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书
年轻的师父怒气横溢,一步步往男人身边挪去,步子踩的极重,几乎能听见不甚掉落于院中枯枝被碾压的痛苦呻吟。
“你,名讳?”他拉开自己挡在面前的徒儿,一脸恨铁的神色。
“在下楚释宁,敢问师父是何方高人?”没有了初禾的搀扶,他依旧站的笔直,与这年轻的师父相对视。
“与你无关,先说初禾!你是她这十五年来除我之外见过的第二个男子,不曾想,你竟比前一个更、更混账!”
楚释宁伸手擦去脸上他溅出的星沫,眼角扫过不知何时已坐在中间屋中开始喝茶的少女,有些无语。
“您误会了,在下与初禾姑娘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受了些伤,不察掉入山洞,见旁边有个人,不知是死是活,便想解解渴,就喝了她几口血而已!”
“喝了几口血……而已?”
楚释宁不知为何他已解释清楚,这位师父却看起来脸色比之先前更黑了,而且……
“放手!”眸中有些许冷意一闪而过,他竟掐上他的脖子!
“说,你的目的?”年轻的师父眼神寒冷如冰,声线沉重,有浓浓的阴鹜气息。
见他真的快要被师父处死,初禾迅速移步到院中,纤手抓住师父的手,眼中已是了然,不禁暗骂:这该死的蠢货!
“师父,放了他吧,至于……这是徒儿自愿的,徒儿只想试试,他不知情!”
楚释宁不知他们师徒究竟打的是何哑语,而不待他反应,身体开始无力,一片黑暗袭来。
“墨言,如何?”
被唤作墨言的男子正是初禾的师父,只是听到身后女子突然换了的称呼,面色不悦。
“放肆,谁允许你喊为师的名讳了?”
于他突然间转变的脸色,初禾并不在意,她笑着走近他身边,踮起脚尖,盯着他眼中自己的影像。
脸型很精致,却是蜡黄色,眉毛自然粗野,浓密细长的睫毛掩盖下,一双似含了水的眼睛灵动的转着,挺翘毓秀的鼻尖处却长满了黑色的刺头,那双本该充满诱惑的菱唇,被干涩和紫青覆上……
见她看着自己,墨言将头转向一边,却不知他的这个动作落入初禾的眼中,成了一种折辱和讽刺。
初禾默默的退了两步,然后朗声笑道:“哈哈,师父,徒儿与您玩笑呢!”而后她转身进入套房中。
墨言直直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平复了眼中因她靠近而产生的复杂情绪,走出屋外,不知影踪。
初禾伸手解开楚释宁腿上的布条,果然不出所料,看来她成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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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厨房传来一阵声响,一少女忙忙碌碌的旋转在其中,时不时的擦擦汗,看看外面近夜的天。
“终于好了!”看着自己蒸做的饭食,将那些多余的馍馍收起来,放在灶台下方的一堆柴货里,洒了几片树叶。
初禾提着篮子,急急的往林中深处走去,停在一片荒凉的坟冢前。
四下里看了看,用力转了下中央一座不大不小已经脱落的看不清铭文的墓碑。
“怎么这么晚?”墨言清冷的声音如期而至。
初禾闻声走下那层层的阶梯,里面已经点了灯,看来是已经在等她了。
“嗯,今日有些发昏,便做的慢了些!”初禾边回应,边揭开自己手中的篮子,将菜食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墨言闻声快步走到她近前,手触上她的额头,双眉微皱,而后搭上她的手腕,不觉松了口气。
“我没事,师父,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说完她抽出自己的手,转身欲离去之时,又回过头,满是期待的问道:
“师父今晚何时回来?”
墨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明明知道的不是吗?却还是会时常问这个问题。
见他如往常一样不答话,她轻笑着,一如既往,“徒儿会乖乖等师父回来!”
“嗯!”
他突然的出声让转身走了一步的初禾身影一僵,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随之继续往前走去。
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后,初禾盯着面前的墓碑看了许久,这里她来回进出过五年了,不过却从不知道里面被师父一直照顾的人是谁,每次进去,放下饭食就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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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释宁,醒醒,别装了!”
被拆穿的楚释宁睁开眼睛,笑意盈盈的看着刚从外面回来的初禾,见她肩上挎着一个灰色的包裹,不明其意。
“起来,我送你离开!”
楚释宁迅速站起身,跟在她身后,也没在问原由,走至屋外,初禾腾身而起,后面的人轻扬起嘴角,尾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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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往日一样,卯时一刻,墨言回到了院落,见侧旁房间中已经亮起了灯,想来她还是如以往般等他回来。
“哎!”一声轻轻的叹息自嗓间滑出,抬手轻推开门,愣了愣,便疾步入内,没有气息?
拉开帘帐,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团棉被静静的铺开,打开靠床最里面简陋的木柜,衣服都还在,他舒了口气。
那丫头平日里怠惰的很,每日都是点上灯后又继续补觉,直到自己回来将她唤醒,今日这般早,倒是头一遭。
不过,刚扬起的嘴角就此僵住,一方白色明显被撕下的衣襟因门外吹进来的风,轻轻的不知从何地飘至脚边。
“血书?”他眯起眸子,脸色冰寒,弯腰捡起。
师父,这是徒儿最后如是唤您!这些年,初禾欠您的,也已还清,留给您的东西在厨房的柴货堆下。珍重,墨言!
初禾留
“该死!果然已经知道了吗?”冰冷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屋中。
他捏紧手中已经干涸的血书,断襟留书,她竟这般决绝,即使自己曾经有过那样的打算,可如今,不知何时起,他悄悄的改了心意,只是没来的及告知她。
厨房中,他移开上面的遮掩物,看到那个硕大的包袱,不禁怔住,她竟一次留下这么多?
颤抖着手解开包袱,拿起其中一个明显红透的馍馍,掰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窜至鼻间,她、有给自己留后路吗?
他跌坐在后面的灶台上,看着这一堆入眼的红色,有些晕沉,难怪她昨日来的那般迟,怕是他走后,她就开始做了吧。
想起无意间撇过她的手腕,确实有血渍溢出,他竟忽视了个彻底,她昨日的反常,他也当成她突然的小脾性。
难怪她昨日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平日里她最欢喜的是得到他的回应,因为迟了吗?
突然想知道她是否安好?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行动却已经快一步执行,耳边疾烈的风呼呼作响,吹乱了早上她束的发却已无暇顾及。
初禾,答应我,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