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是光
苏淩水这次没有着急开口，心中考量了一下这个回答是否合适，才开口道：“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姚和暖一愣，心里的猜测和真正说出口的确认是不一样的，给她内心的震撼也不一样。
“谢谢。”姚和暖说完，便把头转向了另一边，表示不想继续交谈了。
苏淩水也不再多说什么，告了姚和暖晚安后，也离开了。
此时夕阳早已落下，清冷的月光照进了病房，白的晃眼的病房又被渡了层银光。
晚风拂过窗外，半开的窗户迎着风进了病房，一旁未拉上的窗帘被风吹起，呼啸的风声也随之进来。
窗帘随着风力的大小变换着吹起的弧度，时大时小，却一直持续着没有间断。
姚和暖的目光随着窗帘的起伏转动着，但是投向窗帘的眼神却没有焦距，就好像是一只执行命令的木偶，没有思想，也没有灵魂。
一个细小的亮光顺着窗户飞了进来，在病房四处乱窜。姚和暖眨了眨眼睛，把目光投到了这个细小的光芒上。
当这个小光芒离姚和暖越来越近时，终于看清了它的原貌。
一只萤火虫。
疗养院地处国家边境，会不会出现萤火虫这事吧，姚和暖也不知道。但她还是看着飞向自己的光，不敢眨眼，生怕不见。
小萤火虫停在了姚和暖的鼻尖上，两只滴流儿圆的大眼睛与姚和暖对视。片刻后，小萤火虫头朝前倾了倾，用脑袋蹭了蹭姚和暖的鼻子。
姚和暖看着被小萤火虫照亮的鼻尖，自己都没有发现嘴角勾起的微笑。
是光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驱散了被黑暗笼罩了一晚的病房。
并不刺眼的阳光撒到姚和暖沉睡的脸庞，这样的阳光虽然不至于让姚和暖立刻醒来，却也打扰了她的睡眠。不过姚和暖并没有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就把头歪到了另一边，继续睡了起来。
没过多久，苏淩水就跟着昨天那名护士以及另一位年轻的女医生一起走进病房。
苏淩水走在前面，站到了窗边，不至于影响到另外两人。走过病床的时候，苏淩水稀奇的多看了两眼病床上姚和暖的睡颜。苏淩水打卡的这些天来，哪次不是姚和暖瞪着无神的眼睛看着他。
不得不说，睡着的姚和暖和她平常任何时候都不一样，没有空洞无神全身死寂的气息，也不是昨天故作轻松挂在脸上的假笑。
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漂亮精致，温和无害，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微微勾起的唇角好像是做了一个不错的美梦。
这边苏淩水还在想着姚和暖会做什么美梦，那边护士就上前一把拉开姚和暖的被子，要去给她打开手铐。
苏淩水和那位女医生也就是柳泉，不约而同的皱眉，苏淩水正打算打口，却被柳泉抢先了。
“我来。”柳泉走到姚和暖床前，带着怒气的眼睛瞥了护士一眼。那冰冻三尺的寒意和不加掩饰的怒意，吓得护士缩了缩脖子。
姚和暖突然被掀开被子，凉气一下子和她照了个面，猛得睁开眼睛，警惕的看向四周，下意识从床上弹起，却被手铐、腰拷、脚拷狠狠的拽回床上。
感受到身体上束缚的东西，姚和暖立刻清醒过来。就看到站在床边满脸寒气的柳泉，以及站在床边的那位教授，自动忽略了那位粗暴的护士小姐。
苏淩水目光还在姚和暖身上没有收回来，姚和暖对上他的眼睛，眼角弯弯冲他甜甜一笑。
看到姚和暖的笑，苏淩水楞了一下，呆了两三秒，才冲姚和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来了。
柳泉心中疑惑两人的互动，明明上次她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这么熟吧，什么时候进展这么快了？
想不明白柳泉索性不再想了，伸手把姚和暖被掀开的被子又盖了回去，又掀起了手边一个小角，帮她打开了手铐，又帮姚和暖把床位摇了上去，又取了一个枕头垫在她腰后，让她可以坐的舒服些。
姚和暖手腕的红痕因为刚才的动作又深了几分，甚至露出了两三条血丝。
柳泉皱了皱眉，心里更加怨恨那个护士，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暗想一定要给姚和暖换个护士。柳泉从一旁的推车上取下碘酒、纱布和绷带要替姚和暖包扎。
伸过去的手被姚和暖躲开了，柳泉一抬头便看到了姚和暖抗拒的眼神，忍不住一阵心疼，但还是硬把姚和暖的手给拽了过来。
柳泉低头看着姚和暖手腕上的红痕，轻轻的给姚和暖擦上碘酒，受伤的皮肤沾上碘酒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饶是柳泉刻意放轻了力度，还是被那一瞬间的蛰痛皱了皱挺秀的鼻子。
