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八 暗涌(一)
在镇阳外奔跑的镜忽然一个急停,瞬时间,周围的尘土都被她那强大的冲击力所震得飞上半空,而她却犹然不觉。
之间镜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一拍脑袋,做出了平日里与她的形象极为不符的动作。
然而当事人脸上一片呆滞,完全没有毁了自己形象的自觉。
此时的镜,满脑都是懊恼,懊恼自己方才与空重逢的时候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忘记问然究竟是不是她派来的了!
顿时风中凌乱。
镜的内心是这样的:(˙-˙=)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刚刚干了什么......
就算镜内心波动如此剧烈,她面上也是不显,只是她那不断跳动的眉心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镜的眼角抽搐了两下,终究还是挑了挑眉,将其他情绪压下。
既然已经忘记了,那有何必再去想?
然这个人啊……
镜的眼前浮现出初见时然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如今回想,却没有感到任何危险,只有对她若有若无的关心和明里暗里的支持。
暂且,应该是可信的吧。
镜微微苦笑,暗道自己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随机再次抬步,向着镇阳而去。
鬼族军营内,灯火阑珊。
军中主帐,也就是空的营帐外,有着两个卫兵驻守,看似是驻守,实则是在挡着旁人的进入。
此刻,江水流在自己的营帐中看着自己的剑,然而目光焦点却不知落于何处。
烦躁不安,这是他唯一的感受。
他想要练剑,于是起身,提剑,吐声开气,两眼微眯,双袖一扬,顿时断江剑诀第一式由他长剑中刺出。
滚滚江水连绵不绝,这是剑诀中的起式,也同样,是最绵长悠远的一式。
正当他浑然忘我的时候,忽然,他的眼前竟是毫无征兆地闪过一道虚影!
他大惊之下,手一个不稳,剑锋顿时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直刺帐篷门外!
顿时无边浪涛连绵不绝地向着帐门口涌去。
帐篷又怎收得住如此锋锐的剑意,一个眨眼间,便化作一片片布片,飞扬在空中。
江水流却无心去管自己的帐篷。他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剑,眉紧皱。
他有一种预感,要变天了。
此时,这里发生的事吸引了巡逻士兵的注意,当下便有钢铁摩擦的声音在越来越近,一队巡逻士兵的身影在消失的营帐外逐渐显现。
当他们看到当下情形时,也是大惊。
“江将军,您这是......?”领头鬼族士兵不敢看太多,在赶到现场附近时便低下头,恭敬地请示江水流,毕竟,江水流的事,他们无权去管。
“修炼时出了些问题。”江水流着才从晃神中醒来,他看了看自己化作尘埃的营帐,眼角跳了跳,叹道,“你们收拾一下吧。今晚我就不睡营中了。”
江水流的声音中明显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而那位领头的巡逻士兵在行将离开时明显有些欲言又止,想要开口,却又咽下,只能偷偷瞄了江水流一眼。
“怎么了?”江水流注意到了那士兵的吞吞吐吐,顿时一皱眉,寒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江水流的脾气在鬼族中一向算是不错,翩翩公子,温文儒雅。
而今日的江水流胸中明显有着一股郁气无法排遣,也顾不得对手下人的态度,冷漠淡然。
“不,”那鬼族士兵向一个方向看了一眼,一咬牙道,“只是......那位大人她,还没有回来?”
说完,那士兵便跪在地上道:“是属下失言。”
他刚刚一时脑热,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说完后才发现不对,大人物的事,又怎是他们能管的?
“是么?”江水流想了想,似乎的确是这样的,自战争结束以来便从未见过空的身影。
他沉默数秒后,方才道:“你们收拾完就走吧,其他的,不要管了。”
但他那沉沉的眼神却暴露了他的一丝疑惑和不解。
“是。”那士兵抱拳后,便领命而去。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转身后嘴角勾起的那摸诡异的微笑。
江水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仰望天空,心中烦躁却愈来愈浓。
他终究还是抬步,向着空营帐的方向走去。
“江将军,您不能进去。”
却不料,在主帐门口,江水流便被两个守卫拦下。
两把剑交叉在江水流身前,他就是想干掉那两个守卫后进去怕也是要费一番力气。
“我有公事要谈。”江水流皱眉,已然有些不悦。就算他承认空的强大,可是仅仅她门前的两个守卫,难道也有资格拦他么?
“大人吩咐过,”那两个守卫不为所动,淡然道,“今晚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江水流的眉皱得更紧,眼中已有杀意涌动。
“怎么?”其实此时的江水流更怕的是他心中不安的证实,故而不得不求证,“大人她难道是出事了吗?”
“夜已深,江将军请回吧。”两个守卫不准备回答任何问题,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若一定要在今日请教呢?”越是这么说,江水流就越是烦躁。他不知道自己想要求证些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在今晚见到空。
“那就别怪我等动手。”那守卫安然不惧,话音刚落,左边一人的剑便已自动跃入那人手中!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一道淡淡声音自营帐内响起:“江将军请进。”
平平淡淡,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刚才发生过的危险气息根本不是她的守卫所散发的一样若无其事。
正是空。
冷哼一声,左边的守卫收剑,谅于空已发话,便安安静静退下,重新成为一具雕塑。
江水流收回目光,眼中却仍有凝重。在方才左边那个守卫散发出的一身凌厉却内敛的杀气来看,那绝不是一个出身普通士兵。
至于右边那个,虽说没有出手,但是那身从容不迫的气度,也非普通士兵所能拥有。
他们,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江水流的心中对于空,不知是多了一分戒备,还是多了一分敬畏。
掀开帐篷,里面的情形和外界截然不同。
昏黄的烛光照亮整个营帐,没有明亮到刺眼,却也没有昏暗到看不清。不明不暗,刚刚好,还给整个空间内增添了温暖的气氛。
一张角落里的案桌前,一黑衣女子侧对这他席地而坐。衣角垂在地上,自然而不失优雅,烛光勾勒出了女子那柔软的身段,然而那在绝美容颜上漠然的双瞳,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别人,她,是那个暗影杀人不眨眼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