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客卿
“计公子,计公子,这是今儿个的薪钱。”掌柜的是三十来岁风韵依然的漂亮女子,一张红唇一身红衣,摇曳生姿,不知勾了多少人的魂,她手中拎着一个钱袋子,挑着纤细的手指放到了计遂手中,身子也悄无声息地向他挨了过去:“计公子凭着这一张瑶琴,不知要勾了多少人的魂儿了。”
掌柜的姓宁,在梁州城混了多年,众人渐渐都忘了她叫什么,只叫她宁姐。
而计遂嘛,是在十天前到梁州城的,走了几家酒楼说是要替客人抚琴助兴,让店家给点银子当薪,可没人愿意,直到进了湖光小筑,宁掌柜的留下了他。
他弹得一手好琴,倒还真的吸引了不少头人,湖光小筑不差钱,却也希望将一切做得更好,留下他还是很有必要的。
计遂在她还没倾过来的时候,脚步一动,移开了,将钱袋子收入袖袋,恭敬地拱手作揖:“多谢宁掌柜。”
“计公子今儿可要留下试试湖光小筑的手艺?我呢,个人请你。”宁掌柜挑着眼眉,真是真看计遂真喜欢。
这样极品的仙儿,她还真是多年不曾看到了。
计遂将那张七弦琴小心地收进琴袋之中,背到背上:“多谢宁掌柜好意,在下就不麻烦宁掌柜了,告辞。”
说罢,他转身就走。
“真的不啊?哎不麻烦的呀……我……”宁掌柜的没有追出去,就是倚在身旁的木柱之上干干地喊了两声,见计遂头也不回,低下了声量:“知道的是个卖艺的,不知道的还当是个公子爷呢……哼……”
不留就不留呗。
计遂急急地拐了一条街才算慢下脚步,他倒是想在湖光小筑用个餐啊,但绝不是跟宁掌柜,可惜啊,该将他留住的人却不留。
计遂轻笑着摇头,脚步稳健继续前行。
只是他才堪堪走了几步,后头便一人急急地追了上来,叫住了他:“公子,公子请留步……”
计遂停下脚步回头,眼前这人,他并不认识。
“公子,总算是追到你了,我家主子请公子移步一叙。”来的,是高尚辰,说是王妃喜欢听这位公子弹琴,一王爷便让他来追了,要请这位公子到府上留几日当客卿。
计遂没有动,他微微一笑,拱手作揖:“你家主子是?”
“哦,是方才与公子打过一个照面,是北江王。”高尚辰喘了口气,笑道:“我家主子鲜少对一个人如此赞赏,可见公子琴艺必然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
“谬赞了。只是我……我还有事在身,怕是不能去。”计遂平静地拒绝。
拒绝了?
高尚辰顿时有些傻眼,他从前可没遇到过这样的难题,报出北江王府这个名号,谁不是上赶着要去的?今儿还真是奇了,遇到一个不为所动的。
“为、为什么呀?我家王爷是真的很赏识公子的,公子前途无量的。”高尚辰搜肠刮肚才讲了这么两句,这般文绉绝说话,他真的不会呀。
计遂勾唇一笑:“在下除了弹琴什么也不会,如何来的前途可言?也当不了北江王府的客卿,这位公子还是请回吧。”
说着,他转身又要走。
高尚辰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嘿嘿笑了一声:“公子不要让我为难嘛。”
“你、你……你莫不是要动粗?”计遂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眸里盛着惊慌,确是没见过这般场面一般。
他倒是想拿根绳子给他捆回北江王府啊,可他出来前王爷说了,公子愿意就来,不愿意便不强求。他还能怎么办?他真的想辞职,如今差事是越发难办了。
“不、不是,公子你看啊,我若是没能将你带回去,王爷万一大发雷霆,那不知要死多少人呢!你且跟我回去,好吃好喝不说,到时候还有大把银两,这都不重要,对公子来说是身外之物,但是,最重要的是,你想啊,你都去当北江王府的客卿了,那身价那是噌噌噌地往上涨,到时候如何不是前途无量啊?”高尚辰随口一诌,听着倒是有几分道理。
他都服了自己了,急中果然生智。
计遂站在原地想了片刻,此人说的有些道理。
“那,我且先同你去看看。”计遂点头答应。
“那真是太好了,公子大名呀?”高尚辰差点没蹦起来。
计遂笑了笑:“我名计遂,字承思,你叫我承思便可。”
“那怎么行啊计公子,你可是我家王爷的上宾……”高尚辰嘿嘿笑着,引着他往北江王府而去。
将计遂弄回北江王府这件事,秦云崖没有告诉独孤暮染,他不动声色地陪着她用了晚膳,回到府里后,独孤暮染忽地就听到有人弹琴了。
“人说余音三日绕梁不绝难道是这个意思?”独孤暮染以为是自己幻听,但细一听却又不太像。
秦云崖瞧她那迷茫模样,勾着唇低低笑了两声,牵着她的手进了临水苑,独孤暮染这才看到月光之下,那一身白衣正在抚琴的,不是今日在湖光小筑所见之人又是谁呢?
“你将他找来的?”独孤暮染好奇。
这位公子不是说不当客卿的吗?
他又是用了什么办法说服的呢?
秦云崖点头,从喉间应了声:“嗯。”
他的心,她如何能不懂?就因为她一句:这位公子琴音如同仙乐,他便不辞辛劳地去将人请了回来,为博她一笑,他是真真地一颗心都系在了她身上。
夫妻二人就站在那里听着计遂一曲抚罢,独孤暮染拍了两下手:“公子真是我所见不多的将七弦琴弹得这样好的。”
“王妃谬赞。”计遂起身行礼,微微一笑。
“我家相公一把玉笛吹得很妙,你们都识韵律,应该更有话聊才是呀。”独孤暮染错开身子,让他们相对而望。
不像她,她半点韵律也不懂,只知道他们弹得好,很好,非常好。
秦云崖打量了计遂一眼,示意他坐下:“听闻计公子来梁州不久?”
“是。在下来了大概十日左右。”计遂有些紧张,这位王爷冷着一张脸,看着就不那么好相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