉你们,交往过程中要真诚,事实上在我的模型中这种交流是世间最不容易确定的信息交互,它可能存在着信息不对等,目标不一致,思想不统一甚至只是单纯的情绪化,这些因素都会导致想要解读对方的意思变得困难,其中的欺骗更是数不胜数,而我所加入的某些题目,都是为了帮助你们,去更好的应对这些交流。”文一凡一边面向全班同学讲解着,一边在黑板上写下了“A1z+B1=A2y+B2=A3x+B3=A4k+B4”,然后划下了六道竖线,将之拆成了三个函数关系式,“有些时候,面对一次复杂的交流,可能我们只需要将其逐一拆开观察其中每一处因素之间的联系,就能够很轻易地化繁为简,从而极其轻松地,把本来难以理解的复杂交流,分别归类建立联系后,变成自己一看就懂的东西。”
静默一分钟,看着所有人若有所思的样子,文一凡笑了笑:“而今天要学习的集合,便是这种交流的另一种延伸,或者说,是能够给予这种交流出现的某种前提。”
“举个例子,当你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迎面走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你们的好友,另一个是你的某一个父辈及以上的亲戚,你会更愿意去跟哪一个进行交流以打发回家的路呢?”文一凡推了推眼睛,“我想,应该所有人都会选择前者吧!”
“哈哈哈哈——”学生们哈哈大笑,班里的气氛再一次活跃了起来。
“因此,即便可能我们与亲戚之间的关系要比好友紧密,但是当选择一个个体进行交流时,我们依旧选择了那个与自己有着很多共同话题的好友,此时,这个‘有共同话题的人’就成为了一个集合,你与好友全部属于这个集合中的元素,而亲戚则被排除在外。”文一凡画了一个圆圈,将“我”与“好友”三个字全在一起,单独隔开了“亲戚”二字。
“老师,可是集合不应该具有确定性吗?‘有共同话题的人’可包含的范围实在太广了,这样解释不久丢掉了它的确定性了吗?”质疑的声音传来。
“的确,这样说并不严谨,但是你要知道,这种模型本身就建立在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这个模糊的基础上,”文一凡的目光扫过教室,“在这种基础上,原本真假分明的数学也变得模糊不清,因此我们才有了社会心理学的课程,而非社会数学。”
“因此,当这个位于社会心理学中的集合失去了自己的确定性时,它的其它因素也不再那么确定了,甚至于每个位于其中的元素,都有可能随时脱离这个集合,而上述所说的交流锁链,就是决定元素能否继续存在于这个集合的重要因素之一,通常由于这种原因导致的元素脱离集合,无外乎就是情感的变化,或者说,心理的变化。”文一凡笑了笑,“当然,我们现在的话题好像有点扯远了,数学课快变成心理课了,若是对于我是说的感兴趣,可以回家之后,自行回忆一些生活中曾经与他人交流来仔细去感悟一下‘A1z+B1=A2y+B2=A3x+B3=A4k+B4’这条关系链,因为它还有着另一层含义,至于这层含义,才是与人交流之间牢牢占据上风的最有效手段,而这些,只能靠你们自己去领悟。”
“那么,回到数学中的集合,把课本翻到第17页,我们来讲解一下集合的各种性质。”
文一凡翻开数学书,将众人的思维再一次拉回到了课堂中,那层隐藏的含义,化作两个血红的字,赫然标注在那条关系链下方。
控制。
………………
9月25日
“咔嚓——”一声声快门声响起,警戒线外的记者不断地拍着什么东西,而外围的警察则是组成一道人墙,拦住这些有可能做出破坏现场行为的记者们。
第二起杀警案。
杀人,挖心。
法医正在赶来的路上,而在场的刑警们要做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现场。
“哇,又是一起案件,这是多大仇多大恨啊!”
“太爽了,允河大侠当真是英雄!这警察不用说,肯定不是什么好货!”
“那是,允河大侠可是放过话的,要三天杀一人,杀够100个警察为止!如果还有恶警,那就再杀100个!”
“还是希望能尽快抓到凶手啊。”
“楼上脑子有问题。”
…………
诸多此类话语于网上不绝于耳,昔日中生活的某些来自警方的压力在这一刻得以汇聚,可能这些面对警方的恶意单独拿出来并不明显,可是当千千万万个人的恶意汇聚在一点,形成的洪流可以冲垮一切理性的思维,抹去某个存在一切的善良,而讽刺的是,这些形成恶意的压力几乎都是当事人咎由自取导致的,例如停车违规,例如小偷小摸。
文一凡一边画下一个圆圈,圈起了“恶意”这个词汇,一边翻阅着网络上的留言,这其中大多数为无缘由的辱骂,但依旧有着质疑辱骂的声音和极少数的推理,尽管底下的评论也是争吵不休罢了。
“从现在看来,杀人挖心很可能并不是因为某种讽刺的原因,更多的像是人格上的变态,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变态连环杀手,这种杀手常见的特征有虐杀动物,放火,易怒且在作案后有极大可能返回现场,希望能为案件侦破出一份力。”
“返回现场?”文一凡看到这一条推理,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这一点是不可能的,这是一个他们绝对不会犯的错误,不论是文一凡,又或者是那个所谓的“大侠”。
这便是每一个受过训练的杀手都不会犯的错误——在确定自己在杀人过程中,没有留下任何与被害人的联系后,那么从今往后哪怕尸体被发现,也要保证自己不再建立新的联系,哪怕这个联系是单向的,哪怕仅仅是远远地看一眼,这个联系都是致命的,都可能在某一天成为暴露的可能性。
除了这一条推理,文一凡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些许时间后,剩下的所有评论,他几乎都是一扫而过,不想在上面浪费一点时间。
在反复观看了大多数的新闻版本以及下方的评论后,文一凡关闭了笔记本,依旧是提起了提灯,走入了地下室。
看着干净整洁的地下室,文一凡露出满意的微笑——收尾工作十分顺利,全程没有一个目击者,这意味着自己的工作量不会因为某些无聊的意外而增加。
撕开几筒塑料膜,文一凡将其缓缓地铺开,将地下室的地板全部铺上了厚厚的五层塑料膜并细致地检查着每一处角落,待到确定没有一点遗漏后,又将早已清洗好的做成窗帘模样的塑料膜挂在屋顶上并垂了下来,紧密的围住了整个解剖台。
最后,他拿出一件被清洗干净的透明雨衣,和一双黑色的皮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又在上面放下了一把梳子,一把剪刀,一个相机,一个推子和一柄尖锐的手术刀——附近的理发店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
最后,完成了这一切布置的文一凡深深地洗了一口气,地下室的空气被他吸入鼻子,其中没有一点异味——活性炭的效果依旧是那么好。
翻身躺上解剖台,他望着正对着面部的医用台灯,仔仔细细检查了它的每一角落,在终于发现每有一丝痕迹后,他露出了微笑。
缓缓闭上眼睛,仔细地思考着每一处细节,在确认自己没有其它疏漏后,文一凡起身走下解剖台,提起提灯走出了这个地下室。
马上就有新的旅客要住进这里了,作为房主,自己需要确保旅客房间的干净整洁。
文一凡换上一身便装,在化妆镜面前涂涂抹抹,一个皮肤黢黑的秃顶老头很快就出现了——硅胶永远是那么好用。
略微弯曲背脊,调整自身气质,文一凡出门去了。
先从案发现场开始查起吧!他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