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筑基
“凌云啊,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祖师请说。”
“我这弟子还没有度碟,劳烦你帮他去官府办理一下,依旧是挂在你们青羊观下。”
“弟子明日便带着师叔祖去办理。”
杜子春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客套话,不然按照凌云的脾性,又是一堆这礼那礼的。
说话的功夫,凌云领着两人到了后院,这里有着几处单独的小院落,靠近三人处还有着一排厢房。
凌云指了指最大的那处院落,“祖师和师叔祖这些日子就住在此处吧,若是不合心意,弟子着人去客栈订两个房间。”
“不必了,此处已是奢华,我等修士有个安身之处即可,莫要刻意追求享受。”
“是,弟子谨记祖师教诲。”
凌云本待进去收拾一下,杜子春抬手止住了他,“不用了,我师徒二人自己来就可以了。”
凌云又坚持了一会儿,见杜子春态度坚决,只能无奈告退。
“弟子先行退下了。”
“恩,去吧。”杜子春挥了挥手。
等那凌云出了后院,杜子春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走了,早知道就不到这里来了,当初青羊还在的时候,可不这样。”
王乾也松了一口气,刚刚他全程绷着身子,不敢说话。
“师傅,您到底多少岁了啊?”这会儿闲下来,王乾好奇地问道。
杜子春活动了下身体,留下一句“你猜”,便推开院落的门走了进去。
王乾一怔,苦笑了一下,跟着杜子春时日久了,发现有时候他就跟个小孩似的,心里吐槽了两句,跟了进去。
“把院子门给我关上。”王乾刚迈进院子,正屋的杜子春开口道。
“是。”王乾拖长了音调,反手关上了门。
院落内,三间房间排成一排,正屋里挂着三请画像,底下的香案上摆着一个铜质香炉,上面正插着三根快要烧完的香,左右两边各燃着一根蜡烛。香案前的地上并排放着两个蒲团,有些老旧,上面有着深深的印子,看样子应该有人在此常居,只是这次他们师徒二人来了,才临时腾了出来。
王乾将行囊放进了侧厢,四处看了看,并无什么需要收拾的地方,想来那凌云的说辞只是想在杜子春身边多呆一会儿。
回到正屋,杜子春从香案上摸出六根香,递给王乾三支,“拜一拜。”
“是。”王乾上前凑近香炉旁的蜡烛点燃,学着杜子春的样子拜了三拜。
拜完三清像,杜子春对着王乾说道:“记住,以后但凡遇见神都需拜一拜,山神土地之流,你只需一拜,道教正神你需三拜,本门师长你需九拜。”
“那,佛陀菩萨呢?”
杜子春敲了他一下头,“你去那佛门干什么?”
王乾嘿嘿一笑,“就是这么一问嘛。”
杜子春瞪了他一眼,“随我进屋。”
“哦。”
王乾跟着杜子春进了侧厢,“师傅,咱们是睡一间还是两间?”
“废话,当然是两间。”杜子春没好气道。
王乾学着凌云的样子,肃然道:“弟子只是谨记您的教诲,莫要刻意追求享受。”
“那我教你刻意避开享受了么?山珍海味吃得,粗茶淡饭亦吃得,华屋广厦住得,天床地被亦住得。”杜子春知道王乾是在搞怪,但是回得却是认真。
王乾郑重点了点头,“弟子省得了。”
“好了,今天的修行还没做,你先去做了。”杜子春在床上盘膝坐下。
王乾也想要爬上床,却被杜子春一脚踢下下去,指了指地面,“你就在地上。”
“在这?”王乾大为不解。
“你不是说谨记我的教诲,不要刻意追求享受么?恩,在地上修行我觉得就挺好。”杜子春说完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多言。
王乾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暗道:“原来师傅还是个记仇的,不就小怼了他一下么,
真是的”,不过这些话他却是不敢说出来的。
王乾腹诽完,老实地席地而坐,开始了今天的修行。
床上的杜子春微微睁开眼,看着进入状态的王乾,露出一抹笑意。
等王乾完成了今日的修行,已经是晚上了,厢房内的桌子上摆放着几道菜,用小炭炉温着。
“为师吃过了,你自己去用吧。”杜子春依旧盘膝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床边的一盏油灯看着。
王乾揭开倒扣的碗,总共三道菜,一荤两素,荤的是红烧肉,素的是炒豆芽和汪豆腐,还有一大碗米饭。
一顿饭吃得王乾差点泪流满面,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杜子春等王乾吃完,合上手中的书,“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了,这百日筑基,你需得吃点好的。”
“百日筑基?”筑基一词王乾倒也知道,不过杜子春口中的筑基明显和前世所看的小说中的筑基不一样。
“恩,炼精化气,也叫百日筑基,也就是你现在的修行阶段,一般来说,练气百日左右便可完成筑基,故叫百日筑基。”
“筑基者,筑就道基,为一切道之根本,筑基一成亦是脱凡之始。”
“那后面我就可以开始学习法术了?”王乾开始期待起来。
杜子春端正面容,严肃道:“我等修道,当以道为重,术法不过外生之物,切不可贪恋。”
“是。”
杜子春见王乾回得随意,知道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说道:“术法者,以己撼天,世人皆沉迷于此,却不知此是成仙之障,自毁道基之始。”
“可是师傅你不也是再使用么?”王乾反驳道。
杜子春摇了摇头,“为师所用之法多托神灵,鲜有损己者。”
“有何不同?”
“当然不同,术法分为两类,一类为神灵所授,每每施展或拈印诵诀,或开坛作法,或祷告神灵,或假借符箓,更有诸多限制。另一类则是伴生神通,亦有前辈高人明道所创者,此类无甚限制,威力奇大,知其窍门,凡人亦可施为,只是以己撼道,譬如蚍蜉撼树,凡人者耗命折福,修道者自损根基。”
王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只需谨记,莫要轻易施展这类术法便可。”
“是。”杜子春说得严重,王乾虽还未知其中利害,但也暗暗记在了心里。
将碗筷收拾好,王乾依例做了晚课,然后才睡去。
第二天,王乾刚做完早课,凌云便来拜访,给两人请了安,领着王乾出了道观,寻那相关衙门,帮其把度碟之事办妥。
王乾昨日来,见这青羊观地处偏僻,人烟稀少,本以为只是一座寻常小观,没成想在办理度碟的时候,竟是相关的官员亲自办理,态度甚恭,言语之间皆称神仙,连带着王乾享受了一把被人吹捧讨好的待遇。
回了道观,王乾和杜子春说了此事,他叹了一口气,“莫要去管,各有机缘,只是你莫要被这些迷了眼。”
王乾笑了,“师傅还不了解我,最受不得这些,平日里就不喜与人交谈,更遑论和这些个花花肠子打交道。”
杜子春一想也是,他这徒弟表面礼貌恭敬,暗地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初识之时,对自己甚是恭敬,时日久了才稍显亲近,也是言语不多,每逢热闹之处,更是自寻清静,一路上但凡遇到要与人交谈的也多由自己出面。
“为师也就是这么一说,你虽无心,他人却有意……”杜子春又叮嘱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