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冤家总是路窄
“让开,快让开!”
白雁回半个身子都被抛出了马车外,双手紧紧攥着缰绳往后拽,还是阻止不了疯马狂奔。
颠簸中,马头离一个紫衣人影越来越近,但是那不怕死的竟然像尊佛一样站着,眼神凌厉地看过来,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
“玛德,你以为这马会怕你的眼神不成?”
白雁回猛地一拽缰绳,手心被勒得火辣辣的痛,险险调转马头撞到洛安王府的石狮子上,寿礼散了一地,她也被颠得飞了出去。
真的是飞了出去,不过预想的痛没有到来,似乎砸在了一个温热结实的肉垫上。
这肉垫没被她砸得吐血,还真是命大。
她忍不住低头看去。
刚刚匆忙没发现,这紫衣人的眉眼生得真俊,一双凤眸如墨染,像有漩涡般不知不觉卷着人往下沉,下巴轮廓俊美,面如冠玉,怎么看都是一等一的美公子。
只是这张俊脸现在冷得像裹了层冰,眉宇间都染上了怒意。
那是,正常人被这么一砸谁都会气得七窍生烟。
白雁回尴尬地笑了笑,单手撑起身,又不自觉多看了他一眼,却惊觉这面孔有些面善。
是他!
笑容凝住,她的拳头攥了起来,心脏像有绳子勒住般,猛地一紧。
“还不下来!”身下的人冷声低斥。
听到久违熟悉的嗓音,白雁回就像被雷劈了,怔怔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她盯着身下那袭紫袍,眼睛渐渐出神。恍惚间,这道熟悉的紫色染上了鲜红,就像泼了满天满地的鲜血,窒息得眼前一阵发黑,浓重的血腥味勾着她穿过虚空,回到了一个月前。
那一日天特别暗沉,明明还是光天白日,宫里却点上了灯。
天启大殿。
父皇接过摄政王司辰夜呈上去的罪状,身边的太监跟着念了起来。她跪在大殿中央,太监尖利的声音一个字都没进去,目光从圣谕挪到了他身上,深深地看着那一袭深紫色祥云绣锦服。
“长安公主通敌卖国,贪污受贿,擢发可数,赐毒酒。”
赐毒酒。
她听着,抬头对他笑颜如花,盯得一向波澜不惊的他都别过了脸。耳边仿佛传来熟悉的声音——
“长安公主最近是在躲避本王?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不成?即使你很碍眼,本王也不至于要干掉你。”
“长安公主刚才这神情,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会以为你心悦本王。”
“陛下,长安公主所犯事大,论罪该赐毒酒。”
听听,这小畜生都说过什么破话!
当时大概被驴踢了脑袋,拌着嘴斗着气,明明知道立场不同还是对司辰夜产生了情愫,但是这脆弱的情愫最后都被一杯毒酒给浇灭了。
长安长安,她最终也没一世长安,反而应了自己的小名,君水月,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现在她入土了又重生,坟头草可能都已经长出来了,这死男人竟然还敢在她跟前逛。
暗恋对象惨变仇家,白雁回悔啊,刚刚为什么不让疯马撞死这头畜生!
她五指成爪,尖利的指甲攥得他胸前的衣服皱巴巴的,恨不能穿过胸骨挖了他的黑心!
倏然,眼前白光一闪,锋利的剑身横在她面前,寒光凛凛,“你是何人?胆敢以下犯上!”
白雁回手一顿,看到了身下男人眸中的轻蔑。
她忘了,司辰夜可是天曜开国以来,第一个和皇室毫无血缘关系的摄政王,都快万人之上无人之下了,自身武功好,身边侍卫也身手了得,怎么会轻易让她得手。
这不,父皇再忌惮他也不敢动他么?
眼前白光又闪了下,剑尖迫近,只要她稍有异动,那侍卫就会削了她的脑袋。
白雁回看了一眼自己攥在他胸口上作恶的爪子,咽了口唾沫,什么怨恨愤怒都压了下来,心尖儿颤了几颤。
嘶。
她心里一震,暗道不好!
完蛋了,冲动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