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
灵犬的视线波动,随船只打转,而林群的心也被带着做了场真实的梦。
灵犬来到船尾的神医处,将脑袋躺在他的脚边,神医摸了摸他,又继续自己的冥思去了。
模模糊糊间听见肖书在讲话,他说:“我做的那场梦让我很混乱,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梦里。”
赖伯生抓紧他的手,确定他是在认真说话,想要给他一个肯定,就像是给迷路的孩子指引方向。
“没关系,睡一觉我们就到了,不要再想了,醒来就会是现实的。”
她不敢放他的手,干脆缩着身子与他一同躺下。两厢对视,肖书才静下心来,却不敢闭眼,怕一闭上眼又进入梦的循环。
船只最终是停在一处小岸,赖伯生付了不少钱才让老船夫满意摇回。
小树林里安安静静,赖伯生扶肖书下船的时候差点被他的体重给压倒,好在神医有眼力见。他还有心思打趣肖书:“你还不赶紧好起来,我俩这弱小身躯可扶不动你了。”
肖书观察周围:“这不是我们原先过来春城的路吧?”
赖伯生点头,“我们是上次过来我就发现有这么一条路,我们仅需再越湖一半不到就可以直达桶楼了。”
肖书说,“竟如此近?”
神医在一旁说:“我早说了,你这观察能力还不如人女孩呢!”
肖书知道神医想要让他打起精神。
灵犬默默跟在他们身边走着,林群却希望它能把视线一直集中在肖书身上,想知道他究竟受了什么伤?经历了什么?认识的又是怎样的人呢?有没有想念他的那些好友?
肖书想到自己之前的那副画,现在已经淡然了,他知道一直以来的事情都很蹊跷,那副画就是他已去世的母亲,而且当日他确实是见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不存在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是神医真的一无所知吗?难道一切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吗?
其实他说不上是受了伤,只是通身无力极了。
大湖的一个渡口果然有船,不知是何人建造,也不知赖伯生如何注意到的,正当肖书想要开口问的时候,神医和赖伯生已经把他扶上了船,然后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正是上次我们上次路过,我见到几个小贩在这边停船,我猜是树林中有人家的船,我已经放了一些钱在另一只船上。”
她真是面面俱到,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女孩。
林群在心里也对她刮目相看。
肖书再次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这次真是恍如隔世,生怕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幻,自己喜欢的人又不小心成了梦里的人。
他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懦弱了,对不起自己在北城时的威风,想到这儿,不禁又想念起北城的好友们。
“我在北城的时候,经常和朋友去河里捉鱼,不论刮风下雨,就觉得摸到鱼的时候心里高兴满足。”
神医问北城是哪里,肖书说是他的故乡。
“我竟然没听过有北城这么一个地方。”
是啊,他们都不知道有北城这个地方,赖伯生不知道就算了,当时想着或许她年纪小,世界这么大,她没去很多地方走过。现在才想起,自己也不知道她来自何方。
“北城啊,是个好地方呢,有机会我带你们去吧,你们知道外国吧,”他慵懒地撑着身子,望着远处悠悠地说着,“就是洋人住的地方,我父亲经常和他们那些人打交道做生意。”
“外国人啊,这我知道,中药和西药。”
赖伯生一直在旁边听着,微笑着。
她想起肖书曾在冷牢中隔墙把心事说与她听,那时候她也回想过自己的来处。可是她已经记不起自己来自何方了,就像是被步进从死人堆里带走的时候才是她的新生。如果这个时候有人问她来自哪里,她还真说不上来。
神医说:“那伯生子你就是在春城出生的,是么?”
她笑笑不语。
三人就这样搭着话,很快便回了春城桶楼。
这时的春城已经凋零一片,桶楼寂静无声,似乎失去了生机。
神医还扛着药箱,这是肖书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大家都有种不妙的感觉。
赖伯生向桶楼跑去,心里七上八下,早有预感,却不想见到不好的场面。
距离他们去道城寻医已经过去七天之久。
赖伯生推开大门,进到桶楼的时候,不由得抬头向上往,一切都还是熟悉的,却不再有亲近感。肖书紧跟其后,他也向上看,是不是有个活泼的宁子会在楼上对他笑呢?
“宁子!”肖书大喊,见赖伯生有些不悦便不喊第二声了。
“为什么桶楼这么安静?”
这时候从楼上下来一位老伯,脸生,赖伯生问:“老伯,您是什么时候搬来的?”
老伯看不清,眯着眼走近他们,左右看了看便说:“你们是哪儿来的娃啊?”
“我们原本就住桶楼的,这些天因事外出了好几天,今天桶楼怎么这么安静?大家都不在家?”
老伯摇头叹气,“在家?这算什么家啊?搞得乌烟瘴气的,前几天城里派人抓了人去,我们才知道是出了大事。”
赖伯生和肖书一惊:“什么大事?”
“听说是一女孩在厂里惨死,就是春城新建的那个厂吧,后来不知怎的,城里大部队围了这边,说有什么人犯了什么事。”
老伯还在努力回想究竟什么人犯了什么事,而赖伯生和肖书已经站不住脚了。
肖书颤抖着问:“什么女孩?之前住桶楼的女孩么?”
老伯又摇头含含糊糊回答说:“记不得了,记不得了。”
桶楼里住着的女孩屈指可数,除了赖伯生就只有宁子了,肖书实在是痛苦地想到当时的宁子的笑脸,现在又不见她人,如果真是她,那......
赖伯生拳头紧握,转身跑向一楼李撒的屋子。
“奶奶,你在吗?”她不断敲门。
那老伯还没离去,盯着这个方向说道:“那间屋子很不祥的。”
神医听到了,问他:“怎么不祥了?”
“有人病死在那。”老伯说完就慢悠悠走出桶楼了。赖伯生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门,她便知道里面没人了。
神医过来转述了自己刚刚听到的,“刚刚那位老伯说有人病死在这儿。”
“什么!”赖伯生心跳加快,无可抑制怪异的悲伤。
肖书和她相对视,两人眼眶都红了。
现在急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肖书说:“现在只有先找到他们人了。”
赖伯生盯着楼上的每个房间,说:“去哪儿找?找谁?”
肖书正想回答,又听见她说:“比起奶奶,你好像更不愿听到宁子死了。”
肖书红眼,面部抽搐一下,重重地看着她说:“你居然这样想我?”
赖伯生沉了一口气,“难道不是?”
神医看着之前两个还谁都离不开谁的人,现在剑拔弩张的样子,简直头疼。
“你们不是请我过来救人的吗?现在病人不见了,就别在这边伤和气了,赶紧去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