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离开

第33章 离开

凌霞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傅景渊父子三人,还有自初到嘉峪关就一直跟着她的小厮青松。

依依不舍的看着庄严的皇子府,这里除了岳阳燕顾门,就是她待过最久的地方。

可她现在必须要离开,有一件事需要她亲自去搞明白,否则就对不起父亲的死,也对不起镇国王府枉死的几百条人命。

傅景渊的话,她不得不信,可又不能全信,思来想去,她决定亲自去江南找傅景阳问个清楚。

傅景渊也很赞同,他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心中纵使有恨,可也无力回天,不如让凌霞去弄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也好让她分清谁是她真正的仇人,不要一辈子都活在不明不白之中。

凌霞自觉的没有去问傅景渊来北狄到底是为何,他在元曜府在遇到她是偶然,可他来北狄却绝不是偶然。

天下之大,他躲在哪里都可以,何必深入人生地不熟的异邦。

他来此处,或许也是为了找人,只是偶遇了她,他就不急着再去找那个人,凌霞可以理解,也不愿去深究。

她现在只想知道,当年父亲到底怎么死的,她要亲自去找九叔问清楚这一切。

她不信九叔救她只是为了威胁傅景渊,九叔从小就对她很好,每年回洛阳都给她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记忆中除了总是温和的父亲和总是慈祥的母亲,就只有风趣幽默的九叔给她的映像最深刻。

现在中原已经被燕堂风,谢琰和傅景阳瓜分,为了稳固各自的势力,各个州县都布有兵力,以便于随时迎敌。

否则傅景渊父子三人也不会过了这么久才到达北漠,他们一路不但要避开当地官府的追捕,还要避开驻地官兵的耳目。

从洛阳一路过来,都已经被燕堂风收入囊中,四处遍布他的人,傅景渊就像过街老鼠,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一路逃到了北狄。

一路风尘,让傅景渊历尽沧桑,几个月之间老了十岁,脸上皱纹遍布,眼睛也变得浑浊。

凌霞让元四带走燕顾门一半人手,先他们三天出发探路,一路给她留下信息,方便她最大可能的避开一切对傅景渊不利的人,平安抵达金陵。

此事并没有和元曜商量,甚至没有当面给他道,现在的元曜,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所牵挂的皇子了。

他有北狄的百姓,有他的国家,他的臣民需要关心,凌霞不能让他为了自己的事分心。

如果当面跟他说,他必定有诸多顾虑,如果他不相信傅景渊的话,到时只会耽误行程,倒不如直接离开。

临行前凌霞让元四派人去北狄皇宫送了封信,直说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也并未提及到底何事,说多了反而让他担心。

反正有燕顾门的人在,她的安全无需担心,有什么事,她也会第一时间送信回北狄。

马行进的速度很快,不到两天就进入了嘉峪关的地境,为了避开燕堂风的视线,凌霞在元四的指示下,决定走嘉峪关,北狄和西戎的交界过去,也就是当年的悬空山。

再次来到悬空山,这里已经没有三年前的那种荒凉。

凌霞骑在马上,感受着脸颊旁拂过的微风,心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平静。

直到再次走到当初棠玉坠落悬崖的那个山谷,那里已经郁郁葱葱的长满了低矮的树木,早已没了当年的苍凉与寂静。

凌霞突然勒马,回身望向那个山崖,当年害死棠玉的那个人,已经死在慕容朗和林云齐手下,时间也已过去三年,可每当八月十六,凌霞都会想起那个暴雨下了一整天的八月十六。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过过中秋。

“怎么了?”傅凌微也停了下来,骑着马在凌霞周围徘徊,他不明白凌霞为何会突然停下。

凌霞死死的盯住那个高崖,如果她当时能来得快一点,棠玉也许就不会死。

又或许她和元曜警觉一点,在城门口就截下那辆马车,那棠玉也不会死。

棠玉,棠玉,对不起……

“没事,走吧,天黑之前出嘉峪关。”凌霞一夹马肚子,去追已经跑远傅景渊等人。

傅凌微不明所以,也跟上前去,他这个妹妹,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孩了,她独自在外将近十年,经历的东西,不是他一个自小生活在皇城的人能想象的。

夜间停留,众人围在火堆旁,青松去打了几只野兔分给大家烤着吃,一只灰鸽子扑腾着翅膀落到火堆旁边。

凌霞伸出双手捉住鸽子的身子,从鸽子脚上取下一个卷成拇指长短的纸条,然后把鸽子抛向天空,灰鸽子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凌霞展开纸条,先读了一遍纸条上的内容,而后一边把纸条递给青松,一边淡淡的说道,“元四已经抵达洛阳,洛阳那边守卫重重,到处有兵卫搜寻你们的下落,所以我们不能过洛阳。”

凌霞看向傅景渊,他既然是从洛阳逃出来的,应该知道当初皇宫之中没有发现他的踪迹,燕堂风定会布下天罗地网四处寻他。

他能跑到北狄,也算一种本事。

“绕开洛阳,从咸阳走。”傅景渊无神的盯着火堆,燃烧的火焰映在他浑浊的瞳孔之中。

他们当初路过咸阳之时就很轻松,那里守卫不多,从咸阳借道南下,再到岳阳,最后进入金陵地界,这是目前最安全的路线。

凌霞点头,想不到从前的傅景渊足不出洛阳,对中原一带的路形倒是很熟悉,看得出平日里没少看各地的地图。

“九叔和你关系如何。”凌霞突然开口问道。

傅凌微和傅凌丛都看向傅景渊,关于他们的这几个皇叔,他们也不是很清楚。

九叔傅景阳自他们记事开始就去了金陵,每年只有那么几天的时间是待在洛阳的。

三叔傅景祁活着的时候虽然一直在洛阳,可也谈不上什么叔侄之情,就连和凌霞,一年也见不了太长时间。

他们是皇子,本身就有许多事要做,有许多书要读,不可能和寻常小孩子一样有那么多时间玩耍。

傅景渊坐在众人中间,以一个长辈的姿态给他的后辈们讲起从前的故事,这是生在皇家的他们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和景祁都是母后所生,一母同胞,景阳是孝贤太妃所出,一直是母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孝贤太妃是先帝宠妃,先帝对傅景阳的喜爱也多于皇长子傅景渊,可当时的傅景渊是太子,先皇后不可能不担心傅景渊的地位。

后宫中的倾轧和斗争从小就围绕在三兄弟周围,不仅仅是孝贤太妃,还有当时先帝的其他妃子所出的更多皇子。

这种斗争一直持续到孝贤太妃去世,傅景阳小小年纪就被封回孝贤太妃的娘家江宁,从此远离皇权中心,后来傅景渊凭自己的手段顺利登基,所以才有了后来那些事。

“景阳自小心机深沉,皇子们都不喜欢和他一起玩,只有景祁不嫌弃他,景祁对谁都很好,从来分不清好与坏,所以后来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话说完,傅景渊抬起手指丢了根木棍到火堆里,一连串的火星子从灰里升起,瞬间又在升空中熄灭。

心机深沉这四个字,凌霞不止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都是用于评价九叔的,从燕镇南到萧清然,其实都在凌霞面前提及过此事,可从前的她总是没有特别在意过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如果他从前在她面前的一切都是装的,那装的也太像了,何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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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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