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银骨一梦
唐千夙与凤绯夜两人一个不服不驯,一个谦和礼让,帝熵只能冷哼一声,嘲讽说道。
“本宫也是考虑到全局利益才跟你们说的这些。你们也不要认为九重门就是个无情无义之地,本宫已经将夜帝与唐掌门成亲的消息公诸于世,并向世人宣布,你夫妻二人将同心协力为苍生灭魔。”
原来帝熵还在打这样的算盘,想用世人的监督来约束他们的力量?
只可惜这个大陆的舆论力量还没强大到可以约束人的地步,而且即便能够约束,她又如何会在意这样的眼光?
不知道她与凤绯夜成亲的事是被谁泄露的,但已经走到今日,那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事了。
唐千夙:“我们定然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两人从凌云殿出来。
凤绯夜疑惑道:“知道我们拜过堂的就几个人,到底是谁将这消息传播出去的?”
不管是谁,事已至此想出新的办法才是关键。”
“千夙,你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
“若不是我强迫,你也不会跟我拜堂。”唐千夙之前就顾虑到这样的情况,但他只是想要得到她。
“不会。”
若不是她愿意他又如何能强迫她?况且,若是因一个决定引发了不好的事情而去责怪之前的决定,岂不是很奇怪的事?
“千夙,你真好。”
说完就牵起她的手。
唐千夙看了四周:“门里很多弟子,注意影响。”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夫妻,恩爱才是正面影响。”
“看来你也没有多后悔自己当初的强迫。”
他咧嘴一笑:“你若不生气,我其实不介意更强迫一点。”
“臭贫。”唐千夙推开了他,倒不是因为讨厌而是确实影响不大好。
此后。
同帝熵所言,九重门掌门唐千夙与千夜国皇帝凤绯夜结亲的消息,在苍元大陆传开了。
暗宫之内。
重楼坐在高墙之上,望着婆娑河那头灰暗的空间中残破的城堡,手中的酒坛凑到了嘴边。
凛冽的梦回酒在胸膛冲撞,沉闷的痛楚在见到唐千夙手上那枚与凤绯夜成对的戒指之后,一直凝聚不散。
再饮一口酒。
只是坛中酒已干,他头也不回说了一声:“火莲,酒。”
“是。”
火莲抱着一坛酒便走过去,半途被银骨拦截下来。
银骨拿走他手中的两坛酒走近重楼。
“魔君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吗?”
重楼回头看了银骨一眼,嘴角一勾,取走他手中的一个酒坛说了一声:“来得正好,陪本座喝酒。”
他身旁已经放置七八个空酒坛,常人这么喝早就烂醉,可最近喝酒总是不醉。
重楼自己都觉得奇怪。
砰地一声起坛,又是往口中灌了一口酒。
银骨雪白的手指在酒坛边缘放了许久,最终才慢慢揭开,坐在了他身旁,双手抱坛喝了起来。
烈酒入腹,一阵辛辣。
银骨说:“魔君若是有心事不妨与属下说说,看属下是否能够帮得上忙。”
他真想分担他的忧虑,分享他的喜悦。
“哼……”重楼喉间发出一声轻哼,有些心事不说也罢。
魔君从来就不肯与人分享他的内心,即便是贴身侍卫的他,也从来不曾能靠近这个人内心半步。
银骨心中有些失落,但脸上依然就是没有表情的模样。他天生就是这个样子,心敏感非常,但脸却始终表达不出他的内心。
“魔君上次与人对酒当歌是什么时候?”既然他不说,那他就来慢慢试探。
上一次……
脑海中出现的,居然都是在翻找与唐千夙的记忆,这脑子最近真狭隘。
“上一次不记得了,这一次不正跟银骨你在喝酒吗?”他又喝了一口酒,透明的酒从他嘴角溢出,流过他坚毅的下巴,喉结进入胸膛……
银骨目光一热。
“今日青鹭那边又传来捷报,现在所有人魔包括上次没来群雄会的,都想着投奔暗宫,恭喜魔君。”
“确实值得恭喜。”重楼反应平平,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反之,九重门最近一直在失利,估计……唐掌门也很头疼呢。”
说到唐掌门三个字的时候,银骨看着重楼的反应。
重楼嘴角不屑一勾,这些人只看到了表象,不知道那丫头有多精明,她想要的就是让魔界的力量集中起来。
之前她寄宿在火莲的体内,观察过暗宫的兵力,也亲眼目睹了群雄会,早就心里有数着呢。那家伙,那家伙……才是真的令人头痛。
难道魔君不是因为唐千夙而烦恼吗?
