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不要顾她
世无双离开了,却给江楚歌留下了个如此糟心的难题,令她久久不能平静。
艰难的集中注意力,天将渐晓时,她总算将所有账本看完,整理出令她存疑的所有账目。
刚出门打算去寻掌柜,却在楼梯口与之相遇,江楚歌在他之前道:“为何这些账本上的钱款流向,大部份最终都入了诸葛玉祁的名下?”
犹记得当初沈空曾对她言,诸葛玉祁仅是养子,并无继承诸葛家族产业之权。
“诸葛玉祁乃是诸葛家族大少爷,他每隔半年便会持诸葛老爷的私印,前来钱庄对诸葛家族的账目进行规整划分,故而大部分钱款皆在他名下。公子,可是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显然,掌柜不知其中内情,而因诸葛玉祁持有诸葛鸿的私印,故而他对诸葛家欠款去向的划分,皆未令掌柜生疑。
“并无,仅是单纯的好奇。”
江楚歌并不打算多说,有掌柜领着,很快通过后门离开了钱庄。
此时是白昼,她没法径直爬墙入驿馆,只得在距离驿馆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将信号弹发射。
不多时,杨鸿匆匆而来,见她安好,方松了口气。
“江大人,你突然发射信号,可是有无法解决之事?”
“我已照逸王爷的意思,查完了诸葛一族近几年的账目,但凡有问题的,皆已摘录在此。”
说话间,江楚歌将手中的账本递给杨鸿。
杨鸿惊叹于她速度之快的同时,注意到她眼下有乌青,面色疲惫,显然是通宵所致。
“辛苦你了。”
杨鸿发自内心,江楚歌虽是女儿身,可其心胸魄力,办事之能,丝毫不亚于男子。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
江楚歌不甚在意的扯了扯嘴角,将藏于胸前的玉瓶取出,递向杨鸿:“这里面有五粒世无双给的药丸,让逸王爷每月服一粒,可暂时抵消化功丹的作用,让他正常施展功力,至于以后……世无双会继续研究解决之法。”
一些话终究无法说出口,江楚歌只得扯了个谎。
“如此,真是太好了。”
杨鸿接过玉瓶,满面惊喜。
与杨鸿分开后,江楚歌琢磨着眼下已无用她之处,在药店抓了些治疗外伤的药,便再次乔装混出了城。
虽然心底对诸葛玉祁生了怀疑,但眼下他受伤严重,她得回去看看他,以确保他性命无虞。
城外官道上,江楚歌未行多远便见几人骑快马席卷尘土而来,而最前面的那人,赫然是离开永州城已十六日的秦逸齐。
因此时江楚歌一身男装,秦逸齐并未认出她。
眼见他欲径直越过她入城,江楚歌心中一急,连忙冲至官道中央,张开双臂阻拦他。
突然窜出个人来,秦逸齐心中一惊,快速勒紧缰绳。
由于马儿速度极快,秦逸齐突然的动作使之高高扬起马蹄,发出阵阵嘶鸣声,再原地打了个转,最后险险停下。
如此惊险一幕,若非秦逸齐骑术高超,甚至会自马上摔下,而江楚歌,亦极有可能丧命于马蹄之下。
跟在秦逸齐身后的一名护卫见此一幕,驭马上前,凶神恶煞的就要骂人,却被秦逸齐制止。
“江楚歌?”
他瞧着眼前这个满脸胡茬,围了围脖,但身量娇小的“男子”,不确定的问。
“是我,齐王爷。”
江楚歌站在原地未动,此时的她,亦被方才那一幕吓得够呛,双腿甚至在打哆嗦。
熟悉的声音入耳,秦逸齐心中暗叹江楚歌乔装之本事进步神速的同时,自马上一跃而下,快步至她身前,询问道:“城内情况如何?”
“查不到周段陷害诸葛、孙氏二族的直接证据,不过找到了他受贿行贿的账本,可因着周家祖上之庇荫,这些并不能耐他何,而逸王爷为了让我安然离开永州城,服下了周段给他的化功丹,好在世无双出手,暂时压制了化功丹的药性,且逸王爷现已经掌握了周段意图谋反的直接证据,但此时的永州已经是周段的天下,驿馆内也已被安插了他的眼线。”
江楚歌简单将永州此时的境况禀于秦逸齐。
“没想到,短短半月,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秦逸齐神情凝重,永州物阜民丰,兵力强盛。
此番他离开谛都时,太子特意叮嘱,不能将周段给逼反了。
可如今,却不是他们是否要继续惩治周段的问题,而是周段本身就要反!
事到如今,如何才能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周段正法?
“天鹰,你同江楚歌留于城外,密切注意城内动向,本王率其余人入城,若有万一,你便即刻去往最近州县调兵。”
语毕,秦逸齐将一块虎符飞抛向身后卫队中最为高大,面无表情,眸若寒冰的那名男子。
天鹰准确的伸手接过,拱手垂头,沉冷的吐出个“是”字。
秦逸齐叮嘱江楚歌注意安全后,飞身上马。
离开前,他极为郑重严肃的冲天鹰道:“江楚歌乃你家主子钟爱之人,你务必护她周全,万不可有闪失!”
“是!”
