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画

第三十九画

()她赶到停车场时,他已开车离开。她看看拽在手里的合约,匆匆上街拦车回别墅。

他车速比她快的多,她回到别墅时灯已大亮,他正在厨房冲咖啡。

她叫了他一声,他没回应。片刻,他冲好咖啡出来,她便跟着他一路走到客厅。

“夏浔简。”她又叫了他一声,仍旧没回应。

那双掩在浓密睫毛的眼瞳始终不曾给她丝毫目光,她探不到他的情绪,一颗心越沉越低。

她叹了口气。好,他不给回应,那就由她自己来说。

“夏浔简,这份合约我真的不想签。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安排的,可是我也有自己的意愿,我真的想去巴黎——”她的话被他搁下杯子的重响打断。

他赫然抬头,冰寒眸光猝不及防朝她投来,“说够了没有?”

“你每次都打断我,你好歹也让我说说自己的想法好不好!每次一生气就这样,你这样我怎么跟你沟通!”她的委屈渐渐转为怒气。

“我说了不想听废话。”

“你听都没听怎么知道是废话?”

他冷冷看她一眼,“总之,我不会让你去巴黎。”

这句话,像是突然让她明白过来一些事。她站在那里看了他半响,突地开口,“夏浔简,你到底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屋内,登时寂静一片。

他的视线锁死在她脸上。

他慢慢起身,两人距离越来越近,那双阴郁眸底映出她自己的脸,略有些苍白的一张脸,带着恼怒与忐忑,以及那些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期待。

“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不想跟我分开,所以才会反对?”

她仰头看他,放柔了语调,“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难沟通的人,只要你给我理由。”

一个,足以说服她的理由。就算她能猜测到,可毕竟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在猜测。没有一句确定的答案,再多猜测都没有意义。

她本来就是缺乏安全感的人,对那些半明半暗的事更加缺少勇气。就算她想勇敢一次,也不可能永远以这种方式和他相处。

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凡事迁就,毫无原则的妥协,主动承认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错误。

爱情是双方面的付出,他永远这么高高在上,就算他们现在继续在一起,早晚也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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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等了很久,事实上不过只是一个擦身的时间。

他没说话,只是那样简单的从她经过,接着头也不回的朝梯走。

“夏浔简!”她追到梯跟前时,他已踏上二的地板。从这个角度看去,男人的身形愈发高挑挺拔,那张无可挑剔的俊颜散着与生俱来的冷傲与森寒。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完全没有开口打算,似乎在等她再一次的俯首妥协,等她再一次的卑微顺从。

安颜然怔怔看了他片刻,忽而笑了,“夏浔简,其实我也会累的……我不会永远在这里,也不可能永远站在这个角度仰视你。”

没有人回答她,空气里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她的声音低下来,“夏浔简,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你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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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决定来得很突兀。

从回房静坐,到动手整理行李,不过只是一个晚上。开始的时候动作很慢,后来渐渐快了起来,等到全部东西收拾完毕,天才刚亮。

窗外晨光满天,天空蔚蓝如洗,能预计到今天又将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山间的花都开了,从别墅露台望出去,一片片绚烂的色泽,在微风里轻轻拂动。

其实她真的很喜欢这套别墅,不光因为周围的景色,还因为住在这里的人。

将行李拖到门口后,她去敲隔壁房间的门。

没人回应,她转动门把,发现门没锁,于是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的床铺没有动过,白色纱幔外的木质露台上,那道身影靠坐着沙发。他背对房间,她看不出他是醒着还是睡着。

她轻步走上去,男人的眼帘动了动,很快睁开。

他果然没睡,只是闭目坐在那里而已。

他依旧穿着昨天的黑色衬衣,上面有微微湿气,大约是坐了一夜没动,连露水都结了起来。

她摇摇头,在他身旁半蹲下,轻轻覆上他手背,“外面湿气重,虽然是初夏,但这山里的晚上还是很冷的。以后不想睡,就坐在屋里,或者下去客厅看电视也行。”

大约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蹙眉抽回了手,“这些与你无关。”

她定定望着他,“是啊,你的事都与我无关,所以……我想我大约是时候搬走了。”

他的身体微微一震,极其细微的动静,她几乎没有感觉到。

“城里的公寓我一直没退租,其实这样很浪费,所以我想搬回去住。”她凝着他深不见底的瞳仁,缓缓说道。

面前女孩的表情仍是柔软的,然而瞳底却多了份淡淡坚定。

换做以前,她怎么也不可能在说出这番话的同时还能保持如此冷静情绪。

从一年半前,她出现在他别墅外的那个夜晚开始,她就一直视他为神,每每只要听闻他有赶她离开的意思,便惶恐的不能自已。

其实他一直知道,她真正怕的不是离开他,而是离开夏浔简这个名字。她一直渴望成功,才会愈发让自己在他面前变得柔软顺从。

可现在,她不一样了。

这一瞬间,他几乎觉得一路扶她上高位是个错误。

她的羽翼渐满,就欲翱翔天际,迫不及待的逃离,只因为觉得自己不再需要他。

腻了么?

现在就想走,是不是太早了点?

她不会真的以为,凭现在的她,在离开他之后就能飞得起来?

他胸口冰冷,盯着她的瞳底散出连他自己都想像不到的阴霾,“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还是这样的口吻,安颜然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和苦涩,“我昨天就说了,我也会累的。夏浔简,我想我搬回公寓住会比较好。以后,以后如果你——”

“想走就干脆点。”他扬起手指,制止了她下面的话。

“我夏浔简从不会勉强谁待在我身边。不过你要记住,今天说要走的人是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在我面前出现。

不要以为我这里会给你第二次的机会,机会从来只有一次,是你主动放弃了,就永远不可能再回头!”

那些原打算告诉他的话,被她尽数收回。

事已至此,她没什么好再说的。她也有尊严的,那时不爱,所以无心,现在再也不可能了。

她慢慢站起身,声音有些微弱,却清晰无比,“我知道了,老师,谢谢……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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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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