银骨试探着又说:“正因为如此,貌似夜帝也加入了灭魔的行列之中。”
凤绯夜的加入肯定是天界实施了压力,那狐狸天界不牵制着如何能放心?而凤绯夜也知道自己的身世危机,不会轻易就归顺天庭。
再者,唐千夙想利用魔、人二界的力量对抗天界,凤绯夜加入没魔队伍也不过就是个表象,成为不了魔界真正的威胁。当然这个前提是凤绯夜真心全力支持唐千夙的话。
“即便加个凤绯夜又能如何?”重楼依旧不痛不痒。
“现在是还没什么成效,不过现在苍元大陆都传遍了,说唐掌门与夜帝成亲之后将会齐心协力灭魔……”
砰
重楼手中的酒坛应声碎裂。
清冽的酒浇了他一手,没一会儿手心被酒坛碎片割裂出鲜血染红。银骨连忙握住他的手。
“魔君……”他手上的伤口极深。
重楼冷酷抽出手,鲜血与酒在半空划出猩红的弧度。
“哼……”他低哼了一声,这破渣滓似乎划破的不单是他的手,感觉心中都给剜出一个大裂口,鲜血横流,“哼哼哼,哈哈哈……”
愤怒到了极致,他昂头大笑。
低哑的笑声暗界之中回荡不绝。
银骨看到他扬起的脖颈之上,魔纹以肉眼能见的速度翻涌,比原先的更深重。他的胸腔在起伏震荡,每一声笑都和着鲜血一般。
银骨一直有些奇怪,魔君为何从来不以人身示人?一直都是魔的身躯。且从来未曾脱下他的面具。以魔君如此桀骜不驯的存在,他不该隐藏自己才对。
这个人是他心之所往,他想了解他的一切,更希望能看到最真一面的他。
“魔君若是介怀,属下带人去杀了凤绯夜。”
杀凤绯夜?
对,那人是该杀。
是真的非常该杀。
重楼的笑声戛然而止,只留下嘴边那抹若有似乎的笑意,一边抬起受伤的手,一边说:“介怀?本座为何要介怀?”
另一只手往带血的伤口上一抹。
崩裂的伤口随即消失。
低哑的嗓音再起:“凤绯夜或唐千夙要杀也是本座亲手杀,还轮不到你们动手。”
魔君言下之意就是不让动那两个人。
“是。”银骨不敢忤逆。
“火莲,拿酒。”
魔君已经喝了很多了,还要喝吗?火莲不大确定看着银骨。
魔君要做的事其实谁也劝不动,银骨点头,火莲才跑着又去取酒。
银骨:“魔君,酒喝多了会伤身,还是好喝一些。”
“你们拿回来这些酒都是什么酒?不醉人的酒也能称为酒?”
“魔君已经有些醉了。”
“醉了吗?”重楼咧嘴一笑,目光忽而沉浸下来,“银骨,本座很清醒。”即便醉了心里还是很清醒,“就是因为太清醒。”
银骨还想开口劝,可同样身为男人,却也知道此刻应该让他大醉一场。
“既然如此,银骨就陪着魔君不醉不休。”
“好,不醉不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重楼与银骨之间又多出了很多空酒坛。很多人喝醉之后话就多了,可重楼却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