“你也知道疼？！”柳泉手上动作没停，嘴上也不忘数落姚和暖，语气里确是掩盖不住的心疼。
姚和暖看着柳泉的侧脸，蛾眉皓齿，毫不夸张的说她是姚和暖所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尤其是身上那股温润冷傲并存的气质，出现在柳泉身上却不显突兀，反倒是相得益彰。
这个从小就认识的大姐姐，一直都对自己很好啊。
就算是五年前姚和暖被抓来疗养院，姚家几乎赔进去了大半个身家也没能把姚和暖捞出去。柳泉反而退而求其次，放弃了外面优越的待遇，来这里陪着姚和暖。
不过在柳泉来疗养院之后的两年，姚和暖的处境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人不想得罪柳泉失去这么一个助力，自然不敢再在明面上对姚和暖做什么了。
柳泉看着自己包扎好的手腕，冰冷的脸上勾出一个微笑，把东西放回了推车上，又把带来的早餐放在姚和暖的桌前，摸了摸她齐耳的短发，凶巴巴地道：“好好休息，听到没有！”
虽然是威胁的话，可在姚和暖心中却没有丝毫威胁可言。
姚和暖难得乖巧的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的柳泉心满意足，走过苏淩水身边道：“麻烦苏教授了，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又朝苏淩水示意了一下病房里七八个分散在各个位置的红色按钮，在苏淩水的手边就有一个。
身为姚和暖的主治医生，按钮直通柳泉的办公室以及手机端，确保能在第一时间通知到她。
苏淩水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没有什么要交代的，柳泉就带着护士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苏淩水和姚和暖两人。虽然姚和暖什么也没说，但是经过昨天之后，对待苏淩水的态度还是亲近了几分。
苏淩水在姚和暖的注视下，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掏出一沓资料，开始整理。
这些都是苏淩水从BAX资料库中直接打包出来的，只要出现了超能力或者异能人的资料，全部都被苏淩水取走了。不只是国内的，国外关于这些的资料，能拿到的苏淩水也已经托人弄到手了。
在记载上，关于超能力的记录并不在少数，但是最后都以炒作或P图结尾。资料上也不太可能会记载什么真正有用的信息。
姚和暖算是至今为止发现的唯一一位超能力者了。但想到疗养院对姚和暖的态度，苏淩水心中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发愁。
姚和暖刚好喝完了柳泉送来的粥，抬头看向前方，刚好和苏淩水抬起的目光撞在一起。
看到苏淩水放在一旁的资料，姚和暖就明白了。
有关于异能者之类的资料，怎么可能直接给你记载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就算真的有，那痕迹肯定也被人掩盖的干干净净了。连国内都是如此，就更别说是国外了。
姚和暖发现有时候这位教授还真是单纯的可爱啊。
“啧。”姚和暖突然一笑，带着一股与外表及其不符合的痞气，却又让苏淩水觉得，姚和暖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感觉。
“我想吃苹果。”姚和暖看了看一旁床头柜果盘里的苹果。
苏淩水一愣，不明白姚和暖什么意思，下意识回了一句：“吃啊。”
姚和暖也被苏教授一句“吃啊”弄懵了，没想到这还是个直男啊……
和直男说话难道只能简单粗暴直奔主题吗？！
想到这，姚和暖朝苏淩水非常不雅的翻了个大白眼。
被翻白眼的苏教授一脸无辜，不过这样的姚和暖却让苏淩水再一次感觉到了她是人的感觉了。
而不是精致的洋娃娃，或者一令一动的木偶。
“给我削苹果。”姚和暖这次不再拐弯子了。
苏淩水回了声好，起身走到病床边的椅子上，盯着果盘里的苹果看了半天，最后挑了个大小适中左右相对对称的苹果。
看到这一幕，姚和暖抽了抽嘴角。
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帮苏淩水拿出水果刀递了过去。
苏淩水骨骼分明、纤细修长的手指抵在刀柄上随着苹果的转动一下一下削着果皮。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双白皙的手指如玉般温润。
与其说看着苏淩水削苹果，不如说是看着苏淩水削苹果的手。之前姚和暖倒是从没有觉得什么人的手有多么吸引人。
遇到苏淩水才知道，只是没有遇到让自己挪不开眼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