再一次的低头拱手,天鹰此次发出的声音,比之方才,愈发的冰冷无感情。
江楚歌张口,本欲向天鹰解释她与秦影并无任何私情,可视线一触及到他那冰冷得近乎寒戾的表情,她顿时没了继续的勇气。
“江姑娘,您接下来打算去何处?”
天鹰突然开了口,声音虽冷,却无他的表情那般令人觉得有距离感。
“诸葛家族的诸葛玉祁受了刀伤,我打算给他送药去。”
“请!”
天鹰闻言,微颔首,冲江楚歌做了个请的姿势。
江楚歌反应了下方明白他之意,忙迈步走在前面。
约莫半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了那处茅屋外。
两人先后入内,江楚歌简单为两人相互介绍了下,而后将诸葛玉祁的伤口重新处理,替他上好药,包扎好,又自一瓷瓶内倒出粒可消除体内炎症的药丸给他服下。
随后,她将瓷瓶放于床头,冲诸葛玉祁道:“你每日早晚各服一粒,能预防伤口发炎,也能愈合的快些。”
“多谢江大人。”
诸葛玉祁冲江楚歌笑了笑,苍白的脸色因这抹笑容而不再那般死气沉沉。
看着他的嘴角扯出的笑容,江楚歌一阵游神,若她的怀疑是真的,另一披凶手真与诸葛玉祁有关,亦或是本来就是他,那……
江楚歌敛了心神,将茅屋内蒙了灰尘的厨具清洗出来。
天鹰则去山上猎了野兔和野鸡,并将之杀好。
她负责熬鸡汤,天鹰则在旁烤兔子。
做好后,她先照顾诸葛玉祁,待其吃饱,方盛了两碗汤,和天鹰一起就着兔肉裹腹。
在她和天鹰忙着做吃食之时,秦逸齐已率人抵达驿馆。
周段很快知晓这一消息,但并无任何动作。
在他看来,而今的永州城对皇室中人已是许进不许出,秦逸齐既然来了,那便让他再无离开之机会便是。
至于他会同秦影商量谋划什么,并不重要,终归有此二人在手,朝廷绝计不敢发兵永州。
驿馆秦影房间内,秦影兄弟二人坐于圆桌旁,杨鸿、以及秦逸齐的贴身护卫武仲则分立两人身后。
从秦影这里,秦逸齐得到了永州目前情况的更详细信息。
他拳头狠狠的攥在一起,满面气愤。
“太尉高演戏招供,他因受周段威逼利诱,故判孙家灭门,且周段屠害诸葛一族乃为其族矿脉。我来此本是告诉你这一进展,却不想,周段竟是意图谋逆……”
“……他谋划这么多年,此时的永州城于你我已是一座牢笼,他定是意图用我们兄弟二人之性命来要挟朝廷,而一旦发生战争,东清必定内乱,若外族趁机来犯,东清百姓必定遭殃。”
秦逸齐满腔杀意,朝廷待周段不薄,他却做出如此大逆之事,实在该杀!
秦影接过话茬:“这也是我选择留在永州之因由,要以最小的代价平息此事,便只能自内部攻破。而今我功力恢复,周段却不知,要杀他很简单,只需一个机会。眼下最棘手的,是那夜我夜探侯府所见的那名蓝衫谋士,红麟火龙失踪,而他却在打红麟火龙的主意,若不弄清其身份与目的,只怕以后会有更大的麻烦。”
他黑眸微眯,其间涌动着无尽的凛冽寒意。
秦逸齐认同的点头:“你所言有理,不过事有缓急,眼下还是当以诛杀周段,摧毁其谋反之武器均需为要,至于那名蓝衫男子,不妨交给天鹰去办。”
话至此,秦逸齐顿住琢磨了下,才又继续:“若仍不行,我听闻石城出了名神捕,查人抓人自有一套,深得秦风牧赏识,甚至与之结为了异姓兄弟,到时不妨将之调用,让其与天鹰配合,许能有意外之喜。”
“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秦影一声长叹,继续商议接下来的行动步骤……
白昼过去,黑夜来临,星夜无月。
永州城外,江楚歌立于小茅屋外,仰头望着繁星点点的浩渺夜空,心绪怅然。
天鹰自屋内出来,在她身后几步开外站定,沉声道:“我不放心主子,打算入城一趟,江姑娘可要随行?”
“嗯,我和你一起去。”
江楚歌转过身来,看着眼前天鹰那并不清晰的沉冷面容,重重点头。
天鹰见她没有丝毫犹豫便决定同他一道入那危机重重的永州城,心中有片刻的惊讶,旋即释然。
江楚歌若无特殊之处,又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取代了沈蔚然在他家主子心中的位置,甚至连齐王爷,都特意叮嘱他不能让她出了意外?
“既如此,便得罪了。”
天鹰迈步至她身旁,伸手拦住她肩膀,而后在江楚歌的习以为常中,一提内力,施展轻功,朝永州城方向飞掠而去。
天鹰功力与秦影不相上下,有着浑厚的内力作为支撑,一炷香多的功夫,两人便越过永州城那高高的城墙,入了城内。
在江楚歌的指引下,天鹰带着她很快便混入了驿馆,且毫不费力的避开所有明哨与暗卫,在秦影房外停下。
江楚歌双脚落地,刚吐了口气,便觉一阵凌厉劲风朝自己袭来。
尚未反应过来,天鹰便与来人对了一